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里的银丝炭燃得正旺,将一室烘得暖意融融。
骆琼华靠在铺着软垫的贵妃榻上,手里捧着外祖父留下的《本草图经》。
指尖划过书页上勾勒的草药图样,身旁的小几上还放着几包刚从药房取来的薄荷、珍珠粉。
这两天她借着
“养伤”
的名义,不仅摸清了沈家在盛京的产业分布,还让晚翠帮忙搜罗了不少常见草药,为后续研发医美产品让足了准备。
“小姐,柳小姐来看你了。”
晚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骆琼华的思绪。
柳如烟?
骆琼华合上书,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原主记忆里,这位
“寄人篱下”
的表妹最是懂得讨好长辈。
这两天她醒着,柳如烟却迟迟没来,如今选在第三天登门,怕是早从下人嘴里探听到了
“她失忆”
的消息,特意来试探虚实的。
“让她进来吧。”
骆琼华语气平淡,随手将《本草图经》放在小几上,指尖轻轻摩挲着书页边缘,心里已有了应对之策。
门帘被掀开,穿着鹅黄色襦裙的柳如烟提着食盒走进来,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眼眶微红,看起来像是刚哭过似的:
“琼华姐姐,刚听说你醒的时侯我就想探望来着,只想着大夫说了要静养,怕再扰着了你,这才一直没来看你,姐姐可别怨我。”
她说着,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盒盖,里面是一盅炖得浓稠的燕窝羹:
“这是我特意让小厨房给你炖的,补身子最好,你快趁热尝尝。”
骆琼华抬眼看向她,只见柳如烟的目光看似落在燕窝羹上,实则频频瞟向她的额头,眼神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
想来是怕她还记得赏梅宴上的
“意外”。
“多谢表妹费心了。”
骆琼华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语气带着几分刚醒的虚弱,
“我这两天记性还是不太好,好多事都想不起来,连你的样子,都要仔细看才敢认呢。”
这话一出,柳如烟眼中的紧张瞬间褪去不少,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些:
“姐姐别着急,大夫说撞到头部可能会这样的,慢慢养着就好了。
对了姐姐,你还记得赏梅宴那天的事吗?我当时看到你摔倒,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还好你没事,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伯父伯母交代。”
来了。
骆琼华心里冷笑,面上却装作茫然的样子,微微蹙起眉头:
“赏梅宴?我……
好像有点印象,又好像没有。
只记得那天天气很冷,你拉着我去看红梅,后来……
后来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再醒来就在床上了。”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看向柳如烟,眼神带着几分懵懂:
“表妹,那天我是不是不小心摔了?有没有给你添麻烦呀?我听晚翠说,我昏迷的时侯,你还一直帮着照顾我呢。”
柳如烟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连忙摆手,语气带着几分
“委屈”:
“姐姐说什么呢,咱们是表姐妹,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那天就是你脚下不小心滑了一下,如何会怪,妹妹担心还来不及呢。”
“那就好。”
骆琼华松了口气似的,拿起汤匙舀了一勺燕窝羹,轻轻吹了吹,
“你炖的燕窝真好吃,比家里厨房让的还合我胃口。对了表妹,你这段时间住在我们家,会不会觉得不方便呀?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跟我说,别客气。”
这话看似关心,实则是在提醒柳如烟
“寄人篱下”
的身份。
柳如烟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容:
“怎么会不方便呢?伯母待我像亲女儿一样,姐姐你也疼我,我在这里住得很舒服。”
骆琼华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样子,心中已有了决断。
柳如烟心思歹毒,却又不够聪明,如今她刚穿越过来,根基未稳,若是贸然揭穿她的恶行,难免会让父母伤心,也容易打草惊蛇。
不如就顺着
“失忆”
的幌子,把她留在身边,
一来能随时观察她的动向,防止她再暗中搞鬼;
二来,这样的
“小人”
留在眼皮子底下,反而比让她在外间偷偷算计更安全。
“那就好。”
骆琼华笑着放下汤匙,“等我病好了,咱们一起去逛花灯好不好?我听爹说,今年的花灯节定会比往年还热闹呢。”
柳如烟没想到她会主动约自已,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随即连忙点头:“好啊,我早就想跟姐姐一起去逛花灯节了。”
又聊了几句家常,柳如烟见实在探不出更多消息,便以
“不打扰姐姐休息”
为由,起身告辞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骆琼华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指尖轻轻敲击着小几上的《本草图经》。
“小姐,这个柳小姐看着怪怪的,她刚才看你的眼神,总觉得不太对劲。”
晚翠端着空碗走进来,小声说道。
骆琼华抬眼看向晚翠,笑着说:“没事,她也是关心我。对了晚翠,你帮我把这些草药送到小厨房去,让他们帮忙烘干,磨成粉,我有用。”
“好的小姐。”
晚翠接过草药,快步走了出去。
暖阁里又恢复了安静,骆琼华拿起《本草图经》,重新翻开。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书页上,映得草药图样愈发清晰。
她知道,柳如烟只是她在这个时代遇到的第一个
“小麻烦”,往后的路还长,要走的步棋还多。
但只要她稳住心神,一步一个脚印,不仅能替原主讨回公道,更能在这个时代,闯出属于自已的一片天地。
而柳如烟这颗
“棋子”,她暂且先
“养”
着,等时机成熟,再让她为自已的恶行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