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
贾知府毁约害延喧
三女侠仗义唁头领
江东三女侠岐田劝降凯旋,受到府城大小官吏和百姓的夹道欢迎。全城一片欢腾,人们奔走相告。
史英她们带着岐田寨黄延鸣、柳湘莲、王肖等,向知府递交了《归顺朝廷和约》的草签文书。贾霓看后兴奋不已道：很好,我基本认可！你们辛苦了,今天歇息,明天上午正式签署和约,明天中午本府设酒宴庆贺岐田弟兄归顺。
九月廿八,在知府衙门举行正式签约仪式。贾霓等官员为官府一方,延鸣等三人为岐田寨一方,史英等三女侠为中间一方。在文书上贾霓未作重大修改,只是改用黄延喧愿意投降朝廷的字眼,柳湘莲坚持仍用归顺朝廷的表述,为此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周芳、史英、文茵作了协调,改为黄延喧率众弟兄归顺朝廷,投诚台州府,和约比较顺利地签订。双方捐弃前嫌,握手言和。
中午,贾知府设大宴,既是庆贺三女侠凯旋,又是招待岐田寨归顺来府头领。从表面看,宴会在互相谅解的气氛中进行,贾霓对岐田头领热情有加,向他们频频敬酒,说：非常欢迎黄头领率众弟兄归顺朝廷,本府一切既往不咎,尽弃前嫌、大胆启用。结束后,贾霓还亲自送行一程,频频招手致意。
三女侠把延鸣他们送出府城,临别依依。周芳说：你们是好人,我一定禀奏皇上,禀报父亲,给你们个名分。希望以后报效国家！
谢谢三位女侠看得起我们！我等被你们的文韬武略所折服,被你们的真心实意所打动。非常欢迎三位再到岐田来。黄延鸣说。
一定会来的,很想与柳军师切磋战术、研究布阵之法。史英说。
我很高兴向三位请教战略战术,竭诚恭候再来岐田。柳湘莲说。
文茵感慨地说：难得相遇,三生有幸！祝你们平安无事！如有事用得着小女子,随时来找我们,定当鼎力相助！
王肖说：非常感谢三位的开导！我们总算盼来了这一天,还我们一个名分！只恨相见太晚。
周芳动容地说：我们也是一样,十分敬重你们惩恶扬善的英雄气概！但愿后会有期,祝你们一路走好,请代向众位弟兄问好！
三女侠在战场上英姿飒爽、武艺超群、正气凛然、刚正不阿,可是在儿女思情上,还是温柔多情的女儿家。她们正是青春年华,离开江苏好些时日,各人都想立即回到夫君、情郎身边,谁愿意在外打打杀杀！所以向贾霓提出明早就回去。
贾霓只怕事情生变,想留她们再住几天,说：你们过来十分难得,本府山清水秀,多看看这里的风光。由周香陪你们去天台山,游游闻名于世的国清寺、华顶山和石梁瀑布等名胜古迹。
周香当然想她们多住几天,好陪自己去玩玩,也以此炫耀有江东女侠等亲戚做后盾,还怕你南氏拿捏不成,以提高自己的声威。
史英她们理解周香的意图,盛情难却,只好答应再待几天。
贾霓留她们的真正用意,是借她们的名望,骗黄延喧等人落入圈套,来个瓮中捉鳖、斩草除根,消除隐忧。他一边安排三女侠与周香游天台山,一边加紧策划彻底铲除岐田寨。于是亲自去永宁,与李庸秘密谋划,决定在沙埠新店街水阁凉亭旁边搭起临时县堂,于十月初三,在临时县堂设和解宴,请黄延喧等众头领赴宴。
黄延喧秉性耿直,说一不二,是条硬汉,自签约后,认为万事大吉了,又听延鸣、湘莲他们回来说三女侠如此诚信厚义,贾知府如何热情相待,便彻底消除了疑虑,把刀枪火炮全部集中,做好归顺朝廷的一切准备。当接到知府在新店街摆和解宴的邀请,他满怀喜悦地率众头领前来参加。
初三上午,贾霓亲自率官员二十人,乘着轿子,后面有保镖三十余骑,浩浩荡荡,比黄延喧早半个时辰到达。
不多时,延喧他们也来了。贾霓等在大门外迎接,似有彼此之间相见如故的亲近。贾霓拱手道：众位头领请,非常高兴见到你们！本府在此等候半个时辰了,请进屋里歇息！
贾大人请,各位大人请！谢谢众位大人的热情款待！黄延喧说。
说后大家共进午餐。屋里席设四桌,菜肴十分丰盛,延喧等八头领单独安排一桌,柳湘莲与知府他们共桌。菜上一半、酒喝七分时,贾知府亲自提过来一壶绍兴酒,热情地向八头领斟酒敬酒,说：今天很高兴与八头领认识相聚,感谢你们光临。为此,本府诚敬水酒一杯,以表谢意！黄延喧等举杯表示感谢后,一干而净。
