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铁给老杜支了个眼色,老杜点点头,拉过村长小儿子的手:“乖伢,跟叔叔先回去好不好,你铁子哥在家里备了糖和炸馃子,他让我带你去吃。”
孩子期待地仰头,看着自己的老妈。
这个时间点,能一日三餐吃饱的人家都不多,别说零嘴。
这酥脆的炸馃子,不少孩子跟自己家里人到镇上忙活的时候都见过,光想起那香味都流口水。
而且糖果这种稀罕物,就算过年,也未必吃得上。
他很害怕跟外人走,但实在是经受不住诱惑。
村长老婆点点头,孩子一蹦一跳拉着老杜叔的手走了。
望着孩子走远,本来脸上挂着笑的村长老婆,瞬间沉下脸来,看宋铁的神色,应该不是什么好消息。
“我老公他没回来?”
这可怜的女人,声音有些发抖,但还是努力拢了拢额前的头发,好镇定下来。
宋铁摇摇头。
“受伤了?“
宋铁摇摇头,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跟这满眼期待与担忧的农村妇女,说出她老公已经不在的事。
“那…那…他在哪儿?”
女人扶着马车,双腿发软,一只在马车上不出声的何南南连忙跳下马车把她扶住。
宋铁掀开马车上的布篷,刚露出个一只手,村长老婆就把布篷按住了。
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只要没有亲眼所见,那事情就是还没确认,需要几口气的时间缓缓。
其他看热闹的人沉默了,整个村口落针可闻。
最后村长老婆还是颤颤巍巍掀开布篷,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不过现在这张脸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双眼睁着,不甘地看着天空。
宋铁知道,这眼神,是村长在最后,看着宋建业的眼神。
“人怎么没的。”
村长夫人嘴唇发抖,心里面的悲伤,对孩子的担忧,还有对未来的恐惧,此刻拧在一起,成了一条复仇的引线。
“…”宋铁看了一眼宋建业。
“这玩意儿朝村长的大腿开枪,血止不住,失血死的。”李叔一脚把宋建业踹下马车。
“嫂子,你听我说,是村长他们先要…”
宋建业慌乱地狡辩,不料下一秒,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村长夫人额前好不容易捋顺的碎发,因为用力过猛,全都披散开来,底下的眼睛在头发的阴影里忽明忽灭,很像一头躲在树林中发怒的狼。
宋建业的嘴角渗出血来。
“我操你…”他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村长夫人就揪着宋建业的头发,一把将他拽起来。
常年在地头干活的农妇,力量上甚至不会输专业的健美运动员。
宋铁看过一个短视频,一个浑身肌肉的壮汉挑不起的担子,村里的农妇挑起就走。
农村男人忌惮老婆不是没有理由的。
“为什么我家孩子还这么小,以后就没爹了。”
村长夫人拿起马车上一根碗口粗细的木棍,舞得虎虎生风,朝宋建业身上雨点般砸去。
宋建业手上被村长缝起来的伤口,寸寸崩裂,鲜血直流,他哀嚎着满地打滚,说着各种好话求饶,但是已经打红了眼的女人置若罔闻。
这时候村外隐隐约约传来警笛声,一辆警车正在驶来。
已经彻底丧失理智的村长老婆,握着沾满鲜血的木棍,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最后,她踩住宋建业的头,抬起棍子就要给他开瓢。
“诶诶诶!”李叔连忙扑了上去,稳稳握住了村长老婆扬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