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月雷打不动给爸妈寄三千生活费,坚持了五年。
老家房子拆迁,赔了一百二十万。
我妈一个电话打过来,喜气-洋洋地告诉我:钱都给你弟买婚房了,装修还差二十万,你这个做姐姐的,必须得出!
我气笑了:拆迁款一分没给我,我还得倒贴二十万
你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要钱干什么你弟可是要传宗接代的!
我直接挂了电话,拉黑了他们一家。
01
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我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耳边还回荡着我妈赵兰那尖利又理所当然的声音。
你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你弟可是要传宗接代的!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钝刀,在我心脏上反复切割。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一阵干呕。
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涌上喉咙,火烧火燎。
我撑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息,镜子里的人,眼圈泛红,眼神空洞得可怕。
五年。
整整五年。
六十个月,我每个月的第一天,都会准时把三千块钱打进她的账户。
风雨无阻。
我打开手机银行,指尖颤抖着点开转账记录。
一笔,两笔,三笔……密密麻麻的记录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我死死缠住。
总计十八万。
这十八万,是我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是我不敢买新衣服,不敢点超过三十块的外卖,不敢和同事出去聚餐,一点一点攒下来的。
我以为,这能换来他们的半点认可。
换来一句女儿在外面也不容易。
可我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一句泼出去的水。
真是荒谬,天大的荒谬。
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我弟林强的微信消息。
姐,你怎么回事妈正高兴呢,你挂她电话干嘛
她养你这么大,现在给你说个事,你就这态度
不就二十万吗你大城市挣钱那么容易,至于吗
我盯着那一行行质问,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容易
他知道我为了一个项目,连续熬了多少个通宵吗
他知道我胃病发作,一个人在出租屋里疼得蜷缩成一团的时候吗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张嘴要钱。
我没有回复一个字。
长按,选择头像,删除联系人。
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犹豫。
微信界面清净了。
我顺手点进家庭群,那个除了要钱和发拼多多链接外,从没有过温情的地方。
退群并删除。
做完这一切,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倒在沙发上。
天花板的白炽灯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公司领导王总。
我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林薇,手头那个城西的项目,甲方很满意,点名让你来负责后续的整体设计。
这个项目要是拿下来,设计总监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王总的声音带着欣赏和期许。
这曾是我梦寐以-求的机会。
可现在,我的心脏麻木得听不到一丝波澜。
好的,王总,我明天就出详细方案。
我压下所有翻涌的情绪,用最专业的口吻应承下来。
挂了电话,我打开电脑,强迫自己投入到工作中。
用数字,线条,模型,来麻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夜深了。
城市的霓虹透过窗帘缝隙,在房间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盯着屏幕上复杂的设计图,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电话铃声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
是闺蜜陈雪。
我划开接听,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陈雪担忧的声音:薇薇,你怎么了声音不对劲。
只这一句,我强行筑起的堤坝,瞬间崩溃。
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砸在键盘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我把今天发生的一切,用最平静的语调,全部告诉了她。
我说得越是平静,心里就越是痛如刀绞。
陈雪在电话那头听完,直接炸了。
我靠!这他妈是人吗吸血鬼都没有这么理直气壮的!
一百二十万,一分不给你,还要你倒贴二十万他们脸呢
林薇,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这就是无底线的愚孝!
她的怒骂像一把锤子,敲碎了我最后一丝幻想。
是啊,我在期待什么呢
期待一群只把我当工具的刽子手,能良心发现吗
薇薇,你听我说,陈雪的语气严肃起来,这次你不能再逃避了,拉黑只是第一步。你必须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办。
怎么办
我挂了电话,整个人蜷缩在沙发里,彻夜无眠。
窗外的天色由墨黑变为灰白,再透出一抹鱼肚青。
我第一次,对家这个字,产生了彻骨的怀疑和憎恶。
02
第二天一早,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我盯着那串数字,心里已经有了预感。
接通后,赵兰那熟悉的,充满怒火的咆哮声穿透听筒,几乎要刺破我的耳膜。
林薇!你这个白眼狼!你翅膀硬了是吧敢拉黑我跟你弟!
我告诉你,那二十万你必须给!不然我就去你公司闹,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是个什么不孝的东西!
