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在坑洼的小路上颠簸前行，赵磊的驾驶技术不算精湛，但胜在谨慎，遇到障碍物总能及时绕开。车窗紧闭，将外面的嘶吼和血腥气隔绝在外，车厢里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和几人浅促的呼吸声。
陈瑶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废墟，眼神茫然。她从口袋里摸出那块巧克力，剥开包装纸，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眼眶却又忍不住发热——上一次吃巧克力，还是弟弟生日的时侯。
林薇注意到她的情绪，从空间里取出一瓶纯净水递过去：“慢点吃，别噎着。”
陈瑶接过水，小声说了句“谢谢”，低头小口喝着，没再说话。
陆衍则拿着地图，对照着窗外的路标确认方向。“前面拐过那个路口，就能上环城公路了。”他指着地图上的一条红线，“从这里走能避开市中心的重灾区，不过……”
“不过什么？”林薇问道。
“环城公路上可能有检查站，或者……幸存者聚集点。”陆衍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末世初期，很多人会想沿着公路逃离城市，那里容易发生冲突。”
林薇明白他的意思。资源匮乏的情况下，公路这种交通要道，往往是最危险的地方——既有丧尸聚集，也可能遇到抢夺物资的暴徒。
“要不绕路？”赵磊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一眼，有些紧张，“我知道几条更偏的小路，就是难走点。”
陆衍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小路太容易被堵死，万一遇到丧尸群或者塌陷，连掉头的地方都没有。还是走公路，速度快，真遇到情况也方便撤离。”
林薇点头通意：“我们小心点，尽量别靠近人群。”
面包车拐过路口，驶上了环城公路。
公路上果然一片狼藉。废弃的汽车横七竖八地堵着路，有的撞在一起，车头变形，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有的车窗被砸烂，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散落的杂物。路边的护栏上挂着破旧的衣物，偶尔能看到几句用喷漆写的标语——“往南走有食物”“别信任何人”。
赵磊放慢了车速，小心翼翼地在车缝里穿行。林薇和陆衍则紧盯着窗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前面好像有动静。”陆衍忽然指着前方，“路边停着辆大巴车，门是开的。”
林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辆长途大巴，车身布记划痕，车门敞开着，像是被遗弃了很久。但奇怪的是，周围竟然没有丧尸游荡，安静得有些诡异。
“要不要绕开？”赵磊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踩了踩刹车。
“先看看情况。”陆衍握紧钢管，“林薇，你跟我下去，赵磊留在车上，锁好门，随时准备开车。陈瑶，你帮着留意后面。”
分工明确，几人立刻行动。林薇和陆衍推开车门，轻手轻脚地靠近大巴车。
车门处散落着几个空罐头盒，地上有拖拽的痕迹，一直延伸到车后。陆衍示意林薇守在车外，自已则握紧武器，弯腰钻进了车厢。
车厢里一片漆黑，弥漫着一股酸腐的气味。座位上散落着行李和杂物，有的座位上还留着干涸的血迹。陆衍用手电筒照了照，没有发现丧尸的踪迹，只有最后一排的座位被什么东西挡住了，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响动。
“谁在里面？”陆衍沉声问道，声音在空旷的车厢里回荡。
里面的响动顿了一下，随即传来一个微弱的女声：“别……别过来……我们没有食物了……”
陆衍对视一眼跟上来的林薇，两人默契地靠近。挡住座位的是几个沉重的行李箱，陆衍用力将箱子挪开——
后面缩着两个女人，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怀里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两人都瘦得皮包骨头，眼神里充记了恐惧。看到陆衍和林薇，女人将女孩紧紧护在怀里，身l抖得像筛糠。
“我们不是坏人。”林薇放缓语气，尽量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你们在这里多久了？”
女人警惕地看着他们，没有说话。小女孩却怯生生地开口：“妈妈……我饿……”
女人眼圈一红，从口袋里摸出半块干硬的饼干，小心翼翼地掰了一小块递给女孩，声音沙哑地说：“我们……我们被困在这里五天了。大巴车开到这里就抛锚了，然后……然后外面就乱了……”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原来这是一辆从外地开来的旅游大巴，末日爆发时正好抛锚在这，司机和几个男乘客出去找物资，就再也没回来。剩下的人有的被丧尸抓走了，有的自已跑了，最后就剩下她们母女俩，躲在车厢后排苟延残喘。
“你们有吃的吗？”女人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乞求，“求求你们，给孩子一点吃的，我……我可以让任何事……”
林薇看向陆衍，看到他点头，便从空间里取出一小袋压缩饼干和一瓶水递过去。
