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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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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8点30分,市公安局三楼的大会议室座无虚席,参加会议的除了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百余名侦察员外,还有四个分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和刑警大队长,会议由丁兆柱主持,局长陶志歆在座。
丁兆柱先讲了前段时间9·28案件的工作情况,他接着说:案件的大体轮廓已清楚,现在是怎样把几名案犯缉拿归案的问题;目前又一名案犯已浮出水面,那就是席阳。为此,我们在缉拿吕龙的同时,也要同时搜寻席阳,并同时给这两名案犯上技术手段,发现线索要及时清查;市局刑警支队和各分局刑警大队要再掀起针对这两名案犯搜捕的大规模行动。另外,在行动的同时,要注意自身的安全,因为案犯手中有枪,并且胆大妄为,在这个时候,我们面对面的缉拿案犯,案犯或许会做鱼死网破的挣扎。
丁兆柱的话说完,陶志歆面色沉郁,咳嗽了两声说:‘9·28’案件自发生已有两个多月了,案件虽有了些进展,查证了吕龙犯罪团伙的新的犯罪证据;但这起案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为什么没有实质性进展,因为案犯没有到位。‘9·28’案件是东河市有史以来第一起暴力杀害警察,营救具有重案在身的在押人员的案件,这起案件市领导极为重视,市委副书记雷正南多次打电话询问案件的进展情况;因为案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我无法给市领导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到这,陶志歆顿了下,环视了下会场,加重语气接着说:全市有1000多名公安民警,其中刑警有300余人,这么多公安民警大规模的经营这起案件这么长时间,而且案犯还非常明朗,我们怎么就没有突破性的进展呢是不是我们民警中还有工作不到位的地方个别民警是不是持一种敷衍的态度对待工作依我看,从今天起,凡是关于‘9·28’案件群众反映上来的线索和技术手段获得的情况,每件都要登记清楚;线索和情况落实到侦察员头上,要查实,查透。如果谁因工作责任心不强,贻失了战机,影响了案件的侦破,那么这个警察也就干到头了……
陶志歆是三年前从省公安厅政治部副主任的位置调到东河市公安局任局长的,他性格随和,人们很少见他持一种严肃的面孔。陶志歆今天在会上的脸色和讲话的语气,让与会的民警们真切地感受到9·28这起严重暴力案犯的分量。陶志歆之所以讲这些话,他有自己的想法:还有一个月就是元旦了,接着就是春节和十五,从刑事案件发案的规律讲,三节前后是发案的高峰期;每到三节,公安机关都展开严打,抑制发案的高峰。若9·28的案件不破,势必影响往后的工作,再则案犯手中有枪,随时有可能再次发生严重暴力案件,影响东河市整个社会治安的稳定,面对群众身临的不安全感和市里领导对9·28严重暴力案件的催办,他这个当公安局长的心中岂能不焦虑!
2
市局和各分局刑警同时行动,搜捕吕龙和席阳,对吕龙的抓捕仍没什么进展,席阳的家和有可能落脚的亲戚朋友处也查过,没有席阳的踪影。以前与席阳接触的人均说一年前席阳就到珠海开公司去了,但又没有一个人说清楚是和谁去的开的是什么公司
9·28案件的案犯虽明朗,可案犯的去向又扑朔迷离;这些证明,9·28案件犯罪团伙的成员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他们组织严谨,行为诡密。