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母女情分,只有赤裸裸的威胁。
我将手机拿远了一些,等她骂累了,才冷冷地开口。
我的立场很清楚,一分钱都不会再给。
你们要是敢来公司,我就敢报警,说你们寻衅滋事。
我的平静似乎激怒了她,电话那头传来更歇斯底里的叫骂。
我没再听,直接挂断,拉黑。
没过多久,父亲林建军的短信进来了。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扮演着那个永远的和事佬。
薇薇,别跟你妈置气,她也是为了你弟好。你先服个软,说两句好话,钱的事我们再商量。到底是一家人,别闹得太难看。
一家人
我看着这三个字,只觉得讽刺。
从小到大,每当我妈因为一点小事对我非打即骂时,他总是说:你妈就是这个脾气,你让着她点。
每当林强抢走我的东西,他总是说:你是姐姐,让着弟弟是应该的。
他的和稀泥,就是默许和纵容。
我删掉短信,没有回复。
心,比窗外的冬日还要冷。
很快,我被踢出各种亲戚群的消息,在一个更大的家族群里炸开了锅。
林强颠倒黑白,把我塑造成一个在大城市发了财,就六亲不认的恶毒姐姐。
我姐现在出息了,看不起我们了。
我妈就让她帮衬一下我结婚,她直接把全家都拉黑了。
一百多万的拆迁款啊,她一分不要,就是不想管我们死活。
他避重就轻,绝口不提那一百二十万的归属。
一些不明就里的亲戚开始对我指指点点。
林薇这孩子怎么这样啊太不懂事了。
就是,父母养大多不容易,怎么能这么伤他们的心
强子结婚是大事,当姐姐的确实该帮一把。
我看着那些熟悉的头像,说着最诛心的话,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我没有去辩解。
对一群装睡的人,任何解释都是徒劳。
我默默地退出了那个充满了道德绑架和闲言碎语的群。
世界,彻底清静了。
陈雪发来消息,是一张截图,她把我弟和几个亲戚都骂了一遍。
一帮成年巨婴,趴在女人身上吸血,还吸出优越感了!
都什么年代了,还搞传宗接代那套,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吗
她骂得酣畅淋漓。
我笑了笑,心里却涌上一股暖流。
他们暂时不敢真来你公司,陈雪分析道,就是虚张声势,想逼你就范。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别被他们影响。
我明白。
我的人生,不能再被他们操控了。
我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城西的项目中,疯狂地画图,改方案,开会。
我要用我的实力,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
我要让他们知道,没有他们,我会活得更好。
夜深人静时,我不再胡思乱想。
我打开浏览器,开始搜索相关的法律条文。
《继承法》、《婚姻法》、《财产分割》……
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我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要为自己,拿起法律的武器。
03
生活似乎暂时恢复了平静,但平静之下,是涌动的暗流。
一个陌生的微信好友申请弹了出来,备注是:你弟媳。
我点了通过。
对方立刻发来一大段文字,自称小丽,林强的订婚女友。
姐姐你好,我是小丽。我听林强说了家里的事,我觉得你做得有点过了。
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长姐如母,你帮衬一下弟弟不是应该的吗
那二十万对你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我们来说,是新生活的开始。你就当是为了弟弟的幸福,好吗
她的语气看似客气,实则充满了道德绑架的意味。
我从她的话里,清晰地看到了另一个赵兰的影子。
贪婪,且理所当然。
我敲下几个字回复过去。
谁的婚事谁负责,我没有这个义务。
对方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沉默了很久。
然后,更激烈的话语发了过来。
你怎么这么冷血林强可是你亲弟弟!
没有我们,以后爸妈谁来养老你指望得上吗
养老脱贫,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我没再回复,直接删除了对话框。
跟这种人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我的生命。
电话和微信都不管用,赵兰和林强开始另辟蹊径。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陈雪的电话,开始轮番骚扰她。
想从她那里,打探我的近况,让她劝我回头是岸。
陈雪是什么脾气
她直接在电话里把他们怼得哑口无言。
你们找我干嘛我是她妈还是她爹
自己的女儿自己不去疼,指望朋友劝她回去继续被你们吸血吗
我告诉你们,林薇现在好得很,有我罩着,你们谁也别想再欺负她!
