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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立法侨寄
四方承制行台之时,司马睿也改安东将军府,以行台之制设置官司衙门。王敦、甘卓等文武官员竞相给司马睿建议,顺着荀藩的檄文,在江东打出行台旗号,传檄于天下,但被王导制止了。
王导审时度势,对众人说:如果此时以‘行台’号令天下,无异引火烧身。首先是刘粲、王弥、石勒诸部,会引军向荆州、淮南、扬州压来;其次,苟晞、荀藩、刘琨、王浚已各自为政,我江东建‘行台’,无异于各自为政,形成敌意。
王敦认为:与其等着他人登基称帝,倒不如捷足先登,招他们南渡臣服膜拜。抢先一步很重要,晚了便只能后悔。
王导见大堂之上难以说服他们,只好私下召南渡官员再议。他说:一家‘行台’是法统,两家便是乱象,如今却有了四家,难说还有法统了,我江东不可凑这样的乱局。我倒是这样想,荀藩曾发檄文推我琅邪王为天下盟主,却在檄文之后出尔反尔,奉着司马邺前往长安。这是好事,至少汉国会眼盯着他,而非针对我江东。如此,我江东便可顺势而为,其一,要向徐州、兖州、豫州、司州、青州等据守官员发文书予以委任,使他们有向我江东之心。其二,中原大乱,要招揽世家大族和流落士人南渡,扩充人丁,以图日后。其三,我江东有长江天堑护佑,垦荒蓄田、兴修水利、发展农桑,壮大自我。
北方已经被战火烧成了焦土,谁愿意战祸流向江南司马睿赞同王导的想法。江南之地水土丰茂,但人口稀少,荒野较多。北人南渡,必强大江南。但顾忌顾荣等江东士族的反感和反对,只能半遮半掩地私下操作。
经过一番商议,司马睿没有向天下发出檄文承制行台,而是向徐州、兖州、豫州、司州、青州等地据守的官员发出了委任文书;还向各地的世家大族,发出邀其南下避难的书信。
此时,中原世家大族南渡的序幕已经拉开。
天下名士卫玠,在朝中担任太傅西阁祭酒、太子洗马,是京城妇孺皆知的美男子。洛阳城破,他带着母亲、妻子逃回原籍,见家园已经被蹂躏得不成样子,且已被胡族兵占据。知道无力回天,便带着族人、部曲黯然南渡。
卫玠率着族众走南阳、下襄阳,顺汉水至长江岸边。站在惊涛拍岸的江边,夹裹在拖儿带女、扶老携幼逃难的人群中,连日奔波的卫玠面容憔悴、神情忧伤。撩起额前散乱的长发,回望身后即将告别的北岸,再看向陌生的南岸,前路迷茫,令人惆怅。他伤感地对随从说:这茫茫江水,难禁我百感交集。面对长江浩瀚,方知我非超世脱俗之人。心中伤情汹涌,怎么才能排遣啊!