李悦把9·28案件的信息汇总递给赵旭建说:赵大队,这里所列的席阳接触关系中,除了一个叫庞艳的女的没接触外,其他的都接触了。
赵旭建问:庞艳和席阳什么关系她怎么没接触呢
庞艳是席阳多年的相好,自去年8月份间两人断了关系后,席阳便不在社会面上混了,别人说他到珠海开公司去了。而庞艳又依托一个叫朴长伟的,两人合伙放鹰敲诈钱财,前段时间两人被北龙派出所抓获,被押进了看守所里。
也就是说席阳和同伙自去年7月份在林海市抢劫金店后,便隐匿起来;看样子在席阳接触的关系中,属庞艳是最亲近的了,我们或许能从庞艳那得到席阳点情况。李悦,你去开张提票去,咱们现在就去看守所提审庞艳。
李悦嗯了一声,就去开提票去了。
赵旭建从桌子上拿起汽车钥匙和杨爽下楼了。
在看守所里,庞艳慵懒地走进了提审室。当她坐在审讯椅上,见对面坐着的不是派出所的办案人员时,她才精神了些,她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对面坐着的是哪个部门的警察,找自己又会是什么事
赵旭建问:你叫庞艳
庞艳机械地答道:是。
赵旭建开门见山地说:我们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我叫赵旭建。今天我们找你,并不是你案件的事,而是通过你了解些别人的一些情况。
庞艳虽凭借着自己的姿色干些苟且之事,可她毕竟在社会面上混了多年,市局刑警支队大案队队长赵旭建的名字她是耳熟的,她意识到赵旭建找自己一定不是简单的小事。
席阳你认识吗
听到赵旭建说出席阳两个字,庞艳的心倏然间紧了一下,赵旭建问席阳的情况,自己该怎么说,又敢说些什么呢自己跟席阳两年,席阳的心狠手毒自己虽没领教过,却也目睹过,庞艳从内心里是惧怕席阳的。
庞艳的脸色有些呆板,没有作声。
李悦走到庞艳的面前说:我们之所以找你了解席阳的情况,是因为你和席阳生活过一段日子,在席阳的接触关系中,你是最亲近的接触关系。另一方面,我们了解席阳,你心里会想,席阳肯定犯事了,所以来讲,你今天只有坦诚地把席阳的情况告诉我们,才是你惟一的选择;否则就是包庇罪,再加上原有的敲诈勒索罪,两罪并罚,你心里应当清楚会在监狱里呆上多少年。
庞艳开口问:能告诉我席阳犯了什么事吗
赵旭建看出了庞艳心中的胆怯,他放缓了说话惯有的严厉语气说:席阳犯有什么事,我们暂时不能告诉你,我希望你能放掉心中的顾虑,你说的话,我们会保密。再则你还年轻,刚30出头,倘若你谈的情况对我们的工作有所帮助的话,我们可以与办案单位沟通,给你减轻或免除处罚。
赵旭建的一番话,迎合了庞艳想早点出去的愿望,她说:那好吧,有什么话你们就问吧;但我事先说明的是,我已有一年多没跟席阳接触了,或许你们问的事,有的我可能会不知道。
赵旭建说:你不知道的事情,我们不会难为你,但你不要隐瞒什么,听明白了吗
听着赵旭建敲打的话,庞艳心里定了定神想:没办法管那么多了,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赵旭建问:你什么时间认识的席阳又是什么时间跟他分的手
庞艳说:前年春节期间,我在一个朋友家里认识的席阳。席阳出手阔绰,那时我刚离婚,在纺织厂又不干了,手头挺紧吧,我就跟席阳处上了。去年8月间,他说和朋友到珠海去开公司,我俩就分开了,之后再没联系。
杨爽坐在赵旭建的旁边做着笔录。
席阳和谁到珠海去开公司
当时他到珠海去,我也问过他和谁去开公司,他没有告诉我。那时,他对我也没有什么兴趣了,他走后,我俩就拉倒了。
你知道席阳干过什么案件。
我只知道席阳帮别人要过帐。记得去年6月份的一天,席阳在街上开车,半路上看见一个40多岁的男子,他停下车,让我在车里等着,他管男子叫什么徐经理,说欠别人8万元钱为什么不还,那徐经理跟他口角了几句,他掏出刀,照那徐经理的腿就是一刀;那徐经理挨完刀后很是怕他,说一星期内肯定还钱。至于他还有没有其它什么案件,我就不知道了,他在外边干什么事也不跟我说。
