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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在异国的机场平稳降落。
夏念安随着人流走出舱门,她没有丝毫迟疑,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了一个提前在网上看好的、环境清幽的住宅区地址。
她用最快的速度,全款买下了一栋带着小小庭院的白墙红瓦房子。
手续办得异常顺利。
银行卡里的数字瞬间缩水了一大截,但依旧剩下许多,足够她衣食无忧地过完下半生。
可她看着那些零,内心没有任何波澜,更没有挥霍的欲望。
她将钱妥善规划,只留下足够日常开销的部分,其余都做了稳健的投资,确保自己能有一个平静而不必为生计奔波的后半生。
新家安置得简单而温馨,没有太多华丽的装饰,只有满满的绿植和柔软的抱枕。
她每天睡到自然醒,不再需要为谁操心,为谁熬夜。
早晨,她会穿着舒适棉麻长裙,赤脚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给庭院里的花草浇水。
日子像溪水一样平静地流淌。
偶尔,那两个熟悉的身影会毫无预兆地闯入脑海时,她的心口会习惯性地一抽。
但很快,她就摇摇头,像是要驱散什么不重要的灰尘。
还想他们做什么呢?
秦宴凛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个前夫罢了。
他们之间,早在那个孩子离去时,就彻底两清了。
恩情还尽了,爱情或许从未有过,如今也烧成了灰。
她懒得去恨了,恨也是一种费心力的情绪,而她,只想把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好好生活。
她比较喜欢去街角的那家咖啡厅。
阳光好的下午,她会带着一本看到一半的书,点一杯温和的热拿铁,坐在靠窗的位置,任由阳光把书页和她的手指都晒得暖融融的。
咖啡厅的老板是个很年轻的华人男子,叫林裕哲,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岁,总是穿着干净的亚麻衬衫,身上带着淡淡的咖啡豆和阳光混合的气息。
因为夏念安是常客,又都是华人,林裕哲会自然地和她聊上几句。
有时是关于咖啡豆的产地,有时是推荐一本他刚看过的好书,或者只是简单问候一下天气。
他的谈吐温和有礼,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静和包容,让人感觉很舒服。
他对夏念安也颇为照顾,记得她不喜欢太甜的口味,会在她来的时候提前留好她常坐的位置,偶尔还会送上一小块当天新烤的点心。
“看你气色比刚来时好多了,”有一次他递过拿铁时关心道,“但还是有点瘦,要多注意休息。”
这种恰到好处的关心让夏念安感到久违的放松。
店里还有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女孩,叫莉莉,有着大大的黑眼睛和一头金色的头发。
她并不是林裕哲亲生的女儿,而是他领养的。
林裕哲很少提及自己的事,只偶然一次聊起,说莉莉是他一位故友的孩子,故友离世后,他便接手了抚养的责任。
莉莉似乎有些怕生,但很奇怪地,她对夏念安有着天然的好感。
她最初只是躲在柜台后面偷偷看她,后来胆子大了些,会捏着一朵从门口花盆里摘的小花,或者是自己画的一幅歪歪扭扭的涂鸦,飞快地跑到夏念安的桌子旁,放下“礼物”。
然后不等夏念安反应,就又红着脸蛋飞快地跑开,躲到林裕哲腿后,只探出半个小脑袋偷偷观察她的反应。
夏念安第一次收到花时愣了一下,看着那朵可能被捏得有点蔫了的小花,再看向那个害羞又期待的小女孩,心里某个冰冷坚硬的角落好像被一只温暖的小手轻轻触碰了一下。
她拿起那朵花,对躲在远处的小女孩露出了一个来到这里后,第一个真正意义上轻松而温柔的笑容。
后来,这几乎成了她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小游戏。
林裕哲有时会无奈又抱歉地对夏念安笑笑,示意莉莉不要打扰客人。
夏念安总是摇摇头,轻声说:“没关系,她很可爱。”
这种相处让夏念安感到舒适。没有压力,没有负担,只是一种平淡而真诚的邻里般的友善。
她并不期待更多,也觉得不需要更多。
能拥有这样一段宁静的时光,一个可爱孩子的喜欢,一位愿意听她说些琐碎小事的朋友。
对她而言,就已经是生活给予伤痕累累后的她,最好的馈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