他知道,所有抛家舍业走近这江岸的北人,跟他此刻的情绪是一样的,谁能不顾恋曾经的田园屋舍谁能不顾恋远离的故乡谁能不顾恋养育自己的一方水土谁的心里无一个大窟窿,被这江风冷冰冰地往里面灌
卫玠想去投奔王导,但一路凄苦,身不由己,过江后随着人流走到了夏口。夏口距建邺尚远,生疏之地不便孤行,只好将母亲和随众暂时安顿,歇息后再找落脚处。此时,他才体会到什么是茫然四顾举目无亲。幸运的是他还有一个虚名,万般无奈下派随从前往征南将军,都督荆、湘、交、广四州诸军事的山简处,送上名帖,以求收留。
山简早慕卫玠的名声,不但愿意收留,还要把女儿嫁于他。山简说:过去戴叔鸾嫁女,只嫁给贤人,不问地位贵贱,何况卫氏是与我门当户对的名流呢。卫玠的妻子乐氏很早去世,尚未再娶。落难之时,只能顺势俯就,带着母亲和随众投奔山简,做了东床。
作为名士,卫玠心中有一种瘾——慕贤名、倾名士,惺惺相惜。他本属意江东王导,岂可为山氏羁绊在山简照护下,卫玠前往拜访驻守豫章的王敦,为拜访王导做铺垫。不意,在王敦处遇到了自己仰慕的另一个人——流亡在此的名士谢鲲。
谢鲲与王敦、庾敳、阮修并称四友,原是司马越幕府的参军。谢鲲后来见局势混乱,便称病离职,直接渡江南下,投到豫章郡(今南昌)避乱,被王敦收留征辟为长史。
郁闷的卫玠见到谢鲲,当作知音,一时心花怒放。他在王敦招待的酒席之上,目不转睛地与谢鲲清谈,满桌酒食都被冷落了,言语却热切得不得了。两人难以尽兴,王敦只好撤去酒食换上茶汤,继续听两人清谈玄理。
清谈以立言玄妙、微言大义著称。清谈分宾主双方,谈主讲述自己对某些问题的意见,称为通;宾者就其论题加以话辩,称为难。宾主为一个问题深入起见,可以经过反复讨论。有时也由谈士本人自为客主,反复分析义理,阐述看法。擅长清谈者往往被导之以高爵,授之以重任。
王敦不知道,卫玠向来体质虚弱,常常被母亲管束着,不让他多谈论玄学。陪坐在侧的王敦插不上嘴,听得津津有味。本是主家的王敦十分景仰卫玠,也不劝他们休息,听两人一直清谈到天亮。
从窗户投进房间的光亮中,王敦看出了卫玠苍白的面皮上已现倦怠之色,才安排人伺候他歇息。送出卫玠,王敦敬佩地转脸对谢鲲说:想不到在永嘉年间,还能再听到正始年间的那种清谈。王澄如果在这里,一定会为之倾倒呀。
卫玠是性情中人,在王敦处稍事休息,提出要去拜访王导。王敦当即同意,答应派人护送卫玠前往建邺。一听能见到王导,卫玠亢奋得很,不愿再多歇息,坐着牛车径直前往建邺。王敦和谢鲲只好一起将卫玠送出城外。
虚弱的卫玠经过彻夜清谈,已是疲惫不堪。又从豫章往建邺,虽然是坐在牛车上,一路上颠簸三五天,人早如散架一般。到建邺城下时,心急的卫玠也不歇不息,立即命人进城递名帖求见王导。
王导闻知是卫玠南渡来访,惊喜地一路小跑着迎到牛车前,不但亲手搀扶卫玠下车,还在车前和卫玠行礼相拜。王导说:叔宝乃天下第一名士,又有天下第一美男之誉,能临我江东偏狭之地,幸甚幸甚!
卫玠抓着王导的手说:洛阳被焚,中州之地生灵涂炭,中原世家无不羡慕江东,还望茂弘兄台施以援手,望琅邪王遍施恩惠。
王导说:江东之地,足以安居。江南有阔地海天,足够容纳我江北世家,真希望叔宝能一花引来百花开啊。
卫玠在乌衣巷拜望王导,又是一番清谈。王导留饭,卫玠生怕饭食之俗弄坏了自己的兴致,告辞要回客栈好好自悟一番。卫玠拜望王导的消息早传遍大街小巷,刚出乌衣巷他就被人山人海地围观了。谁都没想到,在洛阳城难得一见的卫玠,竟在这里现身了,大家争相目睹卫玠这个美男子的风采。
一时间,建邺城街巷中奔走相告,你走我来,熙熙攘攘,都是要看卫玠者。此时建邺城里十之六七是南渡的北人,离乡背井的乡愁和寄人篱下的无助,使人难有一点好情绪。如今来了个卫玠,就算是看热闹吧,至少能暂时忘掉不快。
先时卫玠还站在牛车上,向四周招手;后来就只能坐在牛车上耷拉着头,疲惫不堪地长吁短叹;再后来卫玠连头都抬不起来,瘫软在牛车上无力自持。可四周的人墙丝毫不散,而且一眼望不到头。最后有人呼喊:看杀卫玠了!
