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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宇城扶着斑驳的土墙，一步一挪地蹭进那间漏风的破屋。
裤腿早已被血浸透，暗红的液体顺着裤脚滴在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暗沉的印记。
他刚要靠在墙角喘息，却猛地顿住。
本该被家人强行接走、送去外地嫁人的何湘念，正蜷缩在那张旧木板床上，看见他进来，眼睛瞬间红了。
“宇城！”
何湘念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过来，刚碰到他的胳膊，目光就被那条渗血的腿钉住。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他的裤腿上，混着血渍晕开更大的污痕，她声音发颤地抓着他的手腕。
“你的腿怎么了？是不是讨债的人找你麻烦了？快，我去叫车，送你去医院！”
周宇城却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踉跄着撞在床沿，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周宇城却猛地推开她，力道大得让她踉跄着后退两步。
他扯了扯嘴角，语气里满是嘲讽。
“不是走了吗？跟着你爸去享清福，嫁个有钱的，多好啊。怎么又跑回来了？嫌这破地方还没待够？”
“你到现在还你明白吗？我爱的人只有你！想嫁的人也只有你！”
何湘念爬起来，又要往他身边凑，指尖刚碰到他的衣角就被他再次推开。
她攥着自己洗得发白的衣角，眼泪把胸前的布料都打湿了。
“我跟我爸吵翻了，在半路跳的车！我跑了三里地才找回来，我舍不得你，宇城！我就算跟你一起饿死，也不嫁去那种没感情基础的人家！”
周宇城低笑一声，笑声里裹着冰碴子。
“饿死？”
“你别在这演苦情戏。你爸来拽你走的时候，你不也没多反抗？现在跑回来装什么情深？我这条腿就算烂掉，也不用你假好心！”
他说着要往墙角挪，刚动一步，腿上的伤口就像被扯裂般疼，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暗红的血珠顺着裤管往下淌，在地上积成一小滩。
何湘念看着那滩越来越大的血，心都揪成了一团，她扑过去死死按住他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哭腔的哀求。
“你别犟了！医生说过，开放性伤口不处理会感染，再拖下去你的腿就真的废了！”
周宇城却突然定住，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地面，语气竟带着几分偏执的认真。
“废了正好。今天我去找顾禾禧，她看都没看我一眼。如果这条腿废了，能让她知道我有多后悔，能让她原谅我，那就是值得的！”
“顾禾禧！”
这三个字像惊雷炸在何湘念耳边，她猛地抬头，眼泪还挂在脸上，眼神却瞬间变了，从心疼变成了不敢置信的疯狂。
她抓住周宇城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歇斯底里地喊。
“你又去找她了是不是？你是为了她，连自己的腿都不要了？我到底哪里比不过她？”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崩溃的尖锐。
“我为了你跟家里决裂，为了你在这破屋里吃了半年的泡面，为了你连新衣服都舍不得买！她顾禾禧呢？她除了给你甩脸子，还做过什么？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周宇城被她晃得伤口更疼，皱着眉想推开她，却被何湘念死死拽住。
她突然蹲下身，盯着他腿上的伤口，眼泪噼里啪啦地掉在血渍上。
“你是不是觉得，就算你腿废了，她也会回来照顾你？周宇城，你醒醒！她早就不爱你了，只有我只有我会守着你啊！”
周宇城终于忍不住吼出声。
“你闭嘴！”
“你懂什么？我跟禾禧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插嘴！你要是真为我好，就赶紧走，别在这烦我！”
何湘念被他吼得一怔，随即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绝望的癫狂。
“走？我走了谁管你？你等着顾禾禧来给你收尸吗？周宇城，你就是个傻子！一个为了不爱你的人，连命都要丢的傻子！”
她一边笑一边哭，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发抖，抓着周宇城胳膊的手却越攥越紧，仿佛要把自己所有的力气都嵌进他的肉里。
周宇城看着她癫狂的样子，眼神暗了暗，却没再说话，只是偏过头，避开了她的目光，任由腿上的血继续往下流，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谁也不知道，此刻的何湘念已经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