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式建筑的时代印记
聂春洁
党贺喜/文
丁友明/图
建筑是城市的魂魄。一幢幢历经沧桑的老建筑,见证了岁月的变迁,汇聚了城市的记忆,成就了城市的文化气质。郑州这座古老又年轻的城市中,那些建于20世纪50年代,如今散落在高耸林立大楼中的苏式建筑,历经70多年风雨洗礼,承载着几代郑州人的记忆,在时光轮转和城市面貌快速变迁中,默默守护着人们心中那段难以忘怀的特殊时光。
属于郑州人的国棉时光
说起郑州的苏式建筑,绕不开棉纺路一带的国棉厂。70多年前,这片由苏联专家设计的具有鲜明风格的苏式建筑群,是当时郑州的标志性建筑,也是许多老郑州人不可替代的记忆底色。
从建设路上拐入国棉三厂社区大门,时光仿佛瞬间慢了下来,慵懒的春日阳光,枝叶婆娑的法桐,三三两两晒太阳的老人,空气中飘荡的烩面、羊肉汤味道,让人不由得想到了老郑州这个提法。
在向荣街北侧灰墙红瓦的老居民楼前,88岁的段秀英正和几个老伙伴享受着阳光下的闲暇。段秀英1956年进厂,退休前一直在三厂整理部工作。记者提到这片苏式建筑时,老人首先想到的是车间里机器的轰鸣声和棉纺路上排队等待拉货的车辆。其他几位老人笑着点头赞同：那时候国棉厂生意红火,东西生产出来不愁卖,厂房、生活区都是高标准建设的。就是上班累,天天忙得跟上了发条一样。
在郑州市2011年发布的优秀近现代建筑保护名录中,国棉三厂大门和办公楼位列其中。作为一五时期国家投资建设郑州纺织基地的代表性工业建筑,国棉三厂大门和办公楼被保存下来,同时保留下来的还有记录纺织工业发展和工人生活历史的苏式居民楼。
如今年轻人都搬走了,住进新建的高楼大厦里了,只有我们这些老人还愿意守在这里。段秀英说自己大半辈子的记忆都留在这里,对这里有感情了。如今这些楼上了保护名录,能陪伴下去也挺好。
2010年,郑州市决定依托原国棉三厂厂区系列建筑,规划建设郑州纺织工业遗址博物馆。2023年9月,依托原国棉三厂办公楼、车间等文物建筑兴建的郑州纺织工业遗址博物馆对外开放,老照片、旧物件,把20世纪的时光拉入人们的视野。
风格鲜明的建筑遗存
什么是苏式建筑业内人士表示,我国建筑学专业中其实并没有苏式建筑这一概念,作为苏联式建筑的简称,苏式建筑是一种约定俗成的民间称呼,通常指20世纪50年代苏联对华援建时期建造的具有坡屋顶和厚砖墙、高度在三四层以内、整体呈周边式布局的建筑。典型苏式建筑的特点是：平面规矩,中轴对称,主楼高耸峭立,回廊宽缓伸展。
1953年,国家开始实施一五计划,其中一项是在郑州市投资1.76亿元建设5个大型棉纺织厂。从1953年到1958年,国棉一厂、三厂、四厂、五厂、六厂,在棉纺路北侧一字排开。其中郑州国棉三厂跟北京二棉、石家庄二棉、西北四棉是用同一套设计图纸建设的,生活区是苏式小洋楼。
国棉厂女工多,她们既要工作又要照顾家庭,因此搬进职工生活区这些苏式小洋楼就成了所有人的心愿。当时人多房子少,两家挤在一套房子里很常见。
段秀英说,不过这房子的优点也很明显,楼顶上的烟囱是用来排烟排气的,房间内不会有异味,地板打蜡后又滑又亮,你看这些窗户和玻璃,几十年不变形、不破损,质量好得很。
记者留意到,这些苏式建筑均为砖瓦结构,屋顶为四面坡顶,上方有砖砌的长方形烟囱。走进楼内,红色的木质楼梯古朴厚重,楼层高度比现在一般住宅建筑高半米,没有压抑感。房子很深,可以隔成前厅后卧,楼门上和房顶的檐角有装饰性花纹,不仅宜居,也很具观赏性。
一个时代的特殊记忆
著名建筑师隈研吾说过,就像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青春时代一样,每一个国家、每一座城市都有自己的建筑时代。
20世纪50年代,中苏关系友好,我国当时在社会生活各个方面广泛借鉴苏联模式,建筑纷纷效仿苏联建筑风格。在郑州,不论是建于第一个五年计划时期的工矿企业厂区,如郑州电缆厂、郑纺机、水工机械厂等厂区、生活区遍布苏联楼,就连当时兴建的高校、医院、行政区,也多采用苏联建筑风格。近年来,随着郑州城市的快速发展,不少老建筑退出了城市舞台,但只要你细心留意,街头巷尾仍能发现不少具备苏式建筑特征的老建筑。
国棉三厂生活区,总共保留了30栋结构完好的苏式风格住宅楼。国棉三厂生产区,保留了部分办公楼和车间。国棉三厂生活区大门是三门四柱牌楼式建筑,保存完好。
在郑州市公布的首批中心城区优秀近现代建筑保护名录中,这种苏式印记不少。其中郑州大学南校区化学系主教学楼的入选理由是
：建筑布局轴线对称、苏式风格、厚重大气。原郑州工学院、现郑州大学工学院水利、机械、土建、电机系教学楼的入选理由为：四座教学楼轴线对称,苏式风格,特点突出。
2018年1月,郑州市公布首批212处历史建筑保护名录,郑州大学南校区1号、3号、5号、6号、7号教学楼,棉纺路水工厂家属院1号、2号、33号楼等上榜。专家在走访中发现,这些建筑保留着苏联院落的布局和特点,所以进入了保护名录。郑州市规划局相关负责人说,郑州历史建筑保护名录既有厚重感,又有多样性,可以增强郑州人的文化自信和自豪感。
记者在三厂社区采访时遇到了在这里拍照的摄影爱好者蒋先生,他说：我小时候是在西区的砖楼里长大的,随便一处角落都是满满的回忆,希望它们可以长久地留存下来,给后代讲述这座城市的历史和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