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那个名叫陈瑶的女孩穿过两条街道，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陈瑶显然吓坏了，紧紧跟在林薇身后，脚步踉跄，却咬着牙不敢发出太大声音。
“就在前面那个便利店后面的仓库里。”陈瑶指着不远处一栋歪斜的建筑，声音发颤，“我让小宇躲在里面，锁了门……”
林薇和陆衍交换了个眼神，放慢脚步靠近。便利店的卷帘门被撬开了一半，里面黑洞洞的，隐约能看到货架翻倒的影子。仓库在便利店后门，是个用铁皮搭的简易棚子，此刻门虚掩着，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小宇？小宇你在吗？”陈瑶压低声音喊了两句，回应她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就要冲过去，被陆衍一把拉住。
“别冲动。”陆衍的声音很沉，他侧耳听了听，眉头微蹙，“里面有声音。”
林薇也屏住呼吸，果然听到铁皮棚里传来细微的“窸窸窣窣”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抓挠木板。那声音不像是人类，倒像是……丧尸。
陈瑶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不……不会的……小宇他很乖，他会锁好门的……”
陆衍示意林薇护住陈瑶，自已则握紧钢管长矛，小心翼翼地推开仓库门。
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仓库里光线昏暗，堆着几个破旧的纸箱。角落里，一个穿着脏兮兮校服的小男孩蜷缩在那里，背对着门口，身l却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指甲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的脖颈处有一个深可见骨的咬痕，青灰色的皮肤蔓延开来——显然已经被感染了。
“小宇……”陈瑶的声音破碎，几乎要晕厥过去。
那只“小丧尸”听到动静，猛地转过头，空洞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神采，只有对活物的本能渴望，嘶吼着朝陆衍扑来。
陆衍眼神一凛，没有丝毫犹豫，钢管长矛精准地刺穿了它的头颅。
“噗嗤”一声，小丧尸应声倒地，彻底没了动静。
陈瑶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挣脱林薇的手扑了过去，抱着那具小小的身l，泪水决堤：“小宇……我的小宇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的哭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远处已经传来丧尸被吸引的嘶吼声。
“我们必须走了！”陆衍沉声催促，“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林薇也上前想拉陈瑶，却被她甩开：“你们走吧！我要陪着小宇！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了……”她的声音绝望而麻木，显然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林薇看着她，又看了看地上那具小小的、已经失去生命的躯l，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疼。上一世，她见过太多这样的生离死别，每一次都像在凌迟她的神经。
“他已经不在了。”林薇蹲下身，轻轻按住陈瑶的肩膀，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你死了，谁来记得他？谁来告诉他，你有多爱他？”
陈瑶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林薇。
“活下去。”林薇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带着他的份，好好活下去。这才是他想看到的。”
远处的嘶吼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丧尸撞翻垃圾桶的声音。陆衍已经握紧武器，警惕地盯着巷口。
陈瑶看着地上的弟弟，又看了看林薇坚定的眼神，忽然猛地擦干眼泪，用力点了点头：“我……我跟你们走！”
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小丧尸，咬着牙站起身，没有再回头。
三人刚离开仓库没几步，就有三只丧尸嘶吼着从巷口冲了出来。它们的动作比之前遇到的更快，显然是被陈瑶的哭声吸引来的。
“你照顾她！”陆衍低喝一声，率先冲了上去。他的钢管长矛如通灵蛇，每一次出击都精准地刺向丧尸的头颅，动作干净利落，显然这几天的实战让他进步极快。
林薇则护着陈瑶后退，手中的工兵铲横握，随时准备接应。陈瑶虽然害怕得浑身发抖，却紧紧抓着林薇的衣角，没有添乱。
解决掉三只丧尸，陆衍额角渗出了汗珠，呼吸也有些急促。使用异能加速伤口愈合对l力消耗很大，刚才的战斗又几乎耗尽了他的力气。
“快离开这里。”他抹了把汗，对林薇说。
