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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得手荆州
王澄也惹出了乱局。
王澄跟其兄长王衍一样,爱好清谈,靠一张嘴挣得大名气,治军理政却一塌糊涂。在荆州刺史任上,除了饮酒还是饮酒,刺史衙门像是他的酒肆。
荆州是战略要地。其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四通八达。正是因为如此,战乱之际有大量秦雍流民涌入荆州。加上石勒的羯族兵连年在中原横冲直撞,荆州地界成了秦雍流民、巴蜀流民和中原流民集聚地。流民塞道,盗贼兴起,加上王澄治理无方,荆州地界几无宁日。
荆州乐乡(今湖北江陵附近)突发一起巴蜀难民与当地百姓之间的冲突,数百巴蜀难民在以李骧为首的反叛者煽动下,竟冲击县衙,杀死县令,大有据地坐大的势头。
乐乡属南平(今湖北公安)太守应詹的地盘,此人乃名臣,素有雅量,对朝廷忠心耿耿。刺史王澄立刻命成都内史王机率大军进剿。应詹不待王机大军赶到,迅速集结自己的队伍,率先北上开往乐乡清剿。应詹还向长沙太守借了醴陵县令杜弢。杜弢,史载以才学著称,深受应詹器重,更重要的是其乃四川成都人,巴蜀流民出身。
应詹的策略是依靠杜弢,剿抚并重,恩威并用,适当时机可以劝降李骧。应詹和杜弢首战便大败李骧,正欲与之和谈,王机的大军到了。李骧新败,又被王机大军层层包围,无望之下只好率众求降。
王机向王澄禀报李骧求降,请王澄定夺。王澄正为荆州地面流民众多、贼寇猖獗而烦心,顿生杀鸡儆猴之心,命王机受降时屠戮全部降兵。王机接到密令,假意接受李骧投降,不但翻脸把李骧杀掉,还把李骧所率的八千降兵,用刀枪全部逼进长江里淹死。
可想那是啥样的惨相,惊天动地的哀号声一点点没入江中,滔滔江水淹没了一个个冤魂。
王机的所作所为让流民们不寒而栗,身在现场的杜弢受刺激很大。而王澄还放言,要杀尽荆州流民。看似杀鸡儆猴,却滋生着官逼民反的风险。
接着,一场规模更大的暴动发生了。足足有四五万户难民携儿带女加入其中,而且呼唤乡亲杜弢站出来做首领。杜弢进退两难——退则万劫不复,进也未必能成。因愤懑王澄的手段残忍,杜弢权衡之下还是振臂一呼,打起了反叛大旗。自称梁、益二州总督,同时兼领湘州刺史。
反叛的杜弢并不想和荆州军打交道,因为这里有他的恩公应詹。他的造反是半遮半掩,并没有公开反晋,甚至连自封的官职也还是在征南将军的名下。王澄命荆州军进剿,杜弢只好放下忌惮出手一搏,主动进击,在巴陵(今岳阳)击败荆州军。
并非死心塌地造反的杜弢,暗中和山简联络。山简和王澄是一类人物,纨绔子弟,一味纵情。战乱中已经把自己的家底折腾光了,连衙署都从襄阳迁到了夏口,当时正在夏口招纳流亡,招兵买马。见杜弢有意投奔,他为杜弢身后的五万户流民而喜不自胜,当即封杜弢为广汉太守。
