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想起被废的大皇子。
若不是大皇子在胜仗归来时被人暗算伤了腿,三皇子又是个痴傻的,四皇子年纪太小,这太子之位怎么也轮不到墨承煜这个草包。
霍安陵看着女儿挺直的脊背,跪在皇帝面前毫无惧色,心口一阵发酸。
当年,她也是这样跪在父亲面前,恳求他答应自己嫁给云太傅。
如今,她绝不能让女儿重蹈覆辙。
她上前一步,也跪在地上,声音恳切:“皇上,臣妇斗胆请求您收回圣旨。
皇上金口玉言,臣妇本不敢违抗,可两个孩子彼此厌弃,若强行捆绑在一起,只会毁了他们一生啊。
况且小女前些时日被人下了毒,伤了根本,将来怕是、怕是难有身孕了。
若陛下不信,可立刻传太医来为小女把脉查验。”
她投给云清辞一个坚定的眼神:娘知道你不愿嫁,娘帮你。
皇后的脸色越发难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么大的事,云家竟然瞒得滴水不漏。
她哪里肯放弃这门婚事?
她要的从来不是云清辞这个人,而是她背后霍家的势力。
自赐婚圣旨下达后,京中多少人开始巴结云太傅,这一切都是她苦心经营的结果。
霍安陵心里清楚,云太傅起初确实想让女儿做太子妃巩固地位,可如今云清辞性情大变,根本不受他掌控,他才转而让柳氏撺掇云燕婉去勾引太子。
即便今日婚事取消,大婚之时,柳氏也定会想办法让云燕婉嫁入东宫。
皇上这边也陷入两难。
霍老将军还在一旁看着,霍家手握兵权,他身为九五之尊,也不得不为江山社稷考虑。
云燕婉见皇上迟疑,急得又扯了扯墨承煜的衣袖,红着眼眶委屈道:“太子哥哥,你难道不喜欢我了吗?”
墨承煜本就心烦意乱,被她一扯更是怒火中烧,目光恶狠狠地剜向云清辞的后背。
这女人从前像块狗皮膏药似的缠着自己,那丑陋的样子让他恶心,可今日瞧着她单薄的背影,竟莫名觉得顺眼了几分。
云燕婉见他不动,又凑到他耳边小声提醒:“太子哥哥,你忘了刚才她给你的那杯酒了吗?”
墨承煜猛地惊醒。
难道,那贱人给自己下毒?
那毒不是他准备给她的吗,什么时候反倒被自己喝了?
他瞬间暴跳如雷,像头发疯的野兽般怒吼:“贱人!是不是你给我下的毒?”
这一声咆哮让周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钉子似的钉在他身上。
霍老将军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皇上还在此,太子竟如此不分场合、目中无人,将来若真登了基,能是个明君吗?
云清辞缓缓转过身,脸上满是失望与受伤,声音轻得像羽毛:“殿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也不能如此冤枉人啊。
待会儿太医来了,尽可以让他查验。
臣女方才也喝了一口酒,现在头晕得厉害,难道我也要怀疑自己被人下毒了吗?
更何况,今日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宴,若真有下毒之事,难道殿下是想说,是皇后娘娘给你我下的毒?”
这话如同一记耳光,狠狠扇在太子和云燕婉脸上。
他们瞬间慌了神,万一那杯酒被人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皇上怒喝一声:“来人,传太医!”
片刻后,公公便领着太医匆匆赶来。
太医先是给云清辞把脉,手指抖得像筛糠,额头上的冷汗顺着皱纹往下淌,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差事稍有差池,便是掉脑袋的祸事。
皇上不耐烦的催促:“怎么样?”
太医擦了擦脸颊的汗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发颤却不敢隐瞒:“回、回皇上,这位云姑娘的脉搏虚浮微弱,像是、像是之前中过剧毒,五脏六腑都已受损。
而且、而且那毒药伤及根本,将来、将来怕是再难有子嗣了。”
话音落下,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云清辞压抑的啜泣声在空气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