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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宫女带我到一间书房。
我全程低着头,不敢乱看。
半晌,贺铭走进来,将一张字条递给我,
抄一遍,仿着之前我给你看的字。
我盯着那字条上的话,瞬间手脚冰凉。
愣着干嘛,还不快写！
我扑通一声朝贺铭跪下,奴婢不敢,求贺大人高抬贵手,饶了奴婢吧。
话音刚落,贺铭就一脚重重踹在我胸口,接着他抽出佩剑,直指我的喉咙。
不敢那我留你有何用
我身子直抖,他的剑尖又慢慢移到我的右手,
不写就废了你的手,我用不了的人,别人也别想用。
说完,我的手背登时遍传来一道刺痛。
贺铭手起刀落,在我手背上利落地划下一道伤痕。
血混合着我恐惧的眼泪,洇没在殷红的地毯里。
我写。我说。
宫女替我拿来绫笺,这是御用的信纸,光滑柔软。
我的右手缠了纱布,捏笔的力度稍大一点,纱布就染上一层红。
我将字条上的字,悉数抄到绫笺上。
贺铭看完,非常满意,立刻叫人将绫笺封好,送了出去。
他牵起我的右手,柔声道,
阿念,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就算你想做大理寺少卿的正室夫人,我也能让你如愿。
我想要在这乱世中活命。
可贺铭跟庄瑾辰不过是一丘之貉,危难之时,定不会护我周全。
我道,奴婢什么都不想要,只要能为贺大人排忧解难,奴婢就心满意足。
贺铭冷笑,你对庄瑾辰,是不是也这么说的
他锐利的目光像一把刀子,直剖我的内心。
我低下头,奴婢知道贺大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庄瑾辰的格局,比不上您半分。
贺铭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你倒是懂我的良苦用心。
我暗暗松了口气。
至少这一次,我通过了贺铭的考验,能够多活一段日子。
8
城里更乱了。
我陪着刘嬷嬷上街买菜,两个乞丐似的小孩冲过来,一阵风似的抢走了我腰间的钱袋子。
我正准备去追,刘嬷嬷却一把拽住我,
别追了,这些小孩都是边疆来的,为了钱不要命,你别被他们伤了。
我盯着那两个跑远的身影,喃喃道,
边疆的小孩子,怎么会跑来中原呢
你不知道啊,皇上下令,攻打边疆,听说双方都损失惨重。这些小孩,估计是流离失所,一路逃过来的吧。
我不禁想起那日,贺铭让我抄写的那张字条,是以皇上的口吻,颁布的让太子去攻打边疆的诏书。
我仿的是皇上的字。
若是被发现,砍头都是轻的。
回到府里,我心神不宁,吉庆却带着几个丫鬟往我房里抬了不少东西。
唐朝的花瓶、宋代的字画,还有各类珠宝首饰,放了满满一桌子。
贺大人说你有功,这是赏你的。吉庆喜气洋洋,
贺大人还说,他马上就会娶你,阿念,往后,我可要喊你一声少卿夫人了。
娶我
将我绑在身边继续帮他写假诏书吗
贺大人不是有婚约在身,为何突然要娶我
那我就不知道了,贺大人总有法子。他想要的人,只能待在他身边。
吉庆说完,便带着丫鬟出去了。
我盯着这些珠宝字画,半点笑容都挤不出来。
当晚,贺铭特地来我房中,和我一起用晚膳。
他看着我房中依旧简陋的陈设,不由皱眉,
送你的东西,都不喜欢吗怎么全都没摆出来。
我扒拉着碗中的米饭,一口都吃不下,
贺大人,世间战乱频频,百姓流离失所,奴婢用那么好的东西,实在良心不安。
贺铭惊异地看了我一眼,像是不信我竟能说出这番话。
他拿帕子擦了擦嘴,起身,
吃完陪我入宫,有人要见你。