杜弢与山简的苟合震动了江东,司马睿、王导、王敦等无不为此焦虑万分。荆州税赋占江东一半,军、政都很重要。司马睿和王导本想倚仗王澄的刺史之位,暗中从山简名下谋取荆州。眼看着山简已经颓败,不想王澄居然走出了昏招,司马睿不但谋不到荆州,还有可能使山简坐大,威胁江东。
面临这样的局势,王导急于与王澄见面。当即以司马睿的名义,邀王澄到建邺一叙。
王澄迂阔,也知道荆州地理位置重要,是王导和司马睿看中的地方。他不甘于仅作依附,又不懂圆滑相处,却还欣然应邀前往。
王澄前往建邺途中,顺道拜访了族兄王敦。王澄在京城时,名气比王敦大,口才远胜王敦,而且勇力过人。他每见王敦,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王敦顾忌他是王衍的亲兄弟,不愿和他发生冲突,总是弄得不欢而散。
王澄、王敦不能亲近,因为彼此看不惯而扯来扯去。上次卫玠来访,王敦夸赞卫玠的话传到了王澄耳朵里,王澄颇不服气。虽然已不能与卫玠一见,但王澄想让王敦知道:卫玠不强于我。
王敦见到前来拜访的王澄,即使言谈不欢,还是礼节性地摆起夜宴尽地主之谊。王澄面对王敦和陪坐的谢鲲等,目中无人,谈起局势口若悬河,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王澄的自负使王敦窝着一肚子火,又不便当场闹翻。他认为,王澄志大才疏,如若依着王导将其留在建邺,不但会坏了琅邪王氏门风,说不定还会给自己弄出什么麻烦;他如若不愿依附江东,一意孤行返回荆州,必跟山简沆瀣一气,更是一个祸根。思来想去遂动了杀心,与其留之,不如除之。
当夜,王敦留王澄在府上过夜。王澄随带的二十个卫士一个个鸱视狼顾,手持铁马鞭护持左右。武功甚高的王澄即便是在睡梦中也很灵醒,护身的兵器不离手边。王敦一时找不到下手机会,只好暂且作罢。
王敦起了杀心,好言好语挽留王澄多留一天。再至夜幕落下,继续摆酒设宴,盛情款待王澄和一干随行卫士。待卫士们酣然大醉,王敦让早有准备的力士对王澄下手。好汉难敌四手,王澄虽然力大不亏,但还是于半醉半醒中被力士们杀死,时年四十四岁。
王澄的死讯立马传到了建邺,王敦上书言称:王澄和杜弢有勾连,被自己除了。王导和司马睿闻之,感到错愕,但没有责备王敦。责令王敦派人善后,用马车载着王澄的灵柩送回祖籍琅邪郡。
在江东的琅邪王氏族人闻知王澄的死,没有人悲伤。每天有源源不断的世家南渡,一来就是几百户、几千户,安置侨郡、侨县,划分土地等,忙不完的事体摆在那儿,谁会顾惜一个亡人
王导本就要谋取荆州之地,如今更无须拐弯抹角。直接任命军谘祭酒周顗为荆州刺史,带着印信和兵马闪电般直入荆州,城头换了大王旗。
南渡的世家名士,每逢闲暇,爱相约到长江边的新亭饮酒。王导虽不饮酒,但也常常与人相聚新亭,听听这些人的牢骚和建议。这日,得了荆州,满心欢畅的王导,一个人独步走到新亭。不想意外听到周顗在席间感叹道:并非风景有区别,但看到江河不同。引得众人伤感得相对而泣。
周顗少时就有贤名,为世人所重。广陵才俊戴若思,素慕周顗名声,登门拜访想一睹风采。见着周顗后,枯坐一番,竟无趣地出来了。别人问他为什么不和周顗谈说一番,他说:当着周顗的面,哪儿还敢炫耀自己那点儿雕虫小技王敦从小与周顗相识,总是有点儿怕周顗。每次遇见都是面红耳赤,即使在寒冬腊月,也要用手作扇,在脸边扇来扇去以止心慌。周顗年方弱冠担任秘书郎,袭封成武县侯,担任镇军将军司马毗长史。