看杀卫玠的呼喊声传来传去,人群更是前呼后拥,都想看一眼这个能被看杀的卫玠,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当夜,卫玠由王导派出的兵士帮着解围脱身后,已经是奄奄一息。第二天,看杀卫玠一语成谶,卫玠真死了!
看杀卫玠让王导和司马睿震动很大,也让衙署中的顾荣等人震动很大,都意识到这样一个摆在面前的事实——南渡的北人竟然这么多!
北人南渡是为了避难,落脚后还要有发展,把北方人的日子带到南方来过。北人的突然到来难免使南人心生芥蒂,这芥蒂便是北人和南人之间的一条沟。
卫玠之死的影响在建邺城中波动着,在南人和北人中波动着。王导吩咐手下为卫玠料理后事,暗中观察着江东士族的反应,显然,江东士族对北人南迁的抵触已经暴露出来。王导见天在安东将军府和乌衣巷间来往,耳闻满大街南腔北调,不但体会到了江南强宗大族的警惕和恐惧,也深为接下去的局面而担忧。
这日,王导进安东将军府正堂,见满堂官员都在,一一打过招呼,便直接往后庭里走。他把后庭的廊门掩紧,和司马睿坐着协商事情。
王导对司马睿说:我已经寝食难安了。
司马睿也愁,但他喜也是酒,愁也是酒,坐在后庭执着觚对王导说:茂弘啊,你说该咋办不妨问问顾荣、贺循、纪瞻他们,有何看法。
王导说:要想摸清江东士族的心思,见一见顾荣即可,可先试探一下他的心思。人多了,七嘴八舌生是非,反倒不美。
司马睿说:一团乱麻,只好由着茂弘铺排了。
在一个月色明亮的晚上,司马睿留顾荣饮酒,王导作陪在侧。王导不饮酒,但频频斟酒添兴。至醺醺然,一脸惆怅的司马睿对着顾荣慨叹道:彦先,你出身江南大族,祖父是孙吴丞相,今夜在这儿饮酒,看见的是江南的月亮,坐着的是你的故国呀。
顾荣道:吴国旧事,已经是过眼烟云,我不记得了,只知道顾荣是琅邪王麾下的大晋臣子。
司马睿揉揉眼角,像是披着一袭感伤,说:我寄住在他人国土上,心中常常感到惭愧。
顾荣被司马睿的话吓得酒醒,赶紧匍匐在地,诚惶诚恐地说:王爷,古今帝王都以天下为家,商朝的君主曾把国都定在耿邑,也曾把国都迁至亳邑;周武王在镐京定都,灭商后却把九鼎迁到了洛邑,以洛邑为都。王爷受皇命执掌江东,江东就是您的家国天下,我江东士子将鼎力相助。
司马睿双手搀扶起顾荣,拭着泪说:南迁世家和江东士族相融,就如黄河水和长江水交汇,全凭彦先和茂弘从中协调。如若不然,这江东之地闹将起来,引得石勒、王浚觊觎,那真要国将不国了。
顾荣再行一揖,说道:王爷放心,如今江北正乱,即使江北世家全部南迁,我江东之地安置不下,但江南荒芜之地广大,拓荒开土,足可施展。
司马睿说:从彦先就可看到江东士族之胸襟。彦先,容我代南迁世家和流民感谢了。说着,深深一揖。
顾荣抓着司马睿的袍袖不敢受礼,眼瞅着王导示意说:茂宏兄,你劝劝王爷,这样不分尊卑,还如何让我饮酒
王导让司马睿坐,又示意顾荣也坐,替他们斟好酒,不紧不慢地说道:王爷思虑是为天下谋。有彦先与我同为臣僚,王爷大可不必担心,只管与彦先痛饮。待我与彦先下去商量个对策,既能安置江北南迁世家,又能安抚江南士族,两相和美。同仇敌忾保江东不受胡族侵害,方为久远之策。
司马睿露出轻松笑容,说:如此甚好!向顾荣举起酒觚,两人碰觚相庆,一饮而尽。
