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燕碗被吓得魂飞魄散。
云清辞这个贱人命可真大,她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还有,她和知意明明给她吃了药,她为什么没反应?
那张屠夫呢?
她死死盯着缓步走来的云清辞,眸色像淬了毒。
这贱人此时此刻该被人凌辱,然后尸身不全被丢在乱葬岗,为什么会相安无事?
难道,真有鬼?
云清辞满眼无辜,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字字砸在云燕婉心上。
“好妹妹,你看起来很害怕,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做了亏心事,可是要遭雷劈的。”
最后一个字落。
轰隆隆——
一道雷声夹着紫色闪电劈开云层。
云燕婉吓地叫了一声,躲到柳如烟背后,余光却直勾勾落在云清辞脸上。
燕碗说这小贱人的脸被划烂了,怎么此刻看着竟有种说不出的光滑和慑人?
“鬼!你是鬼!”云燕婉被吓破音,指甲抠着柳如烟的衣袖,布料被拽出深深的褶皱。
“你不是云清辞!你到底是谁?”
云清辞还没回答,云太傅烦躁地吼了一声。
“够了,嫡长女的仪态都喂了狗吗?当着外人的面打你妹妹,现在还装神弄鬼,传出去丢尽太傅府的脸面!”他目光扫过云燕婉惨白的脸,终是冷硬道。“即日起禁足碧水院,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府门半步。”
话落,门口几个家丁跑了进来,作势就要拉住云清辞。
“不用,我自己会走。”
云燕婉一口气这才缓了过来。
霍安陵被身边的容嬷嬷扶着走到云清辞面前,鬓角碎发已被冷汗濡湿。
她一脸失望瞥了眼云太傅,扶着容嬷嬷的手腕都在发颤,却硬是挺直脊背:“清辞是我的女儿,我会看好她。倒是老爷,该多看看身边人的心,别哪天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银子。”
清辞,我们走。”
面前的人病态连连,云清辞扶住她的手腕,一路回了碧水院。
一进院子,院角一颗合欢花满地残花,竟有种说不出的萧条。
原主的记忆里,这里该是满院珍贵的垂丝海棠,窗下还摆着母亲送的白玉鱼缸,可如今鱼缸已然在云燕婉的院中了。
之前这院子里很多稀奇玩意儿,都被柳氏那两个女儿骗走了。
望着空荡荡的正屋,霍安陵眼圈慢慢红了。
她这个当娘的失了宠,连带着自己的女儿都要被苛待。
云清辞心里明镜似的,原主没被下毒之前倾国倾城,冰雪聪明,简直就是天道的宠儿,谁知道被这娘三害成这样。
云清辞扶娘亲坐到梨花木椅上,趁势将指尖搭在她腕间。
脉象虚浮像风中残烛,跳得又急又弱。
她心头一紧,这不是病入膏肓,这是中了慢性毒药。
还好,一切都还能来得及。
霍安陵拉着她的手,掌心冰凉。
她望着女儿的侧脸,突然笑了笑,眼角的细纹里满是疼惜。
“辞儿,你今日在正厅的样子,倒像是突然长大了。”
“辞儿呀,娘这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哪天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在这府里可怎么活呀?”
没等云清辞说话,霍安陵捂着嘴一阵咳嗽,手帕放下时,咳出来的是血丝。
王嬷嬷急红了眼。
“夫人,今日您太过劳累,让奴婢先扶您回去喝药吧。”
云清辞刚穿过来,她不信身边的人,也不信母亲身边的人。
霍安陵知道自己身体什么状况,她只是缓缓摇头。
“嬷嬷,你先出去,我跟母亲有话要说。”
王嬷嬷一脸担忧,还是抹着眼泪缓缓退下,顺便将房门关上。
“娘,您听我说,你身体没事,就是中毒了。”
霍安陵震惊。
中毒!
这怎么可能?
她日日喝的药是身边丫鬟亲自去买,又亲自熬的,怎么可能会出错?
“辞儿,你是如何知晓?”
“娘,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做梦,梦里有个先生教我看病。
娘,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可以治好你的。
从今天开始,身边的人你都不能轻易相信,那些药也别喝,以后只能喝我给你的药。”
“辞儿,娘亲也想好好活着。这世上,男人是段靠不住的。娘亲要是能多活一天,定然要为我辞儿多筹备一些。”
霍安陵红了眼。
这世道,最是女儿家日子难过。
上辈子她是孤儿,从没体会过这样的暖意,此刻被母亲攥着手,竟觉得心口那块冰慢慢化了。
她当然知道,自古万男靠不住,不如自挣万两金。
“娘,你真好,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和弟弟有事的。”
弟弟被偷梁换柱的事,云清辞暂时还不想说,毕竟娘亲现在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受刺激的好。
“好,我相信我的辞儿。”
云清辞拿出医药箱,给霍安陵量了血压,顺便检测了血型,然后给她注射了解毒剂。
完了还配了药,她用白纸细心包起来。
“娘,这些药,一天三次,吃完饭后吃一包,你一定要小心放好,别被坏人发现。
这药一开始会让你嗜睡,过个四五天就好了。”
霍安陵看到女儿认真的侧脸,隐隐觉得她好像换了一个人。
辞儿平时反应迟钝,迷迷糊糊,贪吃还丢三落四,被柳氏的女儿骗了钱财和首饰都不知道,今日看着,这丫头倒是聪明多了。
老天有眼,她的辞儿可算是长了心眼子。
“娘,以后我每天晚上都来你房里找你。
当下,咱们要找出你身边给你下毒的人,我也一样。
我们娘俩今晚上说的事,断不能让第三个人知晓了去。”
“辞儿放心,娘心里有数。”
云清辞笑笑,钻进霍安陵怀里蹭了蹭。
她一身肥肉,抱起来软乎乎的。
霍安陵想哭,外人都嫌弃她的辞儿肥胖如猪,但在她眼里,辞儿依旧是好看的。
事情商量完,王嬷嬷扶着霍安陵一走,云清辞刚坐在镜前,她一把扯掉脸上的假皮。
面上的假皮是她怕露馅自己贴的。
她走到铜镜前,伸手拂去上面的灰。
镜中的人脸颊刀口肿胀,因为肥胖,脖颈处的肉叠成了三层,显得臃肿狼狈。
这就是原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