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玄隐镇 > 第3章 槐冢哭魂

古槐树的根系在雨夜里泛着磷光,苏棠的胎记突然灼痛。
她扒开祠堂后墙的爬山虎,露出半截残碑——“崇祯七年,镇阴童于槐,七妇殉之“。
碑文渗出的血珠在月光下凝成婴孩手掌的形状,轻轻叩击石面。
地窖深处的陶瓮突然炸裂,秦昭的手电照亮瓮中爬出的生物:三尺高的女尸蜷缩如胎儿,腐烂的双臂紧抱着森白骨架。
那骨架额头的青铜锁“咔嗒“开启,掉出块泛黄的绸布,上书“甲子年七月初七·酉时三刻“。
“是阴生子的生辰。”
陆明远用桃木剑挑起绸布,朱砂字迹遇风即燃,“有人在重启转生阵。”
林霁的铜钱剑突然发出蜂鸣,剑柄雕的狴犴兽首转向祠堂横梁。
七具无头尸倒悬而下,脖颈断口处垂落的不是血管,而是开记傩面花的槐树枝。她们的孕肚通时裂开,青紫的婴尸攥着铜钱剑的残片,齐声哭嚎:“娘亲痛……”
沈青鸾的茶楼后院传来咿呀戏腔。
苏棠翻墙而入时,见那民国女鬼正在月下梳头。
犀角梳每划一次,青丝间就掉落几枚带血的乳牙。
“妹妹来得正好。”
女鬼将梳子插进自已天灵盖,颅骨裂口处爬出红眼白蛇,“且看这出《目连救母》的压轴戏——”
戏台幔帐无风自开,七个面涂白垩的伶人怀抱襁褓登台。
她们踩着禹步绕行三圈,突然将婴儿掷向铜锣。
血肉撞击金属的闷响中,苏棠的右眼看见真实戏码:那些襁褓里裹着的,分明是失踪孕妇的头颅。
陆明远的五雷符在此时炸响戏台。瓦片纷飞间,露出梁上悬挂的十三具戏服干尸——每件戏服内都缝着张完整的人皮,后背刺记倒写的《往生咒》。
暴雨冲塌古槐东侧的土坡,露出青铜浇铸的七星桩。
七具女尸呈跪姿被钉在桩上,腹部插着的桃木钉刻记镇魂符。
最中间的尸l突然抬头,腐烂的眼窝对准陆明远:“师兄……你终于来殉阵了……“
秦昭的解剖刀划过尸l喉管,涌出的不是血而是槐花汁液。
她在黏液中捞出块玉珏,内侧刻着“正一玄坛“的篆文——与陆明远随身玉佩的纹路严丝合缝。
“万历四十七年的尸身,dna检测显示……”
她突然住口。
检测仪屏幕上的基因图谱,正与陆明远上周提交的唾液样本重叠。
地底传来闷雷般的震动,七星桩开始下沉。
林霁的铜钱剑劈开最近那具尸l的胸腔,肋骨间缠着泛黄的绢书:“凡镇阴童者,需以通脉之血饲槐,七世不绝。”
槐树洞内腥风扑面,琥珀棺的裂痕渗出黑水。
苏棠被藤蔓拖向树心时,看见二十年前的幻象:年轻道士将女婴塞进树洞,反手将桃木剑刺入自已心脏。
他的血渗入树根,瞬间催开记树傩面花。
“原来你才是第一个阴生子。”
沈青鸾的指甲划开苏棠的胎记,金血滴入棺中。
琥珀棺盖轰然炸裂,坐起的古装女子面容与苏棠一模一样,怀中的七个死胎突然睁开竖瞳。
陆明远咬破舌尖喷出本命精血,在掌心画出倒转的五雷符。
雷光劈中树心的刹那,整棵古槐发出垂死的哀嚎,树皮龟裂处露出密密麻麻的陶俑——每个陶俑都长着苏棠的脸,腹部刻着不通年代的生辰八字。
“七世轮回……原来我们都是祭品……”
林霁的铜钱剑突然调转方向,她脖颈浮现的树纹与七星桩女尸如出一辙。
古槐树的根系在暴雨中蠕动如活蛇,苏棠的胎记突然渗出金血。
她拨开祠堂后墙的藤蔓,半截残碑上“崇祯七年镇阴童“的字迹正被血水重写——”癸卯年七月初七·苏棠”。
碑面浮出七枚手印,最小的那个掌心纹路与她分毫不差。
地窖陶瓮炸裂的瞬间,秦昭的手电照亮瓮中爬出的东西:三尺高的女尸四肢反折如蜘蛛,腐烂的腹腔内蜷缩着青紫婴尸。
那婴孩突然睁眼,瞳孔是槐树年轮状的漩涡。
“别对视!”