你和席阳在一起时,在什么地方住
在东二条路清福小区4号楼租的房子,他到珠海后,那房子就退了。
你见过席阳拿过枪吗
庞艳嗫嚅着说:这,我想……我见他拿过一把手枪。
李悦从腰间掏出自己佩带的‘六四’式手枪对庞艳说:是不是这样的枪。
庞艳看着李悦的枪,没有犹豫地说:对,是跟这一模一样的手枪。
赵旭建接着问:庞艳,你说怎么能够找着席阳
席阳说去珠海开公司了,我想他还能回来,因为席阳喜欢着的一个女人还在这个城市,席阳绝对离不开她,席阳离开我,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找着这个女人,就能够找到席阳。
那你把这个女人的情况说一下
这个女人席阳挺保密,与他接触的人一般都不知道,那是去年席阳去珠海前的一天下午,席阳在卫生间洗澡,他的手机响了,我替席阳接了电话。是个女的打的电话,我问她是谁她说叫谢芸丽。我问谢芸丽找席阳什么事,谢芸丽说让席阳接电话,我说你往后少给席阳打手机,我是席阳的媳妇。席阳隐约听到我接电话的声音,就从卫生间里冲了出来,从我手中抢过去了电话。他接完电话后,打了我俩嘴巴,说我胡说八道,这在以前从未有过的。过后是席阳提出分的手,我跟席阳说,你不要我了,是不是跟那个叫谢芸丽的。席阳没吱声。但作为一个女人,我能感觉到,席阳是真心喜欢那个叫谢芸丽的女人。
当杨爽听到庞艳嘴中说出的谢芸丽的名字时,他插嘴问:那个叫谢芸丽的女人你见过吗
或许说到了庞艳的伤感处,她苦笑了下说:我没见过,只是我替席阳接手机时,在电话里听到过她的声音,我虽然当时说了些气话,但对方说话仍很柔和,很有分寸;我想谢芸丽肯定是个貌美、温柔的女人吧,要不席阳怎么会抛下我喜欢上她。
3
李悦拿了两张从电脑里调出的身份证明打印件进屋说:经查证,东河市有两个叫谢芸丽的,一个是75年3月生人,家住城西区向阳街道,工作单位是南江起重机厂;另一个是个小女孩,99年7月生人。如果说谢芸丽的户籍关系在东河市的话,那么我们要查找的人无疑就是75年生人的这个谢芸丽。
杨爽向李悦伸过手去说:你把75年生人的那张打印件给我看看。
杨爽接过打印件,他望着打印件照片上熟悉的面孔说:这个谢芸丽我认识。
赵旭建问:你怎么认识
她原是我家的邻居,她父亲叫杜凯,原在铁路机务段当后勤主任,她母亲没有工作,她有个弟弟叫谢良。在我还没进公安局时,她跟我同在铁路机务段服务公司工作过,她喜爱文学,后来到北京鲁迅文学院去学习,3年前我见她一回,她说在生活杂志社当记者,她还说她找个军人丈夫。
刑警一大队的另一名侦察员徐志接着杨爽的话说:谢芸丽原先找个军人丈夫,那么她现在跟席阳搅和在一起,是不是离婚了
听了徐志的推测,杨爽心里想,一个文静、漂亮,又富有才气的女人,怎么跟敛财攫色的凶恶的案犯联系在一起了呢他说出了让人颇感意外的话:依我看,我说的谢芸丽,不是跟席阳在一起的谢芸丽。
赵旭建说:杨爽,在没有彻底了解情况之前,什么事情也不能肯定,你和李悦先查一下这个谢芸丽的住处。
杨爽和李悦先是到了生活杂志社,杂志社的人说谢芸丽已不干有半年多了。杨爽问杂志社的人谢芸丽是因为什么不干的,以及谢芸丽的家住那,杂志社的人说不知道。
杨爽和李悦上了车,杨爽提议到城西区向阳街道去打听了。
李悦开着桑塔纳往城西区驶去。
杨爽把头仰在座椅上,想着以往的事情。
杨爽和谢芸丽从小是邻居,两人同龄,小时候两人常在一起玩,上学时,两人一同上学和放学,高中毕业后,杨爽以几分之差没能考上大学,谢芸丽考上了,却因病没能去上。谢芸丽的父亲杜凯是铁路机务段后勤主任,杜凯对杨爽的母亲提议让杨爽和谢芸丽上他们单位的服务公司。当时杨爽在家很郁闷,杨爽的母亲就同意了;两人到一起工作后,随着年龄的增长,男女之间那微妙的情感愈发愈显露了出来,杨爽和谢芸丽也不像原先那样无顾忌的往来,而相互之间变得拘谨,若即若离的,谢芸丽是个较完美的女孩,她的美貌和才气令许多同龄男子倾慕,谢芸丽那时就常在报纸上发表诗歌,每当谢芸丽发表一首诗歌,杨爽就从报纸上剪裁下来,并逐渐集成了一个集子。杨爽始终暗恋着谢芸丽,他与谢芸丽在一起时,他也时常感受到谢芸丽含情脉脉的目光,他很想向谢芸丽敞开自己的心扉,可每当要表达自己的感情时,一种沉重的自卑情结又使他欲言又止,直到谢芸丽去了北京上鲁迅文学院学习,杨爽心中那份暗恋的情感,一直没有对谢芸丽表白过,或许那真挚的爱恋所形成的自卑催人进取,杨爽通过努力考取了自学考试的大学文凭,毕业后赶上公安局招录民警,他进了公安局……