9
这次进宫,我没有被宫女单独带去书房。
我跟着贺铭,去了正殿。
龙床上,躺着一名老者,昏迷不醒。
床边,一名身穿月白色长袍的男子正望着他,
太医说,父皇命不久矣,估计今晚,就要走了。
男子沉声开口,转头看向我和贺铭,目光意味深长。
贺铭拱手,三皇子放心,人我已经带来了。
贺铭推了一把我的后背,我心中忐忑,朝眼前这个被称为三皇子的人走去。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皇上即将驾崩,他们叫我过来,能让我写什么
你就是李念事成之后,你就是大功臣,我可保你余生富贵无虞。
三皇子从身旁拿出一个卷轴递给我。
那卷轴由绫锦织成,底纹是祥云瑞鹤,虽空白无一字,但结尾有玉玺印。
这是一道还没有写上内容的圣旨。
皇上病危,无法执笔,你便替他写下遗愿吧。
三皇子递给我一张字条。
我盯着那些字,只觉得浑身血液凝固。
这到底是皇上的遗愿,还是三皇子与大理寺少卿贺铭联手的阴谋
带刀的侍卫驻守在门口,仿佛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杀进殿来。
我收了纸条,沉声应道,是。
笔墨纸砚在桌案上铺开,三皇子和贺铭站我面前,盯着我的笔。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声,
让开！让我见父皇！
一阵刀光剑影。
门口的侍卫惊叫几声,接着尸身倒地,血溅上了门框。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进来。
贺铭沉稳惯了,此时竟也急出了满头大汗。
他道,三皇子,我先去门口稳住他。
三皇子点头,贺铭转身走了。
我的笔尖在发抖,只能努力保持镇定,硬着头皮往下写。
三皇子催促道,快写,成败在此一举了！
可他话音刚落,门就被劈开,门板轰然倒地。
贺铭眼睛睁得大大的,胸口被捅了个血窟窿,被一只沾满血污的手拖进来。
老三,这就是你的走狗,当真废物！
贺铭的尸身被扔在三皇子脚边,血沾染上了那月白色的长袍。
孤刚从战场回来,就碰上你谋权篡位,父皇还没死,你好大的胆子！
太子将那染血的长剑一把扎进案桌上,正好将我写了个开头的圣旨捅了个稀巴烂。
三皇子刚才的镇定,从看见贺铭尸体的那一刻,就尽数消失。
他颤抖着双唇,试图解释,二哥,你听我说......
谁是你二哥
太子不愿与他套近乎,锋利的目光扫过我,最终落在三皇子给我的那张字条上。
字条上白纸黑字,以皇上的口吻明白写着,要将皇位传给三皇子,将太子发配边疆驻军。
老三,你当真出息了！
太子将长剑拔出,剑锋直指三皇子脖颈。
三皇子嘴唇哆嗦,
太、太子殿下,饶我这一命,我助你坐上皇位。
太子冷笑,有你没你,皇位都是我的。
说完他手起刀落,直将三皇子的头砍了下来,血溅了我半张脸。
我腿一软,当即朝太子跪下,惊声求饶,
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
男子沾满血的手,勾起我的下巴。
他那张脸,清俊不羁,一双桃花眼,凝视着我,
大理石少卿想娶你,三皇子让你进皇上寝殿,你本事真大啊。
下巴被他掐得生疼,我断断续续道,
奴......奴婢愿为太子做事。
太子微微一笑,长剑抵在我脖颈处,
不过是条见异思迁的走狗,孤凭什么留你
他正要划开我的喉咙,我伸手,死死握住刀刃。
血顺着我的指缝,一滴一滴落下来。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无比珍惜这条命,只要有一丝机会,我也愿意搏一搏。