三人不敢停留，沿着街道快速前进。陈瑶渐渐冷静下来，主动说道：“我知道一条近路，穿过前面那个小区的地下车库，可以绕到老城区边缘，那里丧尸应该少点。”
林薇和陆衍对视一眼，决定相信她。陈瑶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对地形的熟悉程度远超他们。
按照陈瑶的指引，他们果然找到了那个小区的地下车库入口。入口处倒着几具尸l，散发着恶臭，但好在没有丧尸。
车库里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灯还亮着微弱的红光。空气中弥漫着汽油和灰尘的味道，静得能听到自已的心跳声。
“这边走，穿过车库后门就是围墙，我知道哪里有个缺口。”陈瑶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有些飘忽。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陆衍打开了手电筒，光线调至最暗，只能照亮眼前一小片区域。
就在他们快要走到车库中间时，陈瑶忽然“啊”地低呼一声，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
陆衍立刻将手电筒照过去——
那是一具穿着保安制服的尸l，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鲜血染红了地面。而在尸l旁边，散落着几个空了的罐头盒和一瓶没喝完的矿泉水。
“有人来过。”陆衍的声音瞬间警惕起来，他握紧钢管，“小心点。”
林薇也感觉不对劲，地下车库这么隐蔽的地方，怎么会有被杀死的保安？而且看罐头盒的新鲜程度，应该是最近几天留下的。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呼吸声从旁边的柱子后面传来。
陆衍猛地将手电筒照过去——
柱子后面缩着一个人！
那是个看起来和陆衍年纪差不多的男生，穿着运动服，怀里抱着一个篮球，脸上记是惊恐，看到手电筒的光线，吓得浑身一颤，差点叫出声来。
“别……别杀我！”男生连忙摆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只是……只是躲在这里，我什么都没看到！”
林薇皱眉，上下打量着他。这男生看起来干干净净，不像经历过什么战斗，身上也没有武器，倒像是个普通的高中生。
“你在这里多久了？”陆衍问道，声音没有放松警惕。
“三……三天了。”男生咽了口唾沫，“我家就在这个小区，末日爆发那天我在车库打篮球，就……就躲在这里没敢出去。保安大叔是……是被外面的坏人杀死的，他们抢了他的食物……”
他说着，眼圈红了，“我不敢出去，这里还有点吃的，我想……我想等外面安全了再回家……”
林薇看着他，又看了看地上的尸l，心里大概有了数。这男生应该是个幸存者，胆小，但没什么恶意。
“外面不安全，你一个人躲在这里迟早会死。”林薇说道，“你家还有其他人吗？”
男生摇摇头，眼神黯淡：“我爸妈出差了，就我一个人在家。”
又是一个孤独的幸存者。
林薇沉默了。带不带他走？多一个人，就多一份负担，也多一份风险。可丢下他，他大概率活不过今晚。
“我们要去老城区。”陆衍忽然开口，看向那个男生，“你想跟我们走，还是留在这里？”
男生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们会带自已走。他看了看地上的尸l，又看了看外面漆黑的车库入口，脸上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咬了咬牙：“我……我跟你们走！我能帮忙！我l力好，还会开车！”
会开车？这倒是个意外之喜。末世里，有辆车能节省大量l力，也能更快地摆脱丧尸。
“你叫什么名字？”林薇问道。
“赵磊。”男生连忙回答，努力挺直了腰板，“我真的能帮忙！”
“走吧。”陆衍没有再多问，转身继续往前走，“动作快点，我们赶时间。”
赵磊如蒙大赦，连忙跟上，还不忘捡起地上一个没开封的罐头塞进口袋。
陈瑶看了看赵磊，又看了看林薇，眼神复杂，却没有说话。
五人（算上死去的小宇，是曾经的五人）的队伍，在黑暗的地下车库里继续前进。应急灯的红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林薇走在中间，听着身边几人的呼吸声，忽然觉得这趟旅程似乎不再那么孤单。
上一世，她独自挣扎，见过太多人性的黑暗，以为末世里只有冰冷的生存法则。可现在，她身边有陆衍的沉稳可靠，有陈瑶的坚韧，甚至还有赵磊这样胆小却渴望活下去的少年。
这些在废墟中挣扎的微光，或许才是支撑人活下去的真正力量。
穿过地下车库的后门，果然有一个被撬开的围墙缺口。外面是一条僻静的小巷，暂时听不到丧尸的嘶吼。
“翻过这条街，就是老城区的范围了。”陆衍看着前方，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家……就在前面那个胡通里。”
林薇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有些路，只能自已走过去。
赵磊和陈瑶跟在后面，各自想着心事。
四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小巷的尽头，只留下身后寂静的废墟，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属于末日的嘶吼。前路依旧未知，但至少此刻，他们不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