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眼,目光如电,直视秦夙扶面具后的双眼,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叶尘行事,只问本心,何须在意是执棋还是为子?”
“世家盘踞,垄断知识,阻塞寒门,此为北凉之痼疾,亦是大夏之隐患。”
“我收回商业街,非为私利,只为立此丹阁,广布仙缘,以丹道为梯,给这死水般的格局,凿开一丝裂缝。”
“至于拘押儒生”
叶尘眼中闪过一丝冷然,“不过是些被世家圈养、以‘正气’为名行攻讦之实的喉舌。他们自以为手握清议,便可挟制人心?殊不知,在绝对的力量与真正的变革大势面前,所谓的‘清议’,不过是螳臂当车,徒增笑耳。”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如同金玉交击,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自信:
“殿下问我是否为棋子?那我且问殿下”
叶尘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更加锐利,仿佛要穿透那层面具,直视秦夙扶的灵魂:
“在你眼中,这丹阁,是叶尘的棋子,还是北凉变局的棋眼?”
“而你,渊王殿下”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在这盘棋局之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是执棋者?是观棋人?还是也想成为那破局的关键一子?”
静室之内,茶香依旧,但气氛却陡然变得凝滞而微妙。
炉火的光芒在两人脸上跳跃。
叶尘的问题,如同锋利的匕首,直指核心,将两人之间那层温文尔雅的伪装彻底撕开。
身份、立场、意图所有的一切,都被摆在了这壶灵茶之上。
秦夙扶沉默了片刻。
面具遮挡了他的表情,唯有一双眼睛,在烛火映照下显得格外深邃。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清越,打破了沉寂。
“叶兄啊叶兄,你总是这般出人意料,却又一针见血。”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却又隐含欣赏。
“丹阁是你的棋子,也是你的棋眼,更是你撬动北凉、甚至大夏格局的支点。这一点,我看得清。”
他端起茶杯,轻轻晃动着,看着琥珀色的茶汤在杯中旋转。
“至于我”
秦夙扶的目光透过蒸腾的茶气,望向窗外深邃的夜空,声音带着一种飘渺的疏离:
“庙堂之高,江湖之远,于我而言,不过是一卷书,一幅画,一场戏。”
“我不愿做那执棋者,劳心劳力,算计人心,徒惹尘埃。”
“也不屑做那局中棋子,任人摆布,身不由己。”
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叶尘身上,眼神清澈而坦荡,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豁达:
“我,只想做一个观棋人。”
“看风云际会,看龙蛇起陆,看英雄豪杰如何在这天地棋盘上,落子无悔,书写属于他们的传奇。”
“观棋人?”叶尘咀嚼着这三个字,眼神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