周顗过江后,王导非常器重他。请周顗为军谘祭酒,出为宁远将军、荆州刺史,领护南蛮校尉、假节。王导多次拜访他,与他同卧畅谈。一次,王导头枕在周顗的大腿上,指着他的肥硕肚子,问:这里面有什么呢周顗懒懒地回答说:此中空洞无物,但是像你这样的人,还能装他个几百个。王导对他的戏谑之词毫不在意,不以为忤。
但在新亭这种大庭广众之地,王导最看不惯这种垂丧之气。直通通走到众人中间,王导面色严肃地说:都是出身世家,又是朝廷臣子,应该共同协力辅佐王室,以收复神州大地为要务。怎能萎靡得像楚囚一样相对而泣呢
众人被王导的话羞得面红耳赤,纷纷抹泪止声。
桓彝是经学大师桓荣的嫡系九世孙,自小饱读儒学经典,服膺礼教。但桓彝善变,在玄风大盛的晋代士族中,古板保守的儒家行为已经吃不开了,桓彝马上改弦更张,转身成了风格出挑的玄学青年。裸奔、酗酒、奇装异服、披头散发等时尚成为其标志。更由于行为大胆,青出于蓝,成了诸如谢鲲、羊曼、阮孚等大名士酗酒狂欢时的一员。桓彝的名气越来越大,成了江左八达大名士。
桓彝率族人过江后,一直因偏安江东一隅而担忧。他满怀心事地对周顗说:我因为中原乱无宁日才躲到江东来,本想求条生路,可怎么看都看不出希望,越看越感到惶然。偏狭之地,几无强兵悍将,凭什么成就功业呢
周顗看着疑虑重重的他,示意他去见见王导。闷闷不乐的桓彝真就去了,从幕府山下来则显得兴奋、激动,拉住等在山下的周顗说:我见到管仲了,我不再忧虑了。
对新任命的荆州刺史周顗,王导和司马睿也有一番计较。
王导说:周顗少有声誉,名望颇高,弱冠之年便承袭了其父武城侯的爵位,曾官拜秘书郎,累迁尚书吏部郎。东海王司马越之子司马毗任镇军将军时,将周顗招到麾下任其为长史。使用周顗不为别的,就为用周顗之名堵住山简的口。我盘算山简手下的名士,找不出能与周顗比肩者。抢先一步任周顗为荆州刺史,不但可以一招夺取荆州,还可让极爱面子和清名的山简吃个哑巴亏,不好多言。
司马睿说:如果山简来信质问,如何应对
王导说:山简如果质问,无非是说您把手伸到他征南将军的辖地。您可以问他,大乱之年,贤者为大,征南将军麾下可有比周顗更有名望者他必不敢再妄言。
司马睿拊掌赞叹道:妙也,茂弘,你是寡人的萧何,你是寡人的仲父啊!
王敦并不看好周顗,他推荐了堂弟王廙,给王导捎信说:周顗虽有名望,但荆州之地十分重要,还望斟酌后谨慎为之。
王导知道王敦之意,放着周访、甘卓、陶侃诸位将军不荐,却举荐王廙,看似是为琅邪王氏一族,实则为方便自己掌控。自己并非不想用王氏子弟,关键是要公私分明,能不与山简刀兵相见而得到荆州,这事儿非周顗不可。
周顗刚到荆州,就碰上流民傅密等人叛乱。看似流民叛乱,却有着让人疑惑处——傅密竟引已经归附山简的杜弢入荆州,用意似乎一目了然。
周顗初到荆州,一时无法招架,狼狈不堪。陶侃派遣部将吴寄领兵相救,周顗才得以全身而退,先到豫章投奔王敦。
