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江清晚被保镖粗暴地拖行着,毫无惧意,只有歇斯底里地咒骂着,
“司南屿!就算你把我千刀万剐,曲意眠也回不来了,她死了!被你亲手逼死的!”
“你彻底失去她了,你这一辈子就悔恨痛苦去吧!”
“闭嘴!”他声音嘶哑,神色癫狂,“她没死,只要一天没找到她,她就一定还活着!”
“哪怕掘地三尺我也会找到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国内风暴翻涌,国外的海岛上却是风平浪静。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铺着素雅桌布的小木桌上。
曲意眠的右腿打着固定的支具,动作笨拙而艰难,她用左腿走路,每一下挪动都牵扯着伤处,细白的额角渗出薄汗。
这时,她的身体突然一轻。
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将她稳稳抱起,安置在窗边的柔软单人沙发里。
曲意眠吓了一跳,抬头便撞进傅屿白带着笑意的眼眸里。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面容白皙干净,难以遮掩少年气息的帅气,
他露出的手臂上还缠着绷带,隐约有血迹渗出。
他是负责接应她假死的工作人员。
从国内到国外,十天了,一直是他在照顾她。
曲意眠抿唇,目光落在他受伤的手臂上。
“你的手还没好,不用抱我,我自己可以慢慢来。”
傅屿白浑不在意地甩了甩胳膊,动作牵动伤口,他脸上痞气的笑容却没变。
“你可是我的雇主,照顾你是我的职责所在。万一摔了,又重伤一次,我的招牌不就砸了?”
曲意眠看着他,冷不丁想起之前的事,
水晶吊灯砸在她的身上,司南屿毫不犹豫救下江清晚。
而傅屿白,在收到她用管家的手机,发出的求助信息后,直接从海域赶来精神病院。
正好又赶上有人在精神病院追杀她,
他徒手砸开绑匪的车门,手掌鲜血淋漓也没说过一声,带她开车狂飙离开,车子却遭到了绑匪的击打,车胎爆了。
她这么棘手的客户,他从没想过丢下她,车胎爆雷出事,他第一反应是狂打方向盘,宁可自己的胳膊差点废掉,也没让她再受半点伤害,
安排好假死,再一路护送她出国,
她两世为人,第一次被人如此不顾一切地保护。
他还只是个陌生人。
“谢谢。”她垂下眼睫,声音很轻。
傅屿白凝视着她,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冲散了那点痞气,阳光开朗。
“谢什么?等你好了,给我打个五星好评。”
他转身,帮她支好画架。
“傅屿白,”曲意眠喊住他,指了指他渗血的胳膊:“你的伤,得重新处理一下。”
她挪动身体,从沙发旁的矮柜里拿出一个医疗箱,“你坐下。”
傅屿白精致的眉梢微挑,乖顺地拖过一把椅子,坐在她面前,把手伸了过去。
“行,我听雇主的。”
他的声音低沉,语气放荡不羁。
听着这话,隐约有种“我听主人的”感觉。
曲意眠不敢多想,小心翼翼地拆开他染血的旧绷带,
那道伤口狰狞地暴露出来,全是车窗玻璃碎片造成的痕迹,深可见骨,看起来触目惊心。
碘伏棉签轻轻擦拭过伤口边缘,她立即感受到傅屿白肌肉瞬间绷紧。
“疼的话可以说出来。”曲意眠低声道。
“小伤,看着吓人,其实一点不痛。”傅屿白额角有汗,笑容灿烂的像小狗。
“而且我报了工伤,老板额外给了奖金,我们老板啊,人是真的好,长得又帅,能力又强,简直完美”
他的话痨属性似乎又要发作,试图用喋喋不休来分散注意力。
曲意眠手下故意用了点力。
“嘶。”傅屿白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消停了。
“伤口这么深,不好好处理会感染,以后还会留很丑的疤,要认真对待。”曲意眠语气严肃,仔细地为他上药,重新包扎。
傅屿白安静下来,目光落在她低垂的、微微颤动的睫毛上,他眸色深了几分。
“好。”
包扎好伤口,傅屿白还帮她将颜料也一一摆放在顺手的位置。
曲意眠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灰暗的角落,似乎照进了一缕真实的阳光。
傅屿白虽然总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痞气,却非常细心周到,
她的新身份、住所、疗伤,都是他安排的。
而且他父母也是车祸意外去世,和她一样,在这世上孑然一身。
同病相怜的孤寂感,让她对他莫名多了几分信任和亲近。
所以,她也愿意跟他聊天。
前世,她将绘画天赋抛之脑后,一心求司南屿的喜欢,现在假死重来,也已经丢掉了他,往后自然要过自己的日子。
她要重新拾起画画,要弄出画作去报名,成品通过了才能留学,却囿于伤势和窘迫的现状。
假死几乎花光了她所有的积蓄。
跟他闲聊后,第二天,她就看见一大堆画画的东西。
画架,各种颜料。
任她造作。
傅屿白还说:“不花你的钱,为雇主售后好一切顾虑,是我的职责。”
她忍不住感动,这个假死团队,这个打工小哥,售后真的太好了。
现在曲意眠拿起画笔,涂涂抹抹。
傅屿白坐在一旁,拿了个苹果咬着吃。
“我问了老板,听说公司和欧洲一个顶级的艺术院校有合作项目,好像有几个推荐深造的名额,你好好画,我努力给你争取一下。”
曲意眠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啊,你居然能内推?”
但光芒只持续了一瞬,又很快熄灭。
她摇摇头,语气冷静下来:“不过那种级别的院校,推荐名额肯定竞争激烈,我耽搁了很久,算不上多优秀,还是不浪费你的内推名额了。”
傅屿白神色慵懒,声音被海风吹得有些散漫。
“也没别人要名额,你去试试,万一入选了呢?”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曲意眠沉寂的心湖,漾开圈圈涟漪。
她都死过一次了,没什么不能争取。
最坏,也不过是维持现状。
“好,谢谢你帮忙,我一定会好好画!”
傅屿白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咬了一口苹果。
“我看好你啊,雇主。”
晚上,傅屿白独自一人走到僻静的海滩边,拨出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脸上那点痞气与亲和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淡漠疏离的气质。
“给我家眠眠,安排一个皇家艺术学院的进修名额。”
“要干净自然,按流程走,别太快,免得她起疑。”
对方迅速应道:“好的,太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