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方岩捏着那沓钱和布票,心里五味杂陈。
他推开门,走到隔壁屋子。
陈淑云的房间,还亮着灯。
昏黄的煤油灯下,她正低着头,借着光,缝补着一件旧衣服。
灯光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安静的阴影。
听到推门声,她抬起头,看到是方岩,眼神有些慌乱。
“小岩,你怎么还没睡?”
方岩没有说话,只是走过去,将手里的钱和布票,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嫂子,这是你的。”
陈淑云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又飞快地低下头去,手指无措地绞着衣角。
“我我用不了那么多。”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固执。
“你现在是全村的主心骨,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我留点买米买盐的就行了。”
方岩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
软软的,暖暖的。
他知道嫂子的性子。
她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跟她讲大道理,是没用的。
方岩忽然笑了。
他直接拿起那张崭新的布票,在陈淑云面前晃了晃。
“钱你不要,行。”
“但这布票,你得收下。”
陈淑云抬起头,不解地望着他。
“明天,你就拿着这布票,去县城。”
方岩的眼神,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霸道。
“给自己,扯一身最漂亮的衣服。”
“咱们卧龙峪药厂的后勤部长,总不能穿得破破烂烂的,让人笑话。”
后勤部长?
陈淑云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
“你你又胡说”
“我没胡说。”
方岩看着她那娇羞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我说你是,你就是。”
“这是命令,必须执行。”
说完,他把布票往她手里一塞,转身就走,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陈淑云捏着那张还带着他体温的布票,呆呆地坐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心里,却像是被灌了蜜一样,甜丝丝的。
卧龙峪,彻底变成了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
拿到了第一笔分红的村民们,干劲冲天!
男人们在工地上喊着号子,厂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
女人们则在陈淑云的带领下,上山采摘金线草,清洗,晾晒,一道道工序,井井有条。
整个村子,都沉浸在一种热火朝天的,充满了希望的氛围里。
方岩也没闲着。
他白天在工地上盯着进度,晚上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研究林清雪给他的那本关于筑基丹的古籍残本。
那上面的文字,晦涩难懂,如同天书。
但对方岩来说,却像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他体内的龙元之力,在阅读这些古籍时,会变得异常活跃。
很多他原本看不懂的丹方和炼制手法,在龙元之力的催动下,竟然能无师自通,一看就懂。
他甚至发现,自己可以调动龙元之力,模拟出炼丹时所需的“丹火”。
那是一种金色的,充满了勃勃生机的火焰。
虽然还很微弱,但却让方岩看到了,炼制出筑基丹的希望!
时间,就在这种忙碌而又充实的日子里,飞快地流逝。
半个月后。
卧龙峪药材加工厂的厂房和第一批木制机器,在孙木匠巧夺天工的手艺下,正式宣告完工!
全村人,都聚集在崭新的厂房前,欢呼雀跃!
然而,就在这片喜悦的气氛中。
一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和两辆绿色的军用吉普,突兀地,开进了卧龙峪的村口。
车门打开。
从伏尔加轿车上,走下来一个穿着中山装,戴着金丝眼镜,神情倨傲的年轻人。
正是周家的周慕云,周慕白的亲哥哥。
而在他身后。
两辆吉普车上,跳下来十几个穿着便装,但一个个身材魁梧,眼神凌厉,太阳穴高高鼓起的壮汉!
这些人,每一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浓烈的,只有在尸山血海里才能磨炼出来的杀气!
他们一下车,便迅速散开,将整个村口,都给控制了起来!
村口正在玩耍的几个孩子,被这股煞气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正在田里干活的村民,也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惊疑不定地望向这边。
这是什么人?
好大的阵仗!
周慕云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嫌恶地看了一眼脚下的泥土路。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穿着破旧,一脸惊恐的村民,眼神里,充满了城市人对乡下人的,那种根深蒂固的鄙夷。
“劳驾。”
他拦住一个离得最近的村民,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林清雪,那个从京城来的女知青。”
“住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