一声吱的刹车声,打断了杨爽的回忆。他见已到了向阳街道的居委会门口。
杨爽下车对李悦说:咱俩别说是公安局的。
李悦有些诧异地望了眼杨爽,嗯了一声。
进了居委会一打听,还真打听到了谢芸丽的娘家,提起谢芸丽的父亲杜凯的名字,一位老大妈说杜凯已经去世了,杜凯的老伴有病在家里,与儿子谢良在一起生活,谢芸丽已经嫁出去多年了。
随着居委会老大妈的指点,杨爽和李悦来到了向阳小区5栋楼3门洞603室的门前,杨爽按了下门铃。
片刻,防盗门上瞭望小窗被打开,杨爽看见一张憔悴的老妇人面孔,老妇人问:你找谁呀
杨爽认出老妇人是谢芸丽的母亲。杨爽说:谢婶您好吗我是杨爽啊,我来看看您。
谢母凝视了会儿杨爽,才恍然地说:啊,原来是老杨家的杨爽呀,快进来。
谢母打开了门,杨爽和李悦走了进去,两人被谢母让坐在方厅的沙发上。杨爽把李悦介绍给谢母说:谢婶,这是我朋友小李。
李悦对谢母点头微笑。
杨爽问:谢婶,怎么就你自己在家
谢母说:你谢叔今年开春扔下我就走了,我和儿子、儿媳生活,小俩口都上班了,就剩我自个儿了,我有哮喘病,心脏也不好,不愿下楼,就整天候在家里。
我谢叔身体原先不是挺好的吗
他身体是不错,可前两年退了休后,身体就开始不舒服,后来到医院一查,是肺癌,治了一年多,就去世了。
谢母说着把两杯水端了过来,放在杨爽和李悦跟前的茶几上。
谢母在杨爽和李悦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杨爽唠家常似地说:谢婶,几年不见了,您老了不少哇!
我都60多岁了,能不老吗谢母接着又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咱这片动迁后,你家没搬回来是跟别人调房了吧
回迁时,我家有个亲戚因图上班近,就跟我家调了房,我家现在东平安小区那儿住。
你现在做工作呢
我在保险公司推销保险呢。
你父母怎么样啊
我母亲去世了,我父亲身体也是不太好。
是吗,你母亲去世了,这老嫂子咋也走的这么快……谢母听了杨爽这句话,唏嘘不已。
杨爽转个话题问:谢婶,谢芸丽现在怎么样三年前我见到她,她说在杂志社干呢,她现在还在杂志社吗
说到谢芸丽,谢母神情暗淡地说:我家芸丽啊,尽让我这个当妈的操心,当初她找个军官丈夫,过了两年又离婚了,听说她在杂志社也不干了,谁知道她现在忙什么呢,她有些事瞒着我,也不跟我说。
谢婶,怎么能联系上谢芸丽我找她有点事。
她有手机,我给你找下她在杂志社时用的名片。说着,谢母哈腰,在茶几的底下拿了张名片递给了杨爽。
杨爽把谢芸丽的名片放好,又与谢母寒暄了几句,便和李悦起身告辞了。
4
杨爽在电话里与谢芸丽约好,晚5点在玛格丽特西餐厅门前见面。
杨爽提前半个小时来到了西餐厅对面的图书馆里,他站在图书馆三楼阅览室的大玻璃窗前,注视着楼下的人流。
杨爽心里有些紧张,也许是因为即将见到自己心仪多年的女人而产生的激动和兴奋也许谢芸丽真的是席阳的情人,自己在与谢芸丽的接触中,席阳会突然出现,自己作为警察所产生的一种临战前的紧张或许两者兼而有之。
4点55分时,一个穿着灰色大衣,头发被高绾在脑后的女人出现在玛格丽特西餐厅的门前,女人左右望了望,似在等什么人。杨爽看不清女人的面容,但他猜测这女人应当是谢芸丽,杨爽观察了下这女人的周围,当他确认没有可疑之处后,转身走出了图书馆。
杨爽边走边注视着站在西餐厅门前的女人,是她,谢芸丽,8年的时光她变得丰腴了些,她头发往上梳的很是整齐,露出了整个额头,使她端庄的容貌更加轮廓分明,她的眼神透着一种宁静与柔和,似乎她的心情很平淡,她从容地等着杨爽的到来。
杨爽走到谢芸丽的跟前说:芸丽,你好!