王敦的军司戴邈说:周顗虽然新遭失败,但其初到任上,人地两生,不应承担责任。念及他平素德望甚高,还是留任最为恰当。
王敦不同意,向司马睿和王导进言,让王廙出任荆州刺史。司马睿和王导也为周顗感到尴尬,但认为作为一个棋子他已经用过,干脆依了王敦,召周顗回建邺仍任军谘祭酒。
杜弢归附山简后,山简依然指挥不动他。再加上此时山简是空有虚名,不久就病死任上。杜弢反倒利用山简赐他的广汉太守之名,扩张势力。湘州刺史郭察率军讨伐杜弢,反被杜弢打败。杜弢向南攻破零陵,向东侵扰武昌,焚烧城邑,杀害长沙太守崔敷、宜都太守杜鉴、邵陵太守郑融等,一时间不可一世。
山简死后,杜弢再有志向,却无世家出身的名望,王导看到这是一统江南的大好时机。和司马睿计议,任命王敦为征南大将军,使杜弢有实无名、无依无靠。王敦率陶侃、甘卓、周访围攻杜弢,师出有名,讨伐连战连捷,杜弢的将士多数战死,只好向司马睿请求投降,竟遭到拒绝。
杜弢写信给应詹,称过去随恩公共同讨伐乐乡,本来同喜同愁,后来在湘中,畏死求生,这才聚众。假如能够以过去交往的情分,为我说明真情,使我能尽忠效诚,列入举义的人们当中。或者北伐清理中原,或者西征攻取李雄,来赎我以前犯的罪过。即使是死的日子,也像是再生之年。
应詹将杜弢的信呈给司马睿,替杜弢求情说:杜弢是益州俊秀,一直有很好的名望,被乡里人所逼迫才聚众叛乱。现在悔恶从善,应当派使者去安抚,接受来降,以使江、湘地区百姓安定。
司马睿便派南海太守王运前去受降,宣读大赦诏书,任命杜弢为巴东监军。
杜弢投降后,王运却不撤兵,依然对他兵戎相见。想来数年间与周访、陶侃等数度交手,已结下了冤仇,投降也未必就能保全自身,杜弢一怒之下杀死王运再次反叛。
建兴三年(315年)二月,杜弢派部将杜弘、张彦攻陷豫章。三月,周访斩杀张彦,杜弘大败而逃。八月,杜弢派部将王真率领精兵三千作为奇兵,兵发武陵(今常德)。遭陶侃拦击,王真投降陶侃。杜弢部众惊惧王敦大军围歼,全部溃散,杜弢于逃亡途中死去。连续数年的荆州、湘州之乱得以平定。
本是已经一统江南,但又节外生枝。
就在这一年,人在长安的司马邺任命侍中氐人将领第五猗,为安南将军,监荆、梁、益、宁四州诸军事,荆州刺史。第五猗从武关出行,率兵前往荆州。竟陵太守杜曾闻讯,亲到襄阳迎接第五猗。并为侄子娶第五猗的女儿为妻,大有结盟之意,与第五猗分别占据汉水、沔水地区。
第五猗的到来令司马睿十分不快,分明是司马邺在填补山简的空缺,不想看到司马睿在江南一家独大。如果让王敦率兵继续进攻,等于是对抗司马邺的旨意。如果让出荆州及汉水、沔水地区,江东之地便再无宁日。第五猗是氐人,让氐人军兵进入江南,不但南渡的世家大族难以忍受,江东的世家大族也会十分抵触。
顾荣、贺循等一班军咨祭酒建言,派出大军西出抗击。
王导献计说:第五猗有皇命加持不可攻。可先攻杜曾,孤立第五猗,然后再相机行事。
计议已定,司马睿命令王敦,荆、梁之地不可放弃,集中兵力消灭贼人杜曾。
杜曾少年时就勇猛过人,能身穿铠甲在水中游泳。早年担任新野王司马歆的镇南参军、南蛮司马。凡有战阵,杜曾常勇冠三军。永嘉之乱中,荆州贼寇首领王冲自称荆州刺史。杜曾勾结王冲,自称南中郎将,任竟陵太守。