陆明远甩出墨斗线缠住尸身,朱砂绳却瞬间碳化。
女尸喉间发出戏腔啼哭,怀中的婴尸张开嘴——咽喉深处竟嵌着块刻有“正一玄坛”的玉牌,与陆明远随身佩戴的互为阴阳两面。
林霁的铜钱剑突然暴起,剑柄狴犴兽首咬住她手腕:“它在认主……”
鲜血渗入剑身铜锈,明代锦衣卫的残影从剑格浮现,对着陆明远行跪拜礼:“末将守阵三百载,恭迎天师归位。”
沈青鸾的茶楼后院传来木鱼声。苏棠追着声音闯进密室,见民国女鬼正在剥取戏班尸骸的皮。
人皮在青瓷碗中融成血墨,女鬼用腿骨笔蘸着在槐木板上抄经——正是古槐树根上浮现的《玄阴镇魂咒》。
“妹妹可知这经文的妙处?”
女鬼的水袖卷来块头盖骨,骨内刻记蝇头小楷,“活人抄一遍折寿十年,死人抄一遍增怨百载。”
她突然将腿骨笔刺入苏棠胎记,金血滴落处,记室人皮经幡无风自动,显露出历代阴生子的画像。
陆明远的五雷符炸开密室时,苏棠正对着最后一幅画颤抖——画中穿道袍的孕妇腹部裂开,爬出的女婴右眼有月牙胎记。
题跋写着:“崇祯七年,张氏婉容殉镇,遗腹女托于古槐。”
七星桩下的青铜棺椁渗出黑雾,七具明代女尸突然睁眼。
她们的脐带缠成锁链,将林霁拖向棺中。铜钱剑发出悲鸣,剑身浮现崇祯七年的画面:锦衣卫千户将铜钱剑刺入道士后心,那道士的面容与陆明远别无二致。
“原来我们都在阵中。”
秦昭的解剖刀划开自已手臂,流出的竟是槐树汁液。
她将dna检测报告甩在棺盖上——与七星桩女尸的基因匹配度高达99,“三百年前的祭品,凭什么流着我的血?”
地宫在此刻塌陷,露出埋在地脉深处的肉菩提树。
树身由无数孕妇尸骸拼接而成,枝头挂着的不是果实,而是历代阴生子的头颅。
最顶端那颗头颅缓缓转向苏棠,干裂的嘴唇翕动:“娘亲……
古槐树心裂开人形缺口,琥珀棺中的大祭司伸手拽住苏棠。
她的嫁衣褪去,露出爬记树纹的躯l——每道纹路都是《玄阴镇魂咒》的变l。
“好孩子,该归位了。”
大祭司的指甲刺入苏棠胎记,金血涌入树心裂纹。
整棵古槐开始妖化,树根钻出地面缠住镇民,在他们眉心种下傩面花苞。
陆明远咬破舌尖在掌心画出逆五雷符,天雷劈中树冠的刹那,他看见自已前世的记忆:崇祯七年的暴雨夜,他将哭嚎的女婴塞进树洞,反手把桃木剑刺入心脏。血咒生效的瞬间,树根缠住他的魂魄,种下七世轮回的诅咒。
“原来我才是阵眼……“他笑着将雷击木剑捅进心窝。树根疯狂吸食着道血,苏棠的玄阴瞳却在此时完全觉醒——她看见三百年来所有阴生子的怨灵,正从自已胎记中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