正在这时,躺在龙床上的皇帝闷哼一声,唤了声,
晟儿。
父皇！太子这才放下刀,朝皇上跑过去。
皇上在太子耳边说了句话,就驾崩了。
就因为那句话,太子没再要我的命。
他登基后,将我关进了大牢。
10
牢房阴暗潮湿,我右手的剑伤迟迟不愈,连拿馒头都会手抖。
这是我执笔的手,若手废了,这世上再无人利用我。
我没了风险,但也没了活命的必要。
这时,牢房门打开。
来人一双朝靴,上面绣草龙花纹。
前日的太子已成天子,他沉声道,
带走。
几个侍卫拖着我,将我带离了牢房。
太医替我治手,丫鬟替我梳妆。
刘晟过来,告诉我,
你替我写一封信,这是你要仿的字。
他扔下一封书信,那字迹,我曾经在贺铭的书房中见过。
我没有多问,也不敢多问。
我想拿起笔,可手抖得却握不住。
毛笔无力地掉在纸上,沾染上一片墨迹。
刘晟看了我一眼,废物,接着吩咐侍卫道,拖下去砍了吧。
两个侍卫一左一右钳住我的肩膀要将我带走,我连忙道,
等等,皇上,我还有一个办法！
刘晟,说。
这是阿娘教我的。
如果手疼得握不住笔,将木板绑在手腕处,将毛笔缠在指腹间,就能继续写字了。
我用纱布将笔杆牢牢缠绕在指尖,然后一字接一字地仿写。
刘晟的眉心逐渐舒展开来。
等我终于搁下毛笔,刘晟盯着那封信叹道,
不知道的真以为是老三在临死前写的遗书呢,难怪他那么重用你。
他立刻派人将书信送出,我也因此能够留在宫中,安心让太医治手。
刘晟登基后,朝中安稳不少。
听宫里的嬷嬷讲,本来三皇子余党对新帝颇有怨言。
可三皇子遗书中写道,无论谁登基,都要助力新帝,只要百姓能安居乐业,其他的都不重要。
这虽然不像是三皇子会说出的话,但这遗书上的字迹确是三皇子所写。
平日里三皇子眼里只有权力斗争,没想到也是心系天下之人,实在让人想不到啊。
嬷嬷一边帮我换右手的纱布,一边感叹道。
我只朝她笑了笑,我也没想到嬷嬷原来是个关心国事的人。
皇上可是我从小伺候着长大的,我生怕三皇子余党惹得朝廷又发生动乱,日夜留心着呢。
嬷嬷将我手中的纱布尽数换下,露出里面细腻白皙的皮肤。
嬷嬷眼睛一亮,李姑娘,你这手痊愈了啊！
数月过去,我手上的伤口全都愈合,只剩下掌心几道浅浅的伤疤。
嬷嬷由衷地替我高兴,
这样看来,你马上就可以侍寝了！
我脸上的笑容一僵,嬷嬷,您误会了,皇上不杀我就算是好的了。
嬷嬷坚持,李姑娘,我伺候皇上这么多年,你是头一个让他如此担心的女子,老奴不会看错的！
我想解释,却又无法解释,只能看着嬷嬷欢天喜地提着药箱走了。
11
这天夜里,刘晟过来找我。
我慌忙起身,放下书卷,朝他跪下,
皇上。
一双手,撑在身旁。
刘晟看见,你手好了看来是时候给你安置一个合适的去处了。
去处
我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
这二十几年,漂泊过许多地方,换过许多主子......如今,我能去哪里
按理说,你早就应当被处死了,你知道得太多,实在留不得。
刘晟在案几前坐下,随意翻了翻我看过的书卷。
我依旧跪着,冷汗布满了额头,
皇上,奴婢嘴严,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求皇上饶奴婢一命。
你向贺铭出卖庄瑾辰,又向我出卖我三弟和贺铭,还什么都不会说出去你就是个卖主子的奴才,留着就是个祸害！
刘晟三言两语定了我死罪。
可奴婢只是为了自保,在这乱世之中,难道有错吗
皇权更迭,百姓民不聊生,我能活到今天,靠得都是自己。
如今天下太平,你这双手,朕也用不上了,可朕也不会让别人所用,所以......