谢芸丽显然没有注意到杨爽的到来,她正注视着左前方广告牌上的巨幅婚纱照,杨爽的话语,才使她把目光移了过来,谢芸丽打量了一眼杨爽,说:杨爽,几年没见,你显得更加稳健了。
外面有些冷,我们进去坐吧。杨爽说着走到西餐厅的门前,推开了玻璃门,示意谢芸丽进去。
这家西餐厅并不大,能容10余张餐桌的大厅里,有一半的餐桌前坐着三三两两就餐的人,大厅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秋日私语》。
杨爽和谢芸丽找处僻静的角落里坐了下来,服务生走了过来,把一个插有一朵红玫瑰的细小的花瓶放在了方桌中间,又点燃了方桌边上蜡台上的蜡烛。
服务生问:先生,女士需要点什么
杨爽原先没有进过西餐厅就餐,他不知西餐的菜名,他对谢芸丽说:芸丽,你喜欢吃什么就点吧。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看来谢芸丽对西餐是熟悉的,她随口对服务生说:来个牛排,沙拉,法兰西多士……再来一瓶长城牌干红葡萄酒。
点完菜,谢芸丽问: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这么多年没见,你又怎么想起来找我
因为我想找你,也就知道了你的手机号,也就找到了你。
嗨,这么行,想找到谁就能找到谁你是公安局查案的吧
杨爽听了谢芸丽的话,内心忐忑起来。他稳定了下情绪,掏出了一支烟点燃,自嘲地说:看你说的,我要是公安局的,岂不混的不错,起码也是个公务员呢。
跟你开句玩笑呗,其实我知道,你从我妈那儿得到的我的名片,唉,杨爽,你现在干什么呢
你上了鲁迅文学院后,后来我考取了自学考试文凭,毕业后始终也没找着正经活,这不,最近朋友介绍我到保险公司推销保险,我刚去了没几天,还没摸着门路……
说话间,服务生把谢芸丽点的西餐端了过来。
杨爽把两支酒杯斟了些红酒,举起酒杯说:来,芸丽,这么多年没在一起了,碰下杯。
喝了口红酒,杨爽学着谢芸丽的样子拿着刀叉吃着东西。杨爽接着说:芸丽,你这些年怎么样
谢芸丽低着头,右手把叉子轻放在盘子上,沉默了会儿说:我这些年可并不如意,我以前崇尚军人,结果找个军人丈夫……唉,不说了,反正也离了。谢芸丽说这话时,眼中透着怅然和迷离。
那你现在自己生活吗
怎么说呢也算是自己生活吧,我离婚后,又处了个朋友,还没结婚。
你这朋友干什么的
他具体干什么我还不太清楚,他说帮别人开公司,经常不在本市,他待我很好,等哪天有机会,我给你引见一下。
那好哇,等哪天认识一下。
谢芸丽觉得自己跟杨爽在一起,不应过多地谈论与自己亲近的男人,毕竟自己与杨爽有那么一段没有表诉的,但两人又心知肚明的至诚的爱恋。杨爽此时对谢芸丽谈到自己身边的男人,并没有嫉妒和失落。从他的角度讲,谢芸丽是个离婚的女人,她应当重新寻找自己的婚姻幸福,当谢芸丽谈到自己身边的男人愈趋向于席阳时,他没有其他警察获得重要线索时的那种兴奋,而他的心情愈发沉重;如果谢芸丽身边的男人就是席阳的话,那么谢芸丽的心灵又会遭到重创,这是他所不愿看到的。
谢芸丽岔开了话题,望着桌上的红玫瑰说:杨爽,你约我见面,怎么选择在西餐厅,这好像是过西方人的情人节。
说实话,或许服务生认为咱俩是对情人,便把玫瑰摆在了你我的面前,又点燃了蜡烛,营造出了一种温馨浪漫的气氛。我原先并没来过西餐厅,听别人说,西餐厅环境挺幽雅;这样我就约你到这来了。
谢谢你这么郑重地约我。
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现在的男朋友叫什么名字杨爽终于说出了重要的话题。
这,他叫……谢芸丽踌躇了下,继而用商量的口吻说:杨爽,咱俩今天在一起,不要谈他好吗
杨爽见谢芸丽这么说,就没再问下去。
谢芸丽问:杨爽,你现在的生活怎么样