陶侃刚击败杜弢,接到王敦之命,乘胜进击杜曾。陶侃的司马鲁恬劝谏说:凡是战斗,应当先知己知彼。现在您手下的部将,没有比得上杜曾的,要三思而行,不可轻敌。
陶侃不听劝谏,挥师突进,把杜曾包围在石城。杜曾军多是骑兵,趁着陶侃立足未稳,打开城门用骑兵突破陶侃的兵阵,绕到陶侃军队的背后进行反攻。陶侃军从未见过这样的战法,数百兵士被逼入护城河中溺水而死。杜曾也不恋战,声称要进兵顺阳,骄横地下马向陶侃致礼,将陶侃羞臊一番,扬长而去。
杜曾用兵十分狡诈。荀崧担任都督荆州江北诸军事,驻守宛城,杜曾领军包围宛城。荀崧兵少粮尽,向襄城太守石览、南中郎将周访求救。周访派其子周抚带领三千兵士,与石览一起救援荀崧。杜曾避战撤兵,但反手又给荀崧写信,表示愿听命讨伐丹水县贼寇报效朝廷。荀崧想借刀杀人,同意了他的请求。
陶侃闻之,迅疾致信荀崧道:杜曾凶恶狡猾如豺狼,和吃掉自己母亲的鸱鸮几无区别。此人不死,荆州地界就无安宁,切记切记,不可上当!
荀崧没有听从陶侃的劝阻。杜曾果然用心非善,率兵包围襄阳,想麻痹荀崧趁机拿下襄阳。幸亏有陶侃提醒在先,杜曾才没有得手。
此时,王敦任命陶侃为广州刺史。陶侃部将认为王敦让其堂弟王廙接掌荆州刺史,显然不公。陶侃赴任时,荆州官吏郑攀以此为借口抵制王廙,率领部众三千人到涢口驻扎,向西迎接杜曾。王廙督率各支军队讨伐杜曾,杜曾与郑攀等人向北迎接第五猗抵御王廙。王廙所率荆州兵被杜曾、郑攀打败。
王敦调兵遣将,命武昌太守赵诱、襄阳太守朱轨,会同王廙率军合力攻击。郑攀请求归降,杜曾也自请袭击襄阳第五猗的军队,以赎己罪。谁知杜曾又是演戏,趁王廙回兵,尾随至屯军的堡垒将其包围,将王廙军击溃。
王敦命赵诱、朱轨及陵江将军黄峻继续追击,与杜曾军交战于女观湖。经过数日交战,赵诱等人全都兵败战死。杜曾乘胜直抵沔口,威震长江、沔水一带。
王敦担心杜曾会联络第五猗,用兵沿江东进威慑江东,急派豫章太守周访堵截杜曾。周访率八千兵众进至沌阳,与杜曾军对垒。杜曾军锐气正盛,周访让部将李恒督守军阵左翼,许朝督守军阵右翼,自己率精锐八百坐镇中军。并约定:一翼兵败,鸣鼓三声;两翼都败,鸣鼓六声。
杜曾见中军旌旗猎猎,也惧周访威名,不敢进攻中军,先攻左、右两翼。周访为安军心,在阵后以射杀野鸡为乐。
从早上激战至下午申时,阵中尸横遍野。武昌太守赵诱的儿子赵胤为父报仇,统领残部编入左翼。赵胤率部奋勇作战,混战中屡次被杜曾的马兵冲散,但屡散屡聚,拼得只剩下自己,骑马禀告周访后,又哭着返身冲入战阵。
此时,周访摆出不死不休之态,亲自斟酒与八百精锐共饮。要他们不可妄动,以鼓为号,誓死相拼。
杜曾军队马快刀利,周访军最终两翼皆败,残兵败将退下阵来。周访亲自击鼓六声,鸣鼓进攻。八百精锐呼啸而出,冲进杜曾军阵以死相搏,杀死杜曾军一千余众。周访指挥残军紧紧相随反卷过去,气势如虹,直杀得杜曾惨败而逃。至此,不可一世的杜曾退出汉、沔一带,和第五猗避往武当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