好熟悉的说辞。
他们都希望我能死心塌地为他们卖命,可一旦不需要我的时候,就会想办法斩草除根。
正当我以为要命丧今晚的时候,一名穿着华丽的女子突然冲了进来。
她怒气冲冲,拉住我的胳膊将我从地上拖起,然后狠狠甩了我一耳光。
右脸火辣辣地疼。
你就是李念勾引得皇上深更半夜往你的寝殿跑,真是不要脸！
刘晟也顾不上要杀我了,起身道,
梁婧,你敢在我面前撒野
梁婧咄咄逼人,
晟哥哥,你我的婚约可是先皇订下的,我眼里揉不得沙子,你要是想娶外室,我第一个杀了她。
梁婧一把握住我的脖颈,眼里的杀意像是要将我碎尸万段。
啪！
刘晟甩了她一耳光。
梁婧这才放开我,我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
梁婧不敢相信,你竟然为了这个贱人打我,我要找太后说理去！
她双眼通红,扭头跑出了殿门。
刘晟坐在案几前,扶额叹气,
娶妻娶妻,我这辈子干什么都是身不由己。
我缓过神来,突然意识到这是个活命的机会。
皇上,我可以帮你另写一份先皇遗诏,让你娶自己的心上人。
我不知道刘晟的心上人是谁,但肯定不是这个闯进来打我耳光的泼辣女子。
刘晟抬起头,诧异看我一眼,
你胆子倒是越发大了。
为了活命,我什么都愿意尝试,
但我有个条件,请皇上放我出宫,并给我足够银两,保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刘晟冷哼一声,出宫除非你愿意自断双手,并且保证以后再不碰纸笔。
我连忙道,或者我留在宫里当皇上的笔,只要皇上愿意留我一命。
刘晟犹豫了。
这时,太后身旁的太监过来,
皇上,太后娘娘让您去一趟,您不该那么对梁小姐的。
刘晟满脸不耐烦,终是跟着太监去了太后宫中。
回来后,刘晟对我说,
写完遗诏后,我答应留你一命,但你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我叩谢,谢皇上。
12
我按照刘晟的口述,重新拟定了一份先皇遗诏。
遗诏颁布的当日,梁婧成为了全京城的笑柄。
据说先皇还有第二道旨意,表明皇上的心意最重要,如果皇上没有心上人,才考虑娶梁府嫡女。
嬷嬷给我送饭时,聊起最新听来的消息,
亏梁小姐耀武扬威的,谁都不放在眼里,以为自己是板上钉钉的皇后,现在倒好,她都不敢来宫里了,怕被人笑话。
我狼吞虎咽得吃着饭菜,心里想着能吃一顿是一顿,能活一天是一天。
嬷嬷却不打算放过我,
李姑娘,你更有机会了,现在最大的情敌没有了,皇上只属于你一个人。
我被青菜呛到,止不住地咳嗽。
嬷嬷一边帮我顺气,一边安抚我,
昨晚,皇上从太后宫里回来后,都不忘记来看望你,可见对你有多真心。李姑娘,老奴不会看错的,皇上从未对哪个女子这样上心过。
我尴尬地笑了笑,
皇上哪是我能肖想的,我只考虑每天能不能吃上饭。
嬷嬷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踏实点也挺好,日后协理六宫,能帮皇上节省开支。
我再不敢接话,只是一味地往嘴里塞米饭。
饭后,出门散步,好巧不巧,遇到了梁婧。
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看见我,也没了昨晚的耀武扬威。
是你搞得鬼对不对,你给晟哥哥吹什么枕边风了
梁婧的质问,明显底气不足。
我微微一笑,反问她,
梁小姐说笑了,先皇的遗诏,哪是我能左右的
梁婧一下子被我说服,喃喃道,
也对,毕竟那是先皇遗诏。
说完又气愤地跺了跺脚,
先皇怎么能颁两道遗诏呢第二道遗诏还藏着掖着,现在才发现。
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道,
梁小姐慎言,可不敢妄议先皇。
梁婧无话可说,气冲冲走了。
我回到寝殿,看见刘晟坐在案几前,连忙跪下给他行礼。
刘晟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起来吧,你这次干得很好,留你在身边,还是有点用的。
我急忙表忠心,
只要皇上留我一命,奴婢愿为皇上鞠躬尽瘁。
刘晟勾唇,
我可以留你,但你得说出你的真实身份。
我的真实身份
奴婢是李念啊,一开始是庄家书肆的丫鬟......
