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六零之养崽手札 > 第 3 章

远处传来第一声鸡鸣,尖锐地划破黎明前的寂静,像根针扎醒了林秀。
她倏地睁眼,视线聚焦在头顶黑黢黢、结着蛛网的房梁上,陌生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硬板床硌得她骨头生疼,鼻腔里充斥着土腥、霉味和昨夜野菜糊糊淡淡的余味。
她定定地看了几秒,混沌的意识彻底清明,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真穿了,回不去了…”
手下意识摸向枕边,指尖碰到一个瘪瘪的、发出熟悉脆响的包装袋。
是那包薯片,昨晚哄睡孩子后,她躲进空间偷吃,没忍住,现在只剩个底儿。
一股混合着罪恶感的心疼瞬间攫住了她——在这缺衣少食的鬼地方,这几口香脆简直是天大的浪费!“败家玩意儿!”她懊恼地低骂,抬手在自己脸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掌心仿佛还残留着昨夜薯片的油星和香气。
“这可是关键时刻能救命的战略物资!”话音未落,身旁的铁柱不安地哼唧着翻了个身,小脸蛋透着病态的酡红,像抹了不匀的胭脂。
林秀习惯性地伸手探了探他额头,指尖刚触及皮肤,就像被炭火烫了一下,猛地缩回手。
心跳骤然失序,她脸色刷地白了——这温度,滚烫得吓人!“小花!快醒醒!”林秀的声音带着压不住的颤抖,用力摇晃着女儿瘦小的肩膀。
“弟弟发烧了,烧得厉害!”小花几乎是弹坐起来,惺忪的睡眼瞬间清明,那份超越年龄的沉稳看得林秀心头发酸。
她二话不说,光着的小脚丫踩在冰凉的泥地上,噔噔噔跑到墙角,从一个豁了口的破瓦罐里摸索着拽出块看不出原色的灰布巾,跑到水缸边舀了瓢冷水浸湿,拧干,小心翼翼地叠好敷在铁柱滚烫的额头上。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熟练得像演练过无数次。
“娘,我去赵婶子家要点退烧的苦叶子。
”小花的声音细细的,透着焦虑,转身就要往门外冲。
“等等!”林秀一把拉住她细瘦的胳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告诉娘,以前弟弟发烧,都是怎么弄的?”“赵婶子会给些苦叶子,拿回来煮水喝,很苦很苦的。
”小花绞着衣角,小声道,“要是烧得实在不行了…就、就只能去求马婆婆画道符水喝下去…”林秀心头猛地一沉,像坠了块冰。
画符治病?这简直是拿命在赌!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惊惧。
“你在家看着弟弟,随时给他换凉毛巾,娘去找药,马上回来!”她利落地爬起来,抓过挂在土墙上、补丁摞补丁的粗布外衣披上,手伸进怀里,假意摸索,实则飞快地从空间里取了几颗用油纸包好的水果糖,塞进破旧得快要掉底的衣兜里。
天光未亮,晨风带着刺骨的凉意。
林秀刚拉开吱呀作响的破木门,冷风就灌了进来,让她下意识裹紧了身上单薄的旧衣。
一头撞上个身影,定睛一看,是住在隔壁的赵寡妇,手里挎着个沉甸甸的柳条篮子,正朝她家走来。
“林妹子,我正要寻你呢。
”赵寡妇脸上带着惯常的愁苦,却还是掀开了篮子上盖着的、打了补丁的粗布,“昨儿新寻摸了些能吃的野草根,想着你们娘仨……”“赵姐!”林秀的声音急促得像绷紧的弦,一把抓住赵寡妇枯瘦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对方皮肉里,“铁柱!铁柱烧得厉害,身上烫得吓人!您那儿……还有没有退烧的药?”赵寡妇脸上的那点笑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惊惶,她反手攥住林秀:“快!跟我来!我那儿还有点老根子(柴胡),是去年存下的,先拿去给娃试试!”她也顾不上篮子里的野菜了,拉着林秀就急匆匆往自家院子拐。
一进赵家院门,林秀的心又沉了半截。
这院子比她家更显破败,半面土墙塌了,只用几根歪斜的木棍勉强撑着,寒风呼呼地往里灌。
院角缩着一只瘦得只剩骨架的老母鸡,耷拉着脑袋,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整个院子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穷困气。
赵寡妇快步进屋,踮着脚,吃力地从黑黢黢的房梁上够下来一个用布裹着的小包,手指颤抖着一层层解开,里面是几片干得发黄、蜷曲的草叶,散发着淡淡的药味。
“就剩这点儿了,你快拿去煎水。
”她把那几片珍贵的草药小心翼翼地递过来。
林秀接过,目光却被赵寡妇抬起的手腕吸引——她的右手腕高高肿起,泛着青紫色,像个发面馒头。
“赵姐,你的手这是怎么了?”“嗐,没事儿,”赵寡妇慌忙缩回手,藏进袖子里,脸上挤出个不在意的笑,“前天挑水的时候不小心崴了下,养养就好了。
”可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却泄露了疼痛。
林秀心头一动,迟疑了瞬,手伸进怀里那个破得快掉底的衣兜,摸索着掏出一颗用油纸包着的硬糖,塞进赵寡妇手里。
“赵姐,这个……是我一个城里亲戚偷偷给的,你含着,甜的,或许能让你舒服点儿。
”赵寡妇低下头,目光触及掌心那颗小小的、带着淡粉色光泽的硬糖时,整个人像被定住了。
晨光熹微,那糖块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像块从未见过的、剔透的琉璃。
一股浓郁又清甜的果香丝丝缕缕钻入鼻腔,霸道地驱散了周遭的贫瘠气味,那是一种她只在旁人艳羡的描述里听过的、属于遥远富贵人家的味道。
