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看永安公主,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往那一站,便如一堵无法撼动的墙,无声地隔开了所有的恶意。
永安公主的手僵在半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你是什么东西?敢挡本宫的路?”
萧二这才缓缓抬起头,那张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竟也看不出丝毫惧意。他用一种毫无起伏的语调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公主殿下。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对嘉宁县主无礼。”
“王爷?”
永安公主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闪烁不定。
“哪个王爷?”
“靖王。”
永安公主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精彩纷呈。她死死瞪着萧二,又怨毒地看了一眼崔令仪和沈黎,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可她终究没敢再发作。
“好,好得很!”
她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崔令仪,算你厉害!我们走着瞧!”
说完,她猛地一甩袖子,带着自己的宫女,气冲冲地转身离去,那金线绣的凤凰在裙摆上划过一道狼狈的弧线。
直到那抹艳丽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花园的拐角处,崔令仪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脸上的冰冷面具瞬间瓦解,露出一丝疲惫。
“抱歉,黎儿妹妹。”
她转过头,带着歉意对沈黎说。
“让你见笑了。这永安公主就是个疯子。”
沈黎摇了摇头。
崔令仪找上自己,真的是单纯的好意吗?
还是说,她早就料到会遇上永安公主,而自己,不过是她用来对抗政敌的一枚棋子?
她看着崔令仪那张略显苍白的脸,轻声开口。
“令仪姐姐,你方才所说的宴会,想来,会比这御花园里,更热闹吧。”
崔令仪没有直接回答,那双精明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飞快地闪过,又被她不动声色地压了下去。
她像是没听懂沈黎话里的深意,只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投向永安公主消失的方向,带着几分无奈和厌烦。
“让你见笑了。这位永安公主,向来如此。”
她的语气转为一种闲聊般的随意,仿佛刚才那剑拔弩张的一幕不过是寻常插曲。
“我与她,算是从小斗到大的冤家。”
崔令仪伸手理了理自己鬓边的一缕碎发,动作优雅,眼神却有些飘远。
“永安的生母是先皇后。先皇后去得早,陛下怜惜她,太后更是将她当成眼珠子疼。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副天不怕地不拍,唯我独尊的性子。”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冷嘲。
“宫里的捧高踩低,你以后会慢慢见识到。先皇后与太后当年在后宫便互不相容,这份‘情谊’,自然也就延续到了我们小辈身上。”
“更何况。”
崔令仪侧过头,意有所指地看了沈黎一眼。
“她前段时日去行宫,今日才回宫。宫里新发生了些什么,添了些什么人,她一概不知。在她眼里,除了皇子公主,其他人,大约都和路边的石子没什么分别。”
这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将一切都归结于两代人的恩怨和永安公主自身的蛮横。
可沈黎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崔令仪话语里刻意略过的部分。
崔令仪绝口不提靖王,也绝口不提自己为何会成为永安公主的眼中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