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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曜容想了很久,他依然不死心。
既然软的不行,极端的不行,那么,医者仁心,苦肉计总该能让她心软吧?
毕竟从前她那么爱他,见他受一点伤都会掉眼泪。
他连夜联系了几个在当地认识的混混,塞给他们一大笔钱,让他们演一场绑架戏。
“你们把我绑到后山的废弃木屋,把我打得重点,胳膊弄骨折,额头划道口子,别真伤要害就行。”
他一边说,一边给自己的外套上泼血浆。
“然后你们给医疗点的俞言打电话,说要她单独来赎人,不准告诉别人,不然就撕票。”
混混们拿着钱走了,闻曜容坐在木屋的地上,肉体的剧痛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他的,心里竟带着一丝期待。
仿佛间,他似乎已经看到俞言冲进来,抱着他哭着说你没事吧,看到她因为担心而泛红的眼眶,看到她重新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中午时分,俞言的手机果然响了,电话里的混混声音粗哑:“俞医生,闻曜容在我们手上,想救他就一个人来后山废弃木屋,别带其他人,不然你就等着收尸!”
俞言挂了电话,眉头皱得紧紧的。
薄何熙正在给她递消毒棉,见她脸色不对,连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闻曜容被绑架了。”俞言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嘲讽,“但我总觉得不对劲,他昨天还说要让我们不好过,今天就被绑架,太巧了。”
薄何熙想了想,握住她的手:“不管是真的假的,我们一起去,我陪着你,别单独去冒险。”
两人赶到后山木屋时,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闻曜容虚弱的呻吟声。
俞言推开门,就看见他躺在地上,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额头缠着渗血的布条,嘴角还挂着血丝,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阿言”
他看到俞言,眼睛瞬间亮了,挣扎着想爬起来,却“疼”得倒抽冷气。
“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俞言没动,只是站在门口,目光扫过他的伤口。
额头的血渍边缘很整齐,不像是挣扎时划的,左臂虽然扭曲,却没看到明显的肿胀,反而像是故意摆出来的姿势。
她冷笑一声:“闻曜容,别演了,你不累吗?”
闻曜容的动作顿住,脸上的虚弱瞬间变成了慌乱:“阿言,你你说什么呢?我是真的被绑架了,你看我的胳膊”
“你的胳膊要是真骨折,现在根本不可能动得这么利索。”
“还有那些绑匪,我刚才过来时,看到他们在山下分你给的钱,你以为我没看见?闻曜容,你就这么想让我注意你吗?用这种自导自演的戏码,你不觉得可笑吗?”
“我不是演的!”
闻曜容急了,想撑着身子站起来,却因为太急,不小心让骨折的左臂动了一下,没忍住疼得皱了皱眉。
刚才混混们下手时没掌握好力度,还是真弄疼了些。
他抓住这个机会,眼眶泛红:“阿言,我只是太想让你多看我一眼了,我知道我以前错了,我以为你看到我受伤,会像以前一样心疼我哪怕是骂我,也好过你对我冷冰冰的”
“心疼你?”
俞言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已久的厌恶。
“闻曜容,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你现在演这出戏,只会让我更觉得恶心!你的爱从来都是自我感动,你从来没问过我想要什么!”
闻曜容被她的话戳得心口发疼,他猛地扑过去,想抓住俞言的手腕:“不!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说过会永远爱我的!你不能不爱我!我们明明那么好,你跟我回去,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
他的手刚碰到俞言的袖子,就被一只有力的手猛地拉开。
薄何熙冲过来,把俞言护在身后,眼神锐利地盯着闻曜容,语气里满是斥责:“闻曜容,你还要纠缠到什么时候?你没看出来她已经对你毫无感情了吗?你这样动手动脚,跟耍流氓有什么区别?”
闻曜容被拉得一个趔趄,他看着薄何熙护着俞言的样子,看着俞言躲在薄何熙身后,眼里满是对自己的防备和厌恶,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尖锐的嫉妒。
“你凭什么管我们的事?!”
他红着眼:“你知道我和阿言经历过什么吗?你知道我为了找她,丢了一只眼睛吗?你不过是个后来者,你凭什么站在她身边?”
“就凭我不会逼她做她不喜欢的事,就凭我会尊重她的选择。”
薄何熙的声音很平静,却字字有力。
“我不会像你一样,用绑架、自伤的方式绑架她的感情。我不会像你一样,把她的委屈当闹脾气。我更不会像你一样,在她受伤害时,护着别人。”
“你只是个被执念困住的疯子,你从来都没真正爱过她,你爱的只是她爱你的感觉!”
薄何熙说着,轻轻拍了拍俞言的后背,语气瞬间温柔下来:“别怕,有我在,他伤不到你。”
俞言点了点头,伸手紧紧抓住了薄何熙的衣角。
那个动作自然又依赖,是闻曜容从未见过的模样。
闻曜容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从前的自己。
他也曾在俞言受委屈时,把她护在身后。
也曾在她害怕时,轻声安慰她。
可后来,他把这些都给了鹿昭昭,把俞言的真心踩在了脚下。
现在,有人替他做了这些事,有人把俞言宠成了他曾经承诺过的样子,而他自己,却变成了她最厌恶的人。
他突然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疼得他喘不过气。
他想再说些什么,却猛地捂住胸口,一口鲜血从嘴角喷了出来,溅在地上,染红了他的西装裤。
“曜容!”俞言下意识地想上前一步,却又顿住了,眼神里只有复杂,没有丝毫担心。
她已经不会再为他心疼了。
闻曜容看着她的犹豫,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碎了。
他踉跄着后退,眼前一阵阵发黑,耳边仿佛还响着薄何熙的斥责。
最后,他眼前一黑,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晕过去之前,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原来,他真的彻底失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