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铭本就重伤,此刻被这一脚踹得胸骨欲裂,像个破麻袋般滚出丈余远,撞在树干上才停下,口中喷出的血沫溅红了身前的青苔。
“捆了!”萧景和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冷硬。
赵铭趴在地上剧烈咳嗽着,却仍挣扎着抬起头,笑声嘶哑得如同破锣:“去啊!就算你现在飞过去等你赶到东林渡口,她早就----”
“噗嗤!”
利刃入肉的闷响截断了他的话。
萧二不知何时已拔刀上前,长刀精准地刺穿了赵铭的左胸。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在抽刀时溅起的血珠落在玄色劲装上,也浑不在意。
“废话太多。”萧二用赵铭的衣襟擦了擦刀上的血迹,收刀入鞘的动作干脆利落。
可当他转头看向萧景和时,却发现自家王爷已经翻身上马,动作快得几乎带起残影。
“王爷,您的伤----”萧二连忙上前一步,看着萧景和胸口那片不断扩大的深色血迹,眉头拧成了疙瘩。
方才缠斗时挨的那拳分明伤了内腑,此刻再策马狂奔,怕是要加重伤势。
“无碍。”萧景和扯紧缰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胯下的“踏雪”是匹久经沙场的良驹,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焦灼,不安地刨着蹄子,鼻孔里喷出粗重的白气。
“赵铭的尸体让亲兵带回王府,其余人跟我走!”
话音未落,他已猛地一夹马腹。踏雪长嘶一声,四蹄翻飞,如一道黑色闪电般冲了出去。
紧随其后的亲卫们纷纷翻身上马,马蹄声密集如雷,在寂静的林间炸响,惊得枝头的飞鸟扑棱棱四散而去。
萧景和伏在马背上,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刮得脸颊生疼。
可他心里的寒意,却比这秋风更甚,沉得像坠了块千斤巨石。
沈黎怎么会去东边树林?
分明今早出发前,他还特意让绿竹传话,让她待在别院不要外出。
是哪里出了差错?难道赵铭在府中还有内应?
脑海里闪过沈黎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杏眼,上次在茶楼她捧着桂花糕朝自己笑的模样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他想起她总爱说“王爷放心,我机灵着呢”,可这次面对的是赵铭布下的埋伏,那些人下手从不会留情
胸口的伤在颠簸中愈发疼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钝器在里面搅动。
萧景和却浑然不觉,只是不断扬鞭催马,任由踏雪将速度提到极致。
林间的树影飞速倒退,连成一片模糊的深绿,可他觉得这速度还是太慢,慢得让人心头发紧。
萧二策马跟在侧后方,看着自家王爷挺拔却略显踉跄的背影,心里暗暗着急。
沈小姐是王爷放在心尖上的人,这次出事,怕是要乱了方寸。
他转头对身后的亲兵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加快速度,又从怀中摸出个小巧的瓷瓶,里面是专治内伤的药丸,想着等会儿找机会得让王爷服下。
马蹄声在空旷的官道上回荡,夕阳的余晖透过林隙洒下来,将一行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可萧景和的心,却一点点往下沉,沉向那不见底的深渊。
他不敢去想最坏的可能,只能死死攥着缰绳,任由风声灌满双耳,将所有的焦灼与恐惧,都化作不断扬起的马鞭。
东边密林沈黎你一定要等着我。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反复盘旋,几乎成了支撑他忽略伤痛的唯一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