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手!”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
“他们是亡夫家人,在村里人眼里,他们占着一个‘理’字。”
“你现在打了他们,你就从受人敬仰的‘山神’,变成了欺压亲戚的‘恶霸’了!”
“到时候,周家的人要是再来查,你怎么办?”
林清雪的话,像一桶冰水,兜头浇在了方岩那因为暴怒而有些上头的理智上。
他身上的杀气,缓缓收敛。
是啊。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脸色惨白,双眼紧闭的嫂子。
又看了一眼地上那两个丑态百出的废物。
扫了一眼周围那些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正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的村民。
林清雪说得对。
用拳头,是最愚蠢,也是最低级的办法。
能把这两个畜生打残,打废,甚至打死。
但,堵不住悠悠众口。
也洗不掉泼在嫂子身上的脏水。
他要的,不仅仅是让这两个人渣滚蛋。
他要的,是当着全村人的面,把他们脚底下那个所谓的理,踩得粉碎!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的畜生!
他要让嫂子,从今往后,能堂堂正正地,在这卧龙峪,抬起头来做人!
想通了这一点,方岩心中那股狂暴的龙元之力,渐渐平息。
他扶着陈淑云,让她靠在旁边的墙上。
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还跪在地上的张建军。
那眼神,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杀意。
而是在解剖一只虫子般的,绝对的漠然。
“你说,她是你张家的人?”
方岩开口了,声音平淡,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张建军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还是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吼道。
“那那当然!她嫁给了我弟弟,就是我们张家的人!”
“好。”
方岩点了点头。
“那我问你。”
他的声音,陡然一寒!
“我嫂子,她丈夫死了这几年,你们张家,可曾给过她一粒米?”
“可曾给过她一尺布?”
“可曾在她生病没钱看的时候,借过她一分钱?!”
一连三问!
如同三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张建军的脸上!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没有。
一样都没有!
方岩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他猛地转向围观的村民,声若洪钟!
“乡亲们!你们也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
“你们谁见过,这张家的人,来探望过我嫂子一次?!”
“我嫂子被村里的长舌妇欺负,被骂是扫把星的时候,他们张家,又有谁,站出来替她说过一句话?!”
人群,一片死寂。
所有村民,都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没有。
他们从未见过。
甚至,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曾是欺负陈淑云的帮凶。
此刻被方岩当众点出来,一个个脸上都火辣辣的,低下了头。
舆论的天平,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倾斜!
张建军的脸色,已经从刚才的嚣张,变成了猪肝色。
他意识到,情况不对了。
“那那又怎么样!”
王春花从地上爬了起来,尖着嗓子狡辩。
“我们我们那是家里困难!我们”
“困难?”
方岩冷笑一声,直接打断了她。
“你们困难到有钱给儿子娶媳妇,却没钱接济一下你们所谓的家人?”
“你们困难到可以心安理得地看着她一个人拉扯孩子,守着空房,被全村人戳脊梁骨?”
“现在!”
方岩的声音,猛地拔高!
“看到我们卧龙峪的日子开始好过了!”
“看到我嫂子不用再看你们的脸色,能自己过活了!”
“你们就跑出来认亲了?”
“就跑出来,想把她当成牲口一样,卖五十块钱的彩礼了?!”
“我问你们!”
“你们他妈的,也配当人?!”
最后那句话,如同惊雷炸响!
震得所有人耳朵都嗡嗡作响!
张建军和王春花的脸,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是惨白!
他们引以为傲的那个理,在方岩这番话的面前,被剥得干干净净,露出了里面最肮脏,最不堪的内里!
“我”
张建军还想说什么。
方岩却猛地往前踏了一步!
那股属于真龙的威压,再次降临!
这一次,更加精准,更加凝练!
张建军只觉得自己的双膝,仿佛压上了两座大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我最后告诉你一遍。”
“陈淑云,我方岩护定了!”
“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你张家的人!”
“还是我方家的人?!”
张建军被这股气势彻底压垮了。
他张着嘴,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淑云默默地,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重新燃起了一点光。
她看着那个为自己遮风挡雨,挡住所有恶意的男人。
心里那堵冰冷的墙,悄然裂开了一道缝。
她没有说话。
只是坚定地,与他并肩而立。
这个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王春花看着这一幕,知道大势已去。
一股怨毒,从她的心底,疯狂地涌了上来!
她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指着方岩和陈淑云,发出了最恶毒的尖叫!
“好啊!方岩!你终于承认了!”
“你们果然有一腿!”
“她是你嫂子!你们这是奸夫银妇!不知廉耻!”
“按照族规!你们是要被抓去浸猪笼的!”
她这是图穷匕见!
既然道理讲不过,那就直接泼脏水!
用最封建,最恶毒的罪名,把他们两个,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