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得没错,战士们在雪地里拉练,脚暖和了才能跑得快,他要验收,就让他验。”
夜里,陆宴翻出尺子,把每双棉鞋的鞋帮、鞋底都量了一遍,又用称称了驼绒的分量,记在小本子上。
凌安安坐在旁边缝最后几针,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渐渐不慌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验收的人来了,领头的是秦营长身边的干事,身后跟着的居然是张翠花。
凌安安不知她怎么混进了验收队,只见张翠花手里捏着个小本子,下巴抬得老高。
“凌嫂子这棉鞋做得是秀气。”
干事摸着鞋面子,话里带刺:“就是这布太细了,怕是经不住草刮吧?”
张翠花立刻接话:“可不是!我就说资本家小姐做事不实在,净挑些中看不中用的料子!战士们是去训练,又不是去走亲戚!”
凌安安没急着辩解,只是拿起双棉鞋递过去:“你可以试试。”
她转身从院里抱来块冻得硬邦邦的木柴:“往鞋面上刮刮就知道了。”
干事愣了愣,没好意思动手。
张翠花却直接抢过棉鞋,拿着木柴就往鞋面上划,细棉布被刮得“沙沙”响,却连道白痕都没留下。
她还是不信邪,又使劲刮了几下,鞋面子依旧平整。
“这”张翠花的脸僵了僵。
“我爸的厂子做纺织的。”凌安安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楚。
“这布是按军用标准织的,比普通粗布结实三成,你要是不信,可以拿仓库的粗布鞋试试。”
干事的脸有点挂不住,刚要打圆场,就见团长夫人拎着菜篮子过来了。
“验收呢?”她凑过来看了看棉鞋,拿起一双掂了掂:“这驼绒填得匀实,针脚也密,比我年轻时做的强多了!”
团长夫人转向干事,脸色沉了沉:“战士们穿的鞋,就得又暖又结实,细布怎么了?能让战士少遭罪的就是好布!秦营长要是觉得不合格,让他来跟我说!”
干事讪讪地笑了笑,没敢再说话。
张翠花攥着手里的小本子,指甲都快嵌进纸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等人走了,团长夫人拍了拍凌安安的手:“别理那些歪理,往后有事儿,直接来找我。”
凌安安点点头,眼眶有点热。
晚上陆宴听说后,站在家门口,望着秦营长家的方向,眉头却没松开。
验收是小,秦营长盯着棉鞋不放,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冬季拉练在即,他最担心的是秦营长在更要紧的地方使绊子!
比如,拉练的路线,或是物资补给。
拉练的日子定在三日后。
头天夜里,陆宴在桌上摊开路线图时,凌安安正给他缝补磨破的绑腿。
煤油灯的光落在图上,蜿蜒的蓝线像条蛇,从营地一直延伸到百里外的山坳。
“这次路线绕远了。”
陆宴指尖点在图上一处标记:“按往年,该走河谷那条近路。”
凌安安闻言凑过去看,那处标记旁写着“陡坡多,易积雪”。
她捏着针线的手顿了顿:“是秦营长定的?”
陆宴没吭声,只是把图折了折塞进怀里。
第二日天没亮,陆宴就去了营区团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