谁知贾霓这壶酒中有毒,他们喝下后,只一刻时间便觉头重脚轻、天旋地转,有的扑在桌上,有的溜倒地上。贾霓大喊一声拿下！武士们速把柳湘莲捆绑住,紧接着把八头领的人头砍下了,血洗县堂,惨不忍睹。
林山带几十个武士早已潜藏在文昌阁。他们吹起大号,号角吹得惊天动地。这时,螺屿、瓦瓷窑、前村岭一带突然响起喊杀声,几千官兵四面八方一起杀来。这些官兵除小部分护送贾霓回城外,其余直扑岐田寨。幸好守寨兄弟已经得知头领被害消息,全部逃至山上,寨里空无一人。
贾霓以上行动,三女侠全然不知。她们正与周香在天台山畅游,玩得十分爽心。
她们首先寻访了隋代古刹——国清禅寺。国清寺不仅历史悠久、环境幽美,而且建筑恢宏、设施完善,不愧为天台宗的发祥地,处处透发出浓厚的佛教和传统文化气息,在中国乃至东瀛,都具有广泛影响。因此历代文人墨客云集,晋代书法家王羲之,唐朝天文家一行、诗仙李白等都留有屐印。
文茵对佛教很少了解,不懂佛理,就问道：英姐,佛殿一个又一个,佛像一尊又一尊,不知如何称呼
我是学道的,对佛理也不尽懂得,只了解个大概。无论哪个寺院,都是一样。史英说。
什么一样请说来听听。文茵要求道。
史英接着念：
上品莲台佛如来,伽蓝迦释坐两边；
中品莲台观世音,善才龙女两边分；
下品莲台弥勒佛,四大金刚左右站；
韦陀朝进作保卫,手提宝剑看寺院。
周芳随之兴致勃勃地作《满庭芳》一首：
古刹晨辉,隋梅尚在,寺围松柏参天。小桥流水,飞瀑洒涓涓。宝殿恢宏壮观,群楼簇,佛像巍然。僧人汇,木鱼声脆,香客接连连。参禅。宗一派,名扬四海,外域盛传。一衡写天文,太白诗篇。鹅半羲之手笔,韵神遗,弥补光妍。秋风起,纷飞红叶,夕照晚霞烟。
周芳作词后,文茵想和上一首,却被史英催着要到石梁去。石梁位于国清寺的山上,天然弓形石桥,如虹高挂,月洞中涓涓瀑布,终年长流,山泉淙淙,是一处独特的自然景观。她们在此作有诗稿,文茵先吟一首：
石梁似月挂当空,仰望蟾宫气若虹。
侠女通天桥上立,嫦娥笑接客从容。
周芳另选角度也作了一首：
谁造神奇大自然,石梁似月挂天边。
涓涓瀑布飞流急,座座青山佛地妍。
周香见她俩作诗,就心情沉重地赋了一首：
秋色明媚上石梁,苍松翠柏菊花香。
清泉怎洗身边垢,瀑布难愈五内伤。
周香没有武功,加上胆怯,没有攀上石梁,她说的上石梁只是指到达这个地方。文茵听了后,说：好,周香的诗作得不错,请勿为此伤悲,莫要为他痛苦。
周香作此伤感之诗,不仅因在蛇蟠岛遭受海盗凌辱,难洗身上污垢；被救释回来后,贾霓态度大变,不但不与她同房,而连一句体贴话都没有,所以感到五内伤痛。
史英是深山出来的人,对大山不大感兴趣,牵挂的是岐田寨事情处理得如何,于是说：我们来此三天了,可以回去了。
大山巍峨峥嵘,天台山风景秀丽。我从未上过大山,既来石梁,何不更上一层楼,到华顶去。周芳仍有余兴。
舍命陪君子,陪也陪到这里了,去就去吧！周香强打精神。
周香虽然口硬,但实际脚酸腿软,走起路来东摇西摆,摇摇晃晃。史英她们步履轻巧,三人早已登上华顶,看看周香还未上来,便躺在草地上歇着。史英作诗一首：
秋云白鹤共天空,斜日霜枫落叶红。
野鸟高歌山菊笑,眼前景色画图中。
周芳兴致不减地和了一首：
日照红枫染碧空,林间雾罩晚霞红。
仰观云海滔滔涌,俯视松涛绿浪中。
文茵正要作诗时,忽听见下面啊哟,啊唷的喊叫和呻吟声。她们急忙向下回望,见周香抱住双脚,跪倒在地。史英急忙过去,见她膝盖擦破,鲜血染红淡绿色裤子,便从衣袋里取出消炎止血草药给她敷上；血虽被止住,但还迈不开步。史英初步判断,是右膝盖骨碎裂,问题不小！特别是身在华顶山上,怎能下去没有办法,三个人只好轮流地背她。她们虽然功夫不凡,可是在崎岖山道上,驮一个人下山,确实是不亚于破蛇蟠岛、降岐田寨之力。
从华顶山到国清寺,要走几十里曲折山径,人人背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到达国清寺已经日落黄昏后了。
