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苏棠家的院子就被嘈杂声打破了宁静。她握着木勺盛粥的手顿了顿,抬眼望去,只见刘郎中背着药箱,带着几个村民堵在院门口。
“苏娘子,你昨日用些野草就给人看病,这不是误人性命吗?”刘郎中晃了晃手中的《黄帝内经》,山羊胡随着说话一抖一抖,“痨病乃不治之症,岂是随便熬碗汤就能解决的?”
几个村民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挠着头开口:“刘郎中说得在理,万一李老哥的病反复......”话音未落,王婶风风火火地从隔壁冲出来,手中还攥着没喝完的鱼腥草药汤。
“放你娘的屁!”王婶将陶碗重重一搁,溅出的药汁在泥地上洇出深色痕迹,“我家那口子今早能自己坐起来喝稀粥了,这都是苏娘子的功劳!”她转头看向苏棠,目光里满是感激,“妹子,你可别听他们胡说,昨儿要不是你......”
“王婶,先别着急。”苏棠擦了擦手,走到众人跟前。她注意到刘郎中藏在身后微微发抖的手——那是被断了财路的恼羞成怒。在原主记忆里,李老汉家虽穷,但每次抓药也要给刘郎中送三五个铜板,如今被她用几株野草抢了功劳,对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刘郎中说的也有道理。”苏棠突然开口,成功让喧闹声戛然而止。她从屋内取出半块晒干的鱼腥草,举到众人面前:“这味药确实只能缓解一时。但诸位可知,为何同样是咳嗽带血,有人三日便亡,有人却能撑过半年?”
村民们下意识凑近,连刘郎中都忍不住伸长脖子。苏棠心里冷笑——这些乡野之人最信因果,前世执行任务时,她没少用信息差震慑对手。
“肺痨之毒,喜阴湿、贪荤腥。”苏棠指了指李老汉家阴暗潮湿的土坯房,“你们看李大叔常年睡在北屋,被褥半月不晒,又总吃腌菜下饭。我让王婶每日煮鱼腥草,不过是借其寒性压制肺毒,真正救命的,是通风换气、清淡饮食。”
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原来如此”,刘郎中的脸色却愈发难看。他突然尖着嗓子道:“歪理!医书上从未......”
“刘郎中的医书,可写着要把病患关在密不透风的屋子里?”苏棠打断他,目光扫过刘郎中身后几个咳嗽的村民,“赵二哥,你咳嗽半月,刘郎中开的药方里可有荆芥?孙大娘的风湿,他是不是让你继续睡潮湿的地铺?”
被点到名的村民脸色骤变。刘郎中的医术在村里本就半吊子,平日为了多赚诊金,总爱开些昂贵却无用的药材。此刻被当众揭穿,他恼羞成怒地跺脚:“你个扫把星懂什么!等着,我去报官!”
“报官?”苏棠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前世执行任务时审讯犯人的冷意,“刘郎中莫不是忘了,上个月张屠户家娘子小产,你收了五两银子却救不回人,这事......”
“你!”刘郎中脸色瞬间煞白,踉跄着后退几步,撞翻了身后村民手中的竹筐。人群发出一阵哄笑,几个原本跟着他来的村民悄悄溜走。
等众人散去,王婶拍着大腿直乐:“妹子,你可真厉害!那刘郎中以后再不敢来撒野了!”苏棠望着刘郎中远去的狼狈背影,心中却升起一丝警惕。树敌容易,可她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古代,必须给自己留条后路。
夜幕降临时,苏棠在油灯下将剩余的鱼腥草磨成粉末。小宝趴在桌上,睁着大眼睛问:“娘,我们真的要去采药吗?”白天她答应了几个村民,明日带他们进山辨认草药。
“对,还要找些能换钱的宝贝。”苏棠刮了刮儿子的鼻子。她记得原主记忆里,后山悬崖处生长着一种罕见的紫背天葵,是贵妇们养颜的佳品。若能采到,或许能解决眼下的生计问题。
窗外传来猫头鹰的叫声,苏棠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本该别着一把军用匕首。她轻叹一声,将自制的竹刀别进腰带。古代不比现代,但身为特工的警觉,她永远不会丢。
远处传来刘郎中家的狗吠,苏棠吹灭油灯,在黑暗中露出一抹冷笑。这只是个开始,想要在这古代站稳脚跟,她要做的,还有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