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萧祁站眼底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急切，他目光灼灼地锁在温书意身上，仿佛要将她看穿。
温书意并不意外萧祁的出现，她深知，以萧祁的能力，和皇帝对萧祁的爱重，萧祁迟早会重登太子之位。
可她没想到的是，萧祁竟这么快就找到了她。
“书意，”萧祁声音沙哑，“我终于找到你了，跟我回去，好吗？”
“东宫不能没有女主人，我……也不能没有你。”
温书意眸光骤然冷却，握着账本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尚未开口，一道清冷的身影已不动声色地向前半步，恰好挡在了她与萧祁之间。
是云湛。
他依旧沉默，但挺拔的身形和那双骤然锐利起来的眼眸，却像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萧祁灼热的视线。
萧祁的看着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看着对方那明显维护温书意的姿态。
萧祁心头莫名火起，他语气沉了下来，视线越过云湛，看向温书意：
“他是谁？”
温书意淡淡瞥了云湛一眼，并未解释，只对萧祁冷声道：
“太子殿下怕是忘了，你我早已和离。”
“镇北镖局是我的地方，不劳殿下挂心，请回吧。”
“和离非我本意！”萧祁急道，试图绕过云湛，却被云湛死死拦住。
“书意，我知道错了！是我被蒙蔽，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温家！”
“如今沈听雨已被处死，我也被父皇责罚，难道你还不能原谅我吗？我们重新开始……”
“殿下慎言。”云湛开口打断了萧祁。
“温当家既已言明，还请殿下自重，勿要纠缠。”
他的声音淡淡，却激的萧祁更为恼火。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插手孤与她之间的事？”
萧祁脸色一沉，属于太子的威压瞬间释放出来。
云湛却丝毫不惧，反而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极淡的嘲讽：
“在下不过一介草民，自然比不得太子殿下尊贵。”
“只是，此地是北境，是镇北镖局，讲究的是规矩，不是身份。”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此时，温书意终于忍受不了这二人间的你来我往，冷声开口。
“太子殿下若是来这摆架子的，恕草民没空奉陪。”
听了这话，萧祁瞬间没了气势，咬牙跟着温书意进了镖局。
“孤初到北境，担心队伍里北境物资安危，想请镇北镖局出手相助。”
“出价，一日百金！”
“成交！”温书意爽快的应下。
萧祁出手大方，她自然不会放着好好的钱不赚。
13
夜色如墨，北境的寒风卷着雪绒，刮过镇北镖局寂静的院落。
檐下悬挂的风灯摇曳，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晕，将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萧祁独自立在院墙的阴影里。
寒风刮过他微烫的脸颊，却吹不散心头那团混乱燥热的郁气。
白日里温书意那冰冷的目光和那个陌生男人维护的姿态，如同两根尖刺反复扎在他的心口，搅得他心烦意乱。
他看着她如今那般疏离冷漠的模样，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起从前在东宫的日子。
她曾眉眼弯弯，为他亲手调制羹汤；
曾在他批阅奏折疲惫时，安静地在一旁红袖添香，眸中盛满了爱慕与温柔；
曾在他染了风寒时，衣不解带地守在榻前，那双柔软的手带着令他安心的温度；
那些被他习以为常的点点滴滴，此刻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悔恨后知后觉，几乎要将萧祁淹没。
“书意……”他下意识地喃喃低语，她的名字含在舌尖，竟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他怎么会把她弄丢了呢？
萧祁狠狠的饮下一口酒，理智瞬间被烈酒灼烧。
他鬼使神差地朝着温书意住所的方向踱去，脑中混乱地编织着挽回的言辞。
就在他刚踏上通往那处小院的青石径时，一道极细微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啪！”
一枚石子精准砸在他脚前半寸之地，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
既是警告，却未伤他分毫。
萧祁脚步猛地一滞，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廊檐的阴影下，一人长身玉立，慵懒地倚靠着廊柱。
清冷的月光恰好洒落他半身，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
正是那个白日里让他倍感威胁的男人，云湛。
云湛并未看他，神情淡漠疏离，唇瓣微启，清冷的声音传入萧祁耳中：
“夜深露重，寒气侵骨。”
“太子殿下不在客房安寝，却在此处徘徊踟蹰，若是被不明所以的下人瞧见，恐生不必要的闲言碎语。”
他微微停顿，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情绪，却字字敲在萧祁最在意的地方。
“于温当家清誉有损，殿下，还是避嫌为好。”
萧祁只觉得一股被窥破心思的羞恼直冲头顶。
“你监视孤？”
云湛这才缓缓转过头，平静无波地迎上萧祁的视线。
他嘴角轻微地向上牵了一下，似笑非笑：
“护卫镖局安危，排查隐患，本就是在下分内之责。”
他语气依旧平淡，“尤其是需得防备一些不识趣的镖客。”
四目相对。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刀光剑影在激烈碰撞。
寒风掠过，吹起两人衣袂。
萧祁死死盯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他此刻才真正意识到。
眼前这个人，绝非凡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