次日,王导便将顾荣、纪瞻、贺循召至幕府山,一起商议北人南迁之事。每个人心里都装着两个话题:北人如何安置如何保护南人之利益
王导捋须长叹道:江北江南,各有所属,但同宗同祖。如今江北天无宁日,全是这虎狼般的胡人害的。如今客已经到了门上,如何安置他们,我等得商议个待客之道。
顾荣昨日已有表态,看纪瞻、贺循面面相觑,他开口说道:大敌当前,哪还敢分江南江北。都是大晋臣子人民,应当一力同心,凭长江天堑,抵御胡族不犯江南才是。
纪瞻点头,贺循也点头。都明白胡族人性情乖张,兵马强悍,能攻陷京师洛阳,逼江北世家南渡,足可见一斑。如若任其跃马过长江,难道逼着江南士族跳海
王导说:我和王爷赴任江东,曾携族人一路奔波至此,深知千里迢迢远走客乡之苦。所以,我求诸君体谅北人南渡之无奈,以厚道宽以待之。
这几个人有些迷茫,不知道王导是想让他们怎样宽以待之。
王导继续说:我思谋了一夜,待客之道应分短客、长客。短客来了,好酒好饭招待,应付三餐一宿便可打发。但北人世家举全族南渡,显然是长客,远非一两日可比,是要安家置业的。江南田地富庶,庄园秀美,但都已有所属。我想以彦先兄之策,应对这些南渡之世家子民。由衙署布告并委任官员,以侨郡县形式统辖,不扰乱原有隶属和官私属性,将无主的僻野荒芜之地分给北方世家,由他们率族人开荒拓土,自建家园。原有江南世家之田地庄园,确保秋毫不犯。
顾荣直挠头,这哪里是自己的策略想是昨夜自己酒后,也许顺嘴秃噜了什么,但听王导下边的意思,似乎跟自己的想法并无出入。又见纪瞻和贺循都点头称是,就笑呵呵地认下了,笑哈哈地补充道:依我之愚见,除衙署里分给南渡之人的荒芜之地可开垦,正常的交易还是该有的。譬如说,你情我愿的庄园易手、田地买卖,皆可依约行事。
几人算是达成了共识,由纪瞻和王舒率着百余官员,四处查勘荒芜之地。为了照顾江东士族的利益,避开吴郡的大量土地和庄园,率人到远离吴郡的会稽开发土地,以侨郡县的名义安置已经过江的诸多世家。
为了有序安置世家南下,王导专门在九江设立机构,由王敦担任主办,陆机、陆云兄弟任副手。身居广陵的卞壸率先响应,在广陵郡也设司官,送南迁的世家南渡。徐州刺史裴盾先被石勒所俘,又被杀死,无所依靠的卞壸只身过江投奔江东。司马睿让他继续安守广陵,不可轻易放弃江北。
王导安排顾荣组织人编写《侨寄法》,幽、冀、青、并、兖五州及徐州、淮北流人为目,侨立郡县,委以官员管理。规定移民在南方群居,按北方郡县名另设衙府,安置南迁的世家及流民。经过官员摸排,当时设立三十三个侨郡,七十五个侨县。在保持原有北方户籍不变的情况下,选定地方官进行管理。
随着江北士人世族的陆续南渡,司马睿很快发出文告,不但招贤纳士,还要兴办教育、兴修水利、发展农桑。很短时间内,许多南渡的士人踊跃应召。召卞壸为从事中郎,专门掌管选举官吏。在来自范阳、颍川、太原、汝南、渤海、琅邪等北方地区的人口中,选拔出名士才俊一百多名,时人称之为百六掾,分别担任各地官属。地方官员有了,各县的学校办起来了,政令畅通,俨然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晋书》赞曰:观其开设学校,虽世道多故,而规模弘远矣。