她们在寺院用过素斋后,雇了几顶小轿,连夜赶回府城。天台山到府城近百里之遥,要翻过几座山岭,路上少不了歇息,到达已是第二天中午了。
一路上她们未吃一口饭,未进一滴水,早已饥肠辘辘,在街上随便吃了两碗米粥后,就把周香送进了药房。经大夫诊断,她确为右膝盖骨碎裂,此伤十分难疗,起码需要三月半载。
史英她们总算松了口气,准备到官驿里好好睡个懒觉。在路上,迎面看见曾陪她们到岐田的女向导和岐田寨女将林小彩。三女侠见到小彩披麻戴孝,不觉大吃一惊！小彩看到她们,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史英忙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黄头领他们被贾霓杀害了！我的丈夫也被害了！林小彩泪如雨下地说。
怎么会呢真有这等事周芳吃惊地问。
八头领全部被害了,幸好我没有去,不然也没命了。小彩伤心地说。
怎样被害的文茵问。
贾霓骗黄头领他们去和谈喝酒,暗下毒药将他们毒死后,还砍头示众。两位女向导接着叙述了当时杀害他们的经过后,说,今日特地赶来是向你们禀报的。
史英她们简直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义愤填膺,悲恸深切,追悔莫及,恨不得立马给贾霓一剑封喉。周芳说：就是给他杀了也难解我心头之恨,天下竟有这等不诚不义、十恶不赦的人！
走！找他去,先给他点厉害看看,这种没肝没心的小人！看他怎么对我们说。史英接着对小彩她们说,你们先回永宁去,明天我们把贾霓他们带到岐田来,向黄头领吊唁祭奠。
三人走进知府衙门,看见贾霓正和李庸在起草公文。知府见她们怒气冲冲地到来,心中已经明白,急忙搁笔折纸,嬉皮笑脸地站起,说：三位辛苦了,我的太太蒙你们的关照,深表感谢！
文茵左手一把揪住李庸胸脯,右手啪啪啪地给他三个耳光。因她无比气愤,一手打去,足有几百斤力道,把他打得牙鼻出血,面皮红肿。她喝令道：你给我跪下,如说个不字,本姑娘一拳揍死你！
史英也同样抓住贾霓胸膛,周芳把剑搁在他的脖子上,说：你必须还我黄延喧等八头领。把你拉到岐田去,用你俩的人头,祭奠亡灵！
文茵从案头上拿来文稿一看,见写着：
……皇上洪福齐天！奉浙江巡抚指令,本府略施巧计,诱永宁岐田反贼众头领下山,来个瓮中捉鳖,一举全部擒获,当场斩了八匪首头颅,还有一人号称军师的柳湘莲打入死囚中,踏平岐田山寨。从此台州太平,国泰民安……
文茵双手发抖地把文稿递给史英和周芳,再给贾霓三个耳光后,说：非斩了你不可！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留你何用！
贾霓、李庸挺硬脖子,颤抖不停,生怕她们情绪失控,宝剑割去脑袋。贾霓忙讨饶说：姑奶奶息怒,姑奶奶手下留情！都是下官不是,看在亲戚、世交的分上,原谅我这一次！
必须在明天,你们当时同去的二十个人,全部穿上白衣素服,与我们一起,到岐田向亡灵吊孝！还要给我们做三件素服。如若说句不字,立刻宰了你！史英责令道。
一切照办好了！贾霓颤声地说。
你必须立即吩咐下去,这二十人,一个也不能少,谁若不来,就先砍了谁的头！周芳严厉地说。
史英勒令贾霓、李庸不得跨出衙门半步。他俩只好老老实实地吩咐下去照她们的话,立即动手赶制白衣素服,务必在天亮前做好送到。史英还嘱其余人,必须在天黑前到达这里,不得有误。
武官林山听到南氏报来,说知府被扣在府里,立即带几十个官兵前来救驾。刚进门,周芳见着眼红,就冲上前去,一把将林山揪住,抛到贾霓跟前；文茵再来一脚踢彩球,被踢了回去；史英抓住他的胸部,啪啪啪三耳光,打得他屁滚尿流。外面几十号士卒,也被周芳腿脚扫倒在地,爬起后个个抱头鼠窜。
天黑前,那些人固然都到了,看到如此光景,个个战战兢兢,吓得半声不响。史英怒斥道：杀黄延喧他们是谁的主意是你林山吗是哪个的主意如实招来。