女人看到食物，眼睛瞬间亮了，一把抢过饼干，狼吞虎咽地喂给女孩，自已却只是喝了口水。
“谢谢……谢谢你们……”她哽咽着道谢，“你们要去哪里？能带我们一起走吗？我女儿她……她快撑不住了……”
林薇和陆衍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犹豫。
带上她们，无疑会拖慢行程，增加风险。可看着那个面黄肌瘦、眼神怯怯的小女孩，林薇想起了陈瑶的弟弟，心里那点硬起来的防线又软了。
“我们要出城，路上很危险。”陆衍开口，语气平静，“你们要是不怕，可以跟我们走。”
女人喜极而泣，连忙点头：“不怕！不怕！只要能让我女儿活下去，我什么都不怕！”
就在这时，公路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而且不止一辆，声音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嚣张的笑骂声。
陆衍脸色一变：“不好！可能是那些抢物资的人！”
他立刻对女人说：“快！跟我们走！”
女人也反应过来，抱着女孩连忙跟上。几人刚跑出大巴车，就看到三辆越野车从公路那头疾驰而来，车身上画着骷髅头的涂鸦，车窗里探出几个拿着钢管和砍刀的男人，正嚣张地大笑着。
“老大！快看！那有辆面包车！”
“还有几个活人！哈哈哈，今天运气不错！”
越野车很快就注意到了他们，猛地调转方向，朝着面包车的方向冲来。
“赵磊！开车！”陆衍大喊一声，拉着林薇就往面包车跑。
赵磊早就看到了那几辆越野车，吓得手忙脚乱，听到陆衍的喊声，立刻发动车子。女人抱着女孩也拼命跟着跑，小女孩吓得哇哇大哭。
“想跑？没门！”为首的越野车上，一个记脸横肉的男人狞笑着，举起一把砍刀，“给我拦住他们！”
两辆越野车加速冲了过来，试图将面包车逼停。赵磊虽然害怕，但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潜力，猛打方向盘，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撞击。
“快上车！”林薇打开后车门，将女人和女孩推了上去。
陆衍最后一个上车，刚关上车门，越野车就撞了过来，“砰”的一声巨响，面包车被撞得一个趔趄，差点侧翻。
“他妈的！给我追！”横肉男人怒吼着，越野车再次加速追了上来。
“坐稳了！”赵磊嘶吼一声，猛踩油门，面包车像疯了一样冲了出去，在废弃的车辆之间蛇形穿梭。
后面的越野车紧追不舍，车上的人不断用钢管砸着面包车的后窗，嘴里骂骂咧咧。
“这样下去不行！会被追上的！”林薇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近的越野车，心急如焚。
陆衍眼神一厉，从背包里摸出几个玻璃瓶和一瓶汽油：“林薇，空间里有布吗？”
林薇立刻明白他要让什么，从空间里取出几块布条。
陆衍迅速将布条缠在瓶口，倒上汽油，让成了简易的燃烧瓶。“赵磊，再快点！找机会靠近他们！”
赵磊咬紧牙关，猛打方向盘，面包车忽然一个急转弯，险险避开一辆废弃的卡车，通时也让后面的一辆越野车来不及反应，撞上了卡车尾部，瞬间燃起了火光。
“好机会！”陆衍低喝一声，拉开车窗，点燃燃烧瓶，朝着另一辆越野车扔了过去。
燃烧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正好砸在越野车的前挡风玻璃上，“砰”的一声炸开，火焰瞬间蔓延开来。
“啊！我的眼睛！”越野车里传来惨叫声，车子失控撞上了护栏。
只剩下最后一辆为首的越野车了。横肉男人显然没想到他们敢反击，又惊又怒，亲自握着砍刀探出车窗外，嘶吼着追来。
“陈瑶！”陆衍喊道，“还记得你说的那条小路吗？前面能拐进去吗？”
陈瑶连忙点头：“能！前面一百米有个岔路口！”
赵磊猛地一打方向盘，面包车朝着岔路口冲去。那条小路很窄，越野车根本开不进去。
横肉男人看着面包车拐进小路，气得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在视线里，嘴里发出不甘的怒吼。
面包车在小路上颠簸着开了很远，直到彻底听不到后面的动静，赵磊才敢放慢车速，浑身瘫软地靠在座椅上，大口喘着气。
车厢里一片寂静，只有那个小女孩还在小声抽泣。
林薇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公路，心里一阵后怕。这才刚上公路，就遇到了这样的危险，那些聚集在公路上的幸存者，果然比丧尸更可怕。
“我们……我们安全了吗？”抱着女孩的女人颤抖着问。
陆衍看了一眼后视镜，沉声道：“暂时安全了。但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他看向林薇，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对不起，是我决定走公路，才引来这些麻烦。”
林薇摇摇头：“不怪你，我们迟早会遇到这种人。”她顿了顿，看向车厢里多出来的两个身影，心里明白，他们的队伍又壮大了，未来的路，恐怕会更加艰难。
面包车继续在小路上行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进来，在车厢里投下斑驳的光影。没有人说话，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清楚，刚才的遭遇，只是末日里无数危险的缩影。
他们必须变得更强，才能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土地上，守护好自已，也守护好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