杨爽低下头黯然地说:我吗一个人领女儿和父亲生活,我和妻子离婚了……
听着杨爽的话,谢芸丽的眼睛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一个小时后,两人走出了玛格丽特西餐厅。
两人自然地坐到了一个出租车里,谢芸丽对司机说:到城西农贸市场。
不一会儿的工夫,出租车停在了城西农贸市场大厅的门前。
杨爽付了车费,与谢芸丽下车后说:怎么你在这住哇
我家就住在城西农贸市场大厅的楼上二楼,从农贸市场大厅门前边儿上的楼梯上去,走过大平台,正对着楼梯口的门洞二楼中间的那一户,就是我的住处。
我送你上楼吧。
谢芸丽没有作声,杨爽就随着谢芸丽往楼梯口走去。
到了谢芸丽住处的门口,谢芸丽掏出钥匙打开门,对杨爽说:进来喝杯咖啡吧。
杨爽没有推辞谢芸丽的礼让,只客气地说:那岂不麻烦你了。
谢芸丽娇羞地说:客气啥,老朋友了吗。说着拿了双大号的拖鞋放在了杨爽的脚前。
杨爽进了屋,环视了下房屋的格局,这是间一室的居室,进屋是方厅,正面对着厨房,左侧是卫生间,右侧是卧室。
谢芸丽进了厨房,她对杨爽说:你进屋待会儿,我烧水冲咖啡。
杨爽走进了卧室,卧室的面积不大,冲门并排摆着放电视的角柜和一个书柜,书柜前放有两把椅子,屋里侧靠墙处放有一张双人床。屋内的摆设简单、整洁。
杨爽见书柜的底层格放有一本影集,他便把影集上的书轻挪开,把影集打开了。
影集里基本上是谢芸丽的单身照,每张照片里的谢芸丽都是那么靓丽,充满着朝气。杨爽无暇欣赏照片里谢芸丽的倩影,他寻找着自己需要的东西,他快速地翻着影集,当翻到最后一页时,他叹了口气,整个影集里没有谢芸丽和男人的留影,可就当他要把影集合上,放回原处时,在最后一页和封底的中间掉落下一张照片,他意识到最后一页还没有翻过,他把最后一页翻过,又把掉出的照片拿在手里仔细地看着,见照片上谢芸丽和一个男人在海边奔跑,嬉戏着,那男人的面部在照片上不是正面,看不清,杨爽注意着最后一页背面的照片,见有3张照片都是谢芸丽和一个男人的合影,其中中间一张男人的面部很是真切,这张照片是在北京天安门前照的,谢芸丽站在那男人的右前方,那男人的一只手放在谢芸丽的肩上,那男人脸上的墨镜对杨爽来说很是刺眼,杨爽在心里确认:没错,就是席阳。
杨爽迅速地把照片抽出,揣在了自己衬衣兜里,而后又把掉落下的那张照片,放在了3张照片中间抽出来一张的空缺处。他合上了影集,把影集放回了原处。
咚、咚寂静的屋内,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敲门的声响虽不大,却彻底惊扰了杨爽和谢芸丽,两人不约而同地想,敲门的极有可能是席阳。
作为警察的杨爽,他知道遇到席阳该怎么做,他屏着呼吸,条件反射般地把手伸进了外衣兜里,紧紧握住了兜里的七七式手枪。
谢芸丽有些不知所措,在这个时间见到席阳,难以向席阳说明杨爽和自己的关系。谢芸丽手持舀咖啡的勺,僵立在厨房里。
敲门的人见屋内没有反应,就又咚、咚的敲了两下。
谢芸丽问:谁呀
杨爽用食指轻扣手枪扳机的护围,随着轻微的‘咔嚓’声,子弹上了镗。
门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是我呀,楼上的你刘婶。
谢芸丽深嘘了一口气,打开门说:刘婶,有事吗进来说吧。
我不进去了,跟你说声就行了,这不,今天下午派出所来查户口,你家没人,派出所的民警说明天上午还来,让你家留人,把户口准备好。
知道了刘婶,谢谢您了。
谢芸丽把门关上。门外的脚步声渐远。
杨爽把手从兜里抽出,他的手掌心里沁出了汗。
杨爽,愣着想啥那,来喝咖啡。谢芸丽把两杯热咖啡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