她的呼吸猛地一窒,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颗糖,瞳孔先是因震惊而骤缩,随即又难以置信地放大,浑浊的眼珠里清晰地映着那点甜美的色彩和油纸粗糙的纹路。
她粗糙得如同老树皮的指尖极其轻微地颤抖着,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光滑冰凉的糖纸,仿佛那是什么一触即碎的稀世珍宝。
嘴唇翕动了好几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浓重的不敢置信:“这……这金贵玩意儿……是、是那传说中的……水、水果糖?”“嗯,您快收好,千万别让旁人瞧见。
”林秀压低声音,快速编了个理由。
赵寡妇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她用指尖极其珍重地碰了碰那糖块,然后小心翼翼地剥开油纸,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那一点点甜味仿佛瞬间融化了她所有的坚韧,眼眶猛地红了,泪水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甜的……真是甜的……嫁到这山沟沟十几年,我都快忘了甜是啥滋味了……”林秀看着她,鼻子也忍不住发酸。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暖流猛地从她胸口涌起,瞬间扩散至全身——是空间!它又有了变化!“赵姐,我得赶紧回去了!孩子还等着!”林秀心头那股奇异的暖流越来越强烈,混合着对儿子的焦灼,让她再也顾不上安慰泪眼婆娑的赵寡妇。
她攥紧那几片干枯却承载着希望的草药,几乎是夺门而出,转身就朝着自家那破败的院子飞奔而去。
冷冽的晨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可她浑然不觉,只觉得胸口那股暖意正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一圈圈扩散至四肢百骸,带来一种酥麻又充满力量的感觉。
她踉跄着冲进自家院子,反手“砰”地一声甩上吱呀作响的木门,背靠着粗糙的门板,急促地喘息着,意识瞬间沉入那片熟悉的虚无。
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一滞。
原本仅有十平米见方的空间,此刻竟肉眼可见地向外拓展,边缘的混沌雾气向后翻涌退散,露出一片崭新的、带着湿润泥土气息的黑色土地。
这片新增的土地上,突兀地摆放着几个粗陶烧制的盆子,样式古朴,旁边还有一个鼓囊囊的、用粗麻布扎紧袋口的小袋子,看起来像是装着种子。
更让她心神震动的是,在空间上方,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此刻竟凭空悬浮着几行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字迹,清晰无比:【助人援手,福泽己身,空间随缘成长】【当前信任值:赵翠花
15/100】“赵翠花……”林秀喃喃低语,瞬间将这个名字和隔壁那位面容愁苦、刚刚赠药给她的赵寡妇对上了号。
原来是这样!胸口那股暖流,空间的扩张,这新出现的陶盆和种子……一切都源于刚才她赠予的那颗小小的水果糖,源于赵寡妇那瞬间的感激与信任!她明白了,这个神秘的空间,竟然可以通过帮助他人、获得他人的信任来成长升级!她强压下心头的震动,目光急切地扫过新增的物品。
几个粗陶盆里,栽着几株绿油油的草药苗,叶片鲜嫩,带着泥土的湿气,正是常见的几种清热解毒的草药。
旁边那个鼓囊囊的粗麻布袋子,触手粗糙,上面用墨简单写着三个字:“速生白菜”。
角落里,竟然还多了一个用泥土和石块垒成的简易灶台,虽然简陋,却让这片空间多了几分烟火气。
“太好了!”这简直是雪中送炭!她不及细想,飞快地从陶盆里掐了几片最鲜嫩的草药叶子,心念一动,退出了空间。
刚站稳,就对上女儿小花煞白的小脸和惶恐的眼神。
“娘!”小花的声音带着哭腔,“弟弟…弟弟烧得更厉害了,开始说胡话了!”林秀心头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
炕上,铁柱的小脸烧得像块烙铁,额发被汗水濡湿,紧贴在滚烫的皮肤上,小嘴无意识地翕动着,含混不清地反复呢喃:“爹……爹……”林秀的心像被狠狠揪住,连忙用赵寡妇给的干草药和刚从空间摘的鲜叶子,手忙脚乱地在屋角的破罐子里煎药。
药汁咕嘟着苦涩的气味,她小心翼翼地盛出一小碗,吹了又吹,才端到铁柱嘴边。
可任凭她怎么哄劝,铁柱牙关咬得死紧,黑褐色的药汁顺着嘴角流下,根本喂不进去分毫。
“怎么办?怎么办啊……”林秀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手足无措地看着儿子痛苦的模样。
猛然间,她脑中灵光一闪——空间!刚才好像瞥见角落有个架子?上面会不会有……药?她再次沉入意识,焦急地在那片新增区域的边缘搜寻。
果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木架最下层,放着一个崭新的、样式简单的白色小药箱。
打开一看,里面整齐地放着几板用锡纸包裹的药片和几个小瓶子,标签上的字她认得——退烧药,还有……抗生素!看着这些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林秀心脏狂跳。
这是救命稻草,但也可能带来未知的风险。
可看着炕上奄奄一息的儿子,她一咬牙:“拼了!”她飞快取出一片退烧药,小心地掰下半片,用勺子背在碗底碾成细细的粉末,又从柜子里找出仅剩的一点点糖,兑了些温水化开,将药粉仔细混入微甜的糖水里,再次回到炕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