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李锦舒是疼醒的。
她睁眼,发现自己正在寝宫,身上数道暗红的蛊虫咬痕,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李锦舒咬牙撑起身子,强忍着疼摸出枕下的信鸽哨。
哨音轻细,一只信鸽很快落在窗棂上。
她颤抖着给父亲写下字条,字字用力:
“七日后父入朝进谏,携先帝诏书速至,女儿要和离。”
最后一字落下,看着信鸽消失在天际,她握着笔的手才垂落。
短短几行字,像是抽空了全身的力气。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推开,沈砚修逆光而来。
李锦舒的目光落在他的脖颈处,忽然顿住。
他颈侧那道浅疤格外显眼,疤痕上还覆盖着新鲜的抓痕,像是昨夜被女子抓挠的。
那道旧疤,是十岁那年,他为了帮她够树梢上挂着的风筝,被枯枝划出来的。
当时他流了血,却还笑着把风筝递给她,笑着说一点也不疼。
此刻再看见,李锦舒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钝痛密密麻麻地漫开来。
沈砚修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可知错?”他步步走近,眼底没有半分关切,“昨日你当众掌掴月棠,她身子弱,若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
李锦舒看着他,喉间发紧。
她想告诉他身上的疼,想指给他看那些蛊虫咬出的伤痕,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一声极轻的笑。
她垂下眼,掩去眸底的涩意,轻声道:“我没错。”
话音刚落,沈砚修眉头骤然拧紧,“既不肯认错,便去月棠的宫前跪满三天三夜,替她抄百遍《陀经诗》赎罪!”
话落,他拂袖而去,连一个回头都没有。
宫前的青石板凉得刺骨,夜里又逢大雨。
不过一日,跪在宫前的李锦舒便发起了高烧,意识开始昏沉。
而另一边的巫月棠宫里,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沈砚修不仅调了二十个宫人贴身伺候,还亲自寻来名贵药材为她熬汤。
听说巫族有祈福安神的仪式,他便立刻让人在宫中建起祭坛,连自己都换上了巫族特有的银饰彩衣,每日陪着巫月棠焚香祷告,模样虔诚得不像话。
宫人难免窃窃私语。
“你看皇后娘娘,堂堂一国之母,竟要在雨里跪着,这哪有半分尊荣?”
“嘘!慎言!陛下如今眼里只有巫姑娘,听说前几日老夫人惨死,陛下半点都没有怪罪巫姑娘。”
“唉,皇后娘娘这处境,真是”
议论声扎进李锦舒耳中,她却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高烧让她浑身滚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
终于,在又一阵冷雨落下时,她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再次醒来,李锦舒发现自己躺在寝宫的床榻上。
眼皮重得掀不开,她想开口唤人,喉咙却沙哑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十几个手持腰刀的侍卫闯了进来,动作粗鲁地翻查着寝宫内的物件。
“你们放肆!这是皇后娘娘的寝宫,岂能容你们随意乱搜!”贴身婢女春桃扑上前阻拦,“娘娘还病着,你们这样是对皇后的大不敬!”
“奉巫姑娘之命搜宫,耽误了差事,你担待得起?”
领头的侍卫面色冷硬,伸手将春桃推到在地。
很快,一个描金的小匣子被翻了出来。
李锦舒瞳孔骤缩,拼尽全力想从床上爬起。
那是她母亲的骨灰盒,是她派人偷偷拿回来的。
她挣扎着伸出手,可侍卫根本没看她,而是把盒子呈到巫月棠面前。
“巫姑娘,搜到了!”
巫月棠看到盒子后,神色猛然变了。
“就是它!这就是害人的巫术小鬼!我这些日子头疼难忍,定是它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