不不,不是我。林山颤抖着说。
是谁的主意到底是谁的主张必须从实说出！周芳问。
是贾知府,是遵贾大人之意。林山如实轻言。
本官是奉浙江省巡抚指令行事的。贾霓辩解道。
原来贾霓在三女侠岐田归来的当天晚上,就快马飞报浙江巡抚,提出以和解为诱饵、行诛斩之目的的计策,巡抚当即表示赞成。
史英她们昨天晚上长途跋涉、翻山越岭、一夜未寐,仍然是精神抖擞,并无睡意。文茵夺过林山手里的钢刀,目不转睛地盯着贾霓。至半夜过后,倒是贾霓先打了个盹,晃动一下。文茵以为他要耍花招,随即把刀架在其脖子上,说：不许动,动一动就宰了你！因而林山他们都只好老老实实地待到天明。
天一亮,固然白衣素服全做好送来了。她们三人穿上后,命贾霓他们统统穿上,吃过早餐,即刻动身。府城到永宁,须经过多座山岭,就叫用二十多顶轿子,飞速前行。
到了永宁后,她们命知县李庸马上放出柳湘莲,并带上白银千两,改乘快马,直达岐田。他们到达岐田,已是下午未时了。岐田百姓看到三女侠穿着白衣素服前来吊丧,无不感激涕零,便领她们到了延喧兄弟们的坟前。
她们见到黄土新坟,急忙跪下磕头,哭得十分悲伤。周芳泪如雨下地宣读祭文：
呜呼哀哉！
大义凛然,不畏强暴,勇反贪官,行道替天。弟兄三千,纪律明严,劫富济贫,百姓拥戴！胸怀坦荡,英雄气概,人人称佩！试问何罪相见如故,情比兄妹,归顺朝廷,诚把约签。一言九鼎,无怨无悔,八大金刚,阴谋被害。今押贾霓、李庸狗官,认罪祭奠,特来吊唁。灵魂超度,祭君升天！惨然悲然！呜呼哀哉！
岐田百姓,听周芳痛心疾首地读完祭文,越发对贾霓、李庸等狗官义愤填膺。此时,群情激昂,民怨鼎沸,几个大汉不禁冲到前面,抓住李庸胸脯,吼道：恨不得一拳揍死你！欠命的必偿命！接着惩治狗官缉拿凶手的怒吼声此起彼伏,久久回荡在岐田山谷。人人沉浸于无比悲愤之中。
这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阴风惨惨,似鬼哭狼嚎。紧接着狂风折枝拔树,雷声震耳欲聋,大雨倾盆而下,给在场的人淋得个落汤鸡,吓得贾霓、李庸等魂不附体。
三女侠将八百两银子分发给八位死难家属,以作抚恤之用；还有两百两交给他们,叮嘱请来和尚,做七日七夜水陆道场,以超度亡灵。
三女侠如此重义,在场百姓无不赞叹,也使罹难家属得到些安抚。
她们回到府城后,再向贾霓要五百两银子,作周香疗伤所用。周芳说：要你五百两银子是客气了,以后视她病情或许还会向你要的。
是是是！应该的,应该的。贾霓毕恭毕敬地说。
你去把牢房门打开,那个匪首王仁我们想带回苏州去,交给太太处置。史英正说着,有囚监来报：王仁已于昨晚暴病,死在监狱里了。
她们接着对贾霓说：你赶快备轿,我们想把周香也带回苏州去。
好！下官立即就办。贾霓说。
什么下官下官的,你是个狗官。文茵说。
是是,是狗官,是狗官。贾霓颤抖地附和。
三人再到药房,见周香还疼痛难熬,遂叫大夫立即给她换了药,一语不发,将她抬上轿子上路了。周香挣扎着仍不想回来。
你还想跟这个狼心狗肺的狗官这下也由不得你了。史英态度严肃地说,我们是来救你的,救人就救到底,务必要把你交还给两位太太。
周香乘坐的是小轿,由两人抬杠,三女侠的快马只得跟在轿后慢行。当行走到大田时,她们看见林小彩与两位老人已在路上拱手等候了。史英三人急忙下马,也拱手拜见道：谢谢林姐前来相送！
不是相送,而是前来迎接的！我父母听说你们是荣国府的亲戚,特请四位到我家小叙片刻。小彩说。
各位请了！听小女说四位乃是湘姐、三姑、纹姨和巧姐的姑娘,难得来到台州,敬请到寒舍小叙片刻。林之孝夫妇道。
谢谢！我们赶路要紧,急着回苏州向两位太太禀报。史英说。
我知道你们心中不快,虽是小女丧夫之苦、我老人失婿之痛,今闻你们到来,如天降贵客,特来邀请,恭候光临！林之孝诚恳地说。
在林之孝及家的诚心诚意的邀请下,她们一起来到了桃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