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是被冻醒的。
出租屋的窗户漏风,初秋的凉意顺着缝隙钻进来,刚好打在他露在被子外的脚踝上。
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嘴角还残留着干掉的口水痕迹。
“唔”
他咂咂嘴,意识还陷在混沌里,似睡非睡。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响起,林默猛地睁开眼,被吓了一跳。
“该不会是要交租了吧?不是才交过了吗?”
“谁啊?”
他抓起椅子上的短裤胡乱套上,穿上拖鞋,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
门外的敲门声突然停了,紧接着传来个沙哑的嗓音。
“你师父。”
林默悬着的心落下了,只要不是房东大哥来催租就好。
“师父?您怎么来了?”
林默拉开门,一股烟味扑面而来,他侧身让出位置,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条短裤,上半身还打着赤膊,连忙抓起一件背心穿上。
李老倌没进门,先用独眼扫了眼屋里的景象。
嘎吱嘎吱的铁架床,满满当当的书桌,以及一把摇摇晃晃的椅子。
“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问王老头,他说你今天放假,我就过来看看。”
老人往屋里挪了两步,他的目光缓缓打量着屋内的每一样物件。
林默的脸“腾”地红了,这出租屋住了大半年,除了王大爷来过一次,从没招待过其他人,墙皮剥落,天花板上的霉斑这些都是小事。
最要命的是窗户正对着对面的卫生间,每天都弥漫着一股厕所味。
“您您先坐。”
他手忙脚乱地去捡地上的书,一本名叫《解刨学图谱》,书页里掉出来一张饭票。
李老倌弯腰帮他捡起饭票,拿在手里端详。
“你就住在这么个破地方?”
“这地儿便宜一个月才两百块,离医院也近,走路十分钟就到。”
他讪笑着把书放在书桌上,抓起搪瓷杯想倒水,发现里面有层浮灰,慌忙冲进公用厨房清洗。
等他拿着干净被子出来,李老倌正站在窗边扯窗帘,露出外面狭窄的过道。
对面的墙离窗户只有两米远,晾衣绳上挂满了邻居的衣服。
“你这窗帘拉不拉有区别?反正都一样暗。”
“上午十点左右会有太阳照进来的”
林默的耳朵红的发烫,他当初就是觉得这屋子便宜,没注意这是个夹心房,白天都得开着灯维持光线。
有次值夜班回来,看见对面有个老头眼神直愣愣的往这边瞅,这才斥巨资买了个窗帘挂上。
“过道老有人走来走去,不拉窗帘,我不成现场直播啦?”
他把窗帘重新拉上,昏黄的光线下,屋内的窘迫更上一层楼。
李老倌没接话,开始在屋里踱步。
“连个衣柜都没有?”
老人突然皱眉,抬手往墙角指了指。
林默慌忙拖出行李箱,拉开拉链,露出里面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
“房间太小了,再说了房东也没配衣柜。”
他把拉链重新拉好,再把行李箱摆放到床位去。
李老倌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独眼不断在房间里四处游离。
林默就像只小蜜蜂,一会儿把书桌收拾整齐,一会儿用拖布拖地,最后再把房间里的物什全都擦了一遍。
“行了。”
老人突然开口,声音压的低低的,听不出情绪来。
“收拾的差不多就行了,我是来给你带东西的。”
林默直起身,手背在短裤上蹭了蹭。
李老倌从上衣内袋里掏出来一个小东西。
“这是你的工资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