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礼澄在巴黎找了一家靠近艺术区的酒店住下，第二天一早就按照私家侦探给的地址，去了那所艺术学院。
学院的建筑是典型的法式风格，红砖墙，尖顶窗，门口种着一排梧桐树，落叶铺在地上，踩上去沙沙作响。
尚礼澄站在门口，心里既紧张又忐忑。
她怕里面的人不是温夜华，又怕里面的人就是他，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深吸一口气，走进学院，向路人打听“温然”的消息。
一个学生想了想，对她说：“温然？你说的是那个设计很厉害的中国男生吧？他今天有毕业设计展，就在前面的画廊里。”
尚礼澄的心猛地一跳，连忙向学生指的方向走去。
画廊门口挂着“毕业设计展”的横幅，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有学生，有老师，还有一些业内的设计师。
尚礼澄走进去，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搜索。
很快，她就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温夜华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手腕上的一块普通手表。
他正站在一幅画前，和一位白发老人交谈，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眼神明亮，和以前那个总是围着她转、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温夜华，判若两人。
他好像瘦了一点，轮廓更清晰了，气质也变得更沉稳、更自信，身上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光芒——那是为了自己热爱的事情而努力时，散发出来的光芒。
尚礼澄站在原地，看着他，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是他，真的是他。
她想立刻冲过去，抱住他，告诉他她有多后悔，有多想念他。
可她的脚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挪不动。
她看到温夜华和老人聊完后，又和几个同学谈笑风生，他的笑容很真实，没有丝毫伪装，那是她在国内时，很少见到的笑容。
她忽然不敢上前了。
她怕自己的出现，会打破他现在的平静；怕自己的道歉，会让他想起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怕他看到她，只会觉得厌恶。
旁边有人在讨论温夜华的作品。
“你看温然的那组‘东方韵’系列，把书法线条和服装设计结合得太好了，真的很有创意。”
“是啊，听说已经有好几家知名品牌想和他合作了，他这次肯定能拿金奖。”
尚礼澄顺着他们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那组“东方韵”系列的设计图。
图纸上，黑色的书法线条流畅而有力，水墨意境的图案点缀其间，既有东方的韵味，又不失现代的时尚感。
尚礼澄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知道，这是温夜华一直想做的事情。
以前他曾跟她说过，想把中国的传统文化融入设计中，可那时候她忙着公司的事，根本没心思听，还说他“不切实际”。
现在，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却再也不需要她的支持了。
画廊里的人越来越多，温夜华被一群人围着，讨论他的作品。
尚礼澄默默地退到角落，看着他被众人簇拥的样子，心里既骄傲又酸涩。
骄傲的是，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方向，活得越来越精彩；酸涩的是，他的精彩里，再也没有她的位置。
她在画廊里待了很久，直到闭馆，人群渐渐散去。
温夜华收拾好自己的作品，准备离开。
尚礼澄看着他的背影，终于鼓起勇气，轻声喊了一句：“夜华。”
温夜华的脚步顿了一下，缓缓转过身。
四目相对。
温夜华的眼神很平静，没有惊讶，没有愤怒，也没有怀念，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尚礼澄的心跳瞬间加速，她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太多，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你是？”温夜华先开口，语气礼貌而疏远。
尚礼澄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他竟然，不认识她了吗？
还是，他只是不想认识她？
“我是礼澄，尚礼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还记得我吗？”
温夜华看着她，沉默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记得。尚小姐，好久不见。”
“尚小姐”三个字，像一把冰冷的刀，瞬间刺穿了尚礼澄的心脏。
她知道，他们之间，真的回不去了。
但她还是不想放弃，她走上前，从包里拿出那个装着信的盒子，递到他面前：“夜华，我知道以前是我错了，我不该误会你，不该伤害你，不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温夜华打断了。
“尚小姐，”温夜华的语气依旧平静，“过去的事情，我已经忘了。”
他没有接那个盒子，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尚礼澄站在原地，手里拿着那个盒子，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掉下来。
她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失去他了。
可她还是不想放弃。
她在巴黎住了下来，每天都会去艺术学院附近，希望能再见到温夜华。
有时候，她会看到他和同学一起去咖啡馆，有时候，会看到他在画室里画画，有时候，会看到他在塞纳河边跑步。
她只是远远地看着，不敢上前打扰。
她想，只要能看到他好好的，就够了。
有一次，她在画廊里又遇到了温夜华。
他正在和一位华裔策展人交谈，两人聊得很投机，脸上都带着笑容。
尚礼澄看着他们，心里忽然涌起一丝释然。
或许，温夜华早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而她，也该学会放下了。
她默默地转身，离开了画廊。
走出画廊时，阳光正好，洒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
尚礼澄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泪，嘴角露出了一丝久违的、轻松的笑容。
夜华，祝你幸福。
也祝我，能早日走出过去的阴影，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