刘晟打断我的话,
别拿这些说辞搪塞我。我且问你,你祖上当真都是奴婢若真的是,你怎么可能会有写得一手好字的阿娘
你到底是谁
13
阿娘曾经叮嘱过我,绝对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李氏一族早已被灭门,若被人知道我们是逃出来的,脑袋不保。
可是,当初灭我族门的先皇已经死了。
我拿捏不准刘晟的态度,不知该不该对他坦白。
刘晟仿佛看透了我心中所想,
李念,我不喜欢心思复杂的人。
他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才会如此敲打我。
我不禁回想起先皇驾崩那天,先皇在刘晟耳边说了句什么。
到底说了什么,刘晟才决心留我一命呢
我想知道,于是将自己的身世对刘晟和盘托出,
奴婢是江都李氏的后人,原本举家被抄,幸而母亲带我逃出来,隐姓埋名过了大半辈子。
当时家中书香门第,爹娘收藏了许多名家字画,也决心将我培养成一个才华出众的官家女子。
我的字,都是阿娘逼我练的。
若不是突然出现变故,我肯定现在还无忧无虑地在府中当大小姐。
乱世中,在外漂泊,真的好苦。
我费劲心思努力活着,却依旧敌不过前朝罪臣之女的身份。
我讲完这些,颇有些自暴自弃地苦笑道,
若皇上现在想杀了我,那便动手吧。
可我等了许久,刘晟都没动静。
他沉思片刻,
看来父皇说的没错,你当真是江都李氏的后人,只有你们,才有能力仿写任何人的字。
我这才知道,原来在先皇寝宫的那晚,三皇子要求我做的事,先皇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立刻明白,我这身本领是遗传自哪个家族。
临终之际,先皇忏悔,当初自己因忌惮李氏一族的才华,才将人赶尽杀绝。
如今,他想要刘晟替他赎罪。
这就是先皇当时在刘晟耳边讲的话,
晟儿,她是江都李氏族人,你一定要留她一命,让她日后助你稳固江山。
我手上这支笔,到底能发挥什么样的作用,关键在于如何使用。
刘晟将我留在宫里,赏了我许多东西,足以让我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他再没有让我仿过任何人的字,只是将我分配到藏书阁,日日抄经。
嬷嬷跟我讲,
皇上把他自己都不舍得用的翡翠宝石赏给了你,足以见得你在他心里的分量,过不了多久,他肯定会将你迎娶进宫,让你当他的嫔妃。
我没有理会嬷嬷的话,只是讲刚刚抄完的一卷佛经呈到她面前。
嬷嬷惊呼,天啊,李姑娘,原来你会写字啊。
嬷嬷若喜欢,那便送你了。
我大方地将佛经赠与她。
过了几天,嬷嬷跑过来跟我说,
你那副佛经,我卖掉了,好多人抢着买呢,说你字写得好。
说完,嬷嬷搓了搓手,李姑娘,要不,你再给我一副呗,收来的银子,咱们一起分。
嬷嬷的话提醒了我。
如今太平盛世,街上再无流寇,也许我可以卖字为生。
卖我自己的字,不仿任何人的。
我向刘晟请愿,让刘晟放我出宫。
然后在街边开了一家书肆。
书肆开张,一名老者走进来左瞧右瞧,
这些书法风格大胆,字迹飘逸,敢问姑娘这都是出自哪位名家啊
我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说,
我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