王导当时动了一个小心思,在建邺城附近划出南琅邪郡和怀德县,将已安置在建邺周围的追随他和琅邪王的随众,划归怀德县管辖。除了解决田园耕作,还可以拱卫府衙。王导获得了八十顷土地。
王导一直对荆州不放心。虽然荆州由族兄王澄把控,但其却是山简的部属。再加上王澄自负才高,谁都不放在眼里,王导担心荆州将来会是压制江东的一块石头。
荆州丰饶,是江东之地难以比拟的。王导向司马睿建议,稳江东必先要谋取荆州。司马睿担心山简势大,谋取荆州会得罪了山简,弄出两面受敌的局面。
王导说:荆州不取,江东将无来日。山简虽是征南将军,都督荆、湘、交、广、宁、益六州,但已是一盘散沙。京兆人王如起义,所率流民军已达五万人,自称藩属于汉国,号大将军,骁勇善战,数败山简,已使山简难以招架。况且,华轶反叛之事山简作壁上观,不肯出手相助,对你我毫无情分可言。为何不趁此时夺了荆州,为我江东门户
这让司马睿想起稳定江东的一场恶战。
司空荀藩发檄文推司马睿为盟主,司马睿给江州刺史华轶和豫州刺史裴宪发去任命文书,二人竟当着使者的面撕毁文书,拒不承认司马睿的盟主地位。
司马睿和王导首先看到了对内用兵的机会,如果说对周馥是第一次对内用兵,那这就是第二次。拿着荀藩的鸡毛当令箭,率先对江州刺史华轶和豫州刺史裴宪出了手。
司马睿命扬烈将军周访率一千二百名士兵,进驻位于江州以西、长江以东的彭泽。彭泽是双方必争之地,占据此地可挡住华轶渡江东进之路。周访乃司马睿来江东后获得的一员虎将,其祖父是东吴将军,少年时期就以性格沉稳、行事果断而颇具风采。周访进驻彭泽后,更看好长江以北的寻阳。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周访自作主张移防至寻阳。
随后,司马睿命左将军王敦为讨逆军总指挥,率甘卓、周访、宋典、赵诱等讨伐华轶。华轶在周访进兵时已有戒备,也不甘示弱,调兵遣将针锋相对,一场内战将在江东爆发。
华轶命部将陈雄率步骑兵主力东渡长江,占领彭泽,重点阻击王敦西进;命武昌太守冯逸领兵东进,占领寻阳以南的湓口,从侧翼保护陈雄主力不受攻击;命硃矩率水军在湓口和彭泽间两下策应。
冯逸率部急行军到达湓口,立足未稳,便遭到以逸待劳的周访部攻击,被冲垮的残军仓皇退往柴桑(今九江)。周访部兵少,全凭突出奇兵而胜。所以不敢追击,而是迅速部署湓口防御,以应对华轶部反扑。
湓口位于柴桑和彭泽之间,湓口失守,占据彭泽的陈雄部孤悬在外。华轶派一万援军向湓口反扑,企图打通与陈雄部的联系。周访凭借工事,以一千二百人硬是击退华轶的一万援兵,取得湓口大捷。
陈雄部此时军心大乱,周访亲率一部东进彭泽,会合甘卓部迅速攻下彭泽。尔后两军联合击退硃矩水军,华轶的防御计划土崩瓦解。
湓口失利的消息传来,王敦的讨逆军又逼近柴桑。华轶急忙调动各郡县兵,准备柴桑保卫战。华轶部本就矛盾重重,保卫战尚未打响,城内的周广部突然兵变,一州之兵瞬间溃乱。华轶猝不及防,带着家眷慌不择路南逃,被紧追不舍的豫章军追上,华轶及其五个儿子全被斩杀。
豫州刺史裴宪见江州至此,惊惧之下逃往幽州,投奔王浚。
司马睿一举取得江州、豫州,但荆州还是心腹之患。因是王澄主持荆州大局,以王导之意,还是以和为贵,慢慢游说王澄依附江东,形成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