陈雪把通话录音和聊天截图都发给了我。
我听着录音里赵兰气急败坏的咒骂,看着林强那些不堪入目的威胁。
心中对他们残存的最后一丝情分,也彻底烟消云散。
他们不是我的家人。
他们是啃食我血肉的恶魔。
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开始强迫自己回忆。
回忆关于那栋老房子的一切。
记忆像蒙尘的旧电影,一帧一帧地闪过。
我记起小时候,奶奶总是把我抱在怀里,偷偷给我塞糖吃。
她会说:我们薇薇是最好的姑娘。
奶奶不喜欢我妈,她们经常吵架。
我妈总说奶奶偏心我,是个老不死的。
奶奶去世前,曾经拉着我的手,给了我一个上了锁的小木盒。
她对我说:薇薇,这里面是奶奶给你的东西,等你长大了再打开。
后来,那个盒子被我妈收走了。
她说小孩子拿着贵重东西容易丢。
我哭闹过,但无济于事。
渐渐地,我也就忘了。
现在想来,那个盒子,那栋老宅……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心中猛地窜了出来。
会不会,这栋房子,根本就不是他们的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心脏砰砰直跳。
我必须回去一趟。
回那个我逃离了多年的地方。
去寻找一个可能颠覆一切的真相。
04
我向公司请了五天年假。
王总以为我是项目压力太大,想出去散心,爽快地批了假。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真实目的地,只对陈雪说,我想找个地方静一静。
我买了最早一班的高铁票,回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小镇。
没有通知任何人。
我在镇上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馆住了下来。
白天的老家,邻里之间人来人往,我怕被人认出来,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戴上帽子和口罩,在已经搬空的老房子附近徘徊观察。
房子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墙上用红漆喷着一个大大的拆字。
像一道丑陋的伤疤。
我打听到,负责这片区域拆迁的施工队下周才进场。
我还有时间。
我需要一把钥匙。
我记得父亲林建军有个习惯,备用钥匙会放在门口那块松动的地砖下面。
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这个习惯还在不在。
等到夜深人静,我再次来到老宅前。
心跳得像打鼓。
我蹲下身,摸索着那块熟悉的砖。
撬开,伸手进去。
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金属物体。
是钥匙!
我压抑住内心的狂喜,颤抖着将钥匙插入锁孔。
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清晰。
门开了。
一股尘封多年的霉味扑面而来。
我打开手机手电筒,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一切都搬空了,显得空旷而萧条。
地上的灰尘很厚,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我凭着记忆,走向奶奶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
那是我童年唯一的避风港。
我仔细地翻找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衣柜,床底,墙角的缝隙……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在一个破旧的衣柜顶层和天花板之间的夹层里,摸到了一个硬硬的,有棱角的物体。
我心中一动,踩着凳子将它取了下来。
就是那个小木盒!
上面积满了灰尘,但木质的纹理和铜制的锁扣,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盒子上了锁。
但我记得奶奶说过,钥匙的形状像一朵小小的梅花。
我冲进院子里的杂物间,在一堆生锈的工具里翻找。
找到了!
一把小小的,已经泛黑的铜钥匙,顶端正是一朵梅花的形状。
我的手抖得厉害,试了好几次,才将钥匙插进锁孔。
轻轻一拧。
锁,开了。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盒子。
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金银珠宝,也没有一张存折。
只有一封已经泛黄的信,和一份用牛皮纸袋装着的,看起来很正式的文件。
我先打开了那封信。
是奶奶的笔迹,娟秀而有力。
致我最疼爱的孙女,林薇。
薇薇,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奶奶已经不在了。不要难过,人总有这么一天。
奶奶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我知道你在这个家里受了很多委屈,你爸妈……唉,他们的心,都偏到胳肢窝去了。奶奶没能力改变他们,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为你留一条后路。
这栋房子,是你爷爷留给我唯一的念想。现在,奶奶把它留给你。这是奶奶的婚前财产,谁也抢不走。
里面的文件,是奶奶去市里公证处办的遗嘱。记住,这房子只属于你一个人。
以后,你要为自己活,要活得开心,活得理直气壮。
我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信纸上,晕开了奶奶的笔迹。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她一直都在用她的方式保护我。
我擦干眼泪,颤抖着打开了那个牛皮纸袋。
里面是一份打印得清清楚楚的,盖着公证处鲜红印章的——遗嘱。
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
本人自愿将名下位于XX路XX号的房产,在我去世后,由我的孙女林薇一人继承。
落款时间,是奶奶去世前半年。
我拿着那份遗嘱,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我明白了。
赵兰和林建军,他们不仅是偏心。
他们是在侵占我的合法财产!
这是诈骗!
05
我站在空无一人的老宅里,手里紧紧攥着那份遗嘱。
纸张的边缘已经泛黄,但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烙铁一样烫进了我的心里。
我反复看了好几遍,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以及那个鲜红的公证处印章。
是真的。
这一切都是真的。
一股混杂着愤怒、心酸和狂喜的复杂情绪在我胸中剧烈冲撞。
我立刻用手机,将遗嘱的每一页,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地拍了下来。
然后,上传到云端,发送到我的私人邮箱。
我做了三重备份。
我不能让这份唯一的证据出现任何意外。
天亮了。
我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收拾东西,买了最早一班车返回我工作的城市。
坐在飞驰的高铁上,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
我的脑子却前所未有地清醒。
赵兰,林建军,林强。
他们对我长达二十多年的压榨和漠视。
他们对我五年来的付出心安理得。
他们对我奶奶留给我的唯一念想的觊觎和侵占。
一幕一幕,在我眼前掠过。
这一次,我不会再忍了。
我要夺回本就属于我的一切。
回到出租屋,我第一时间联系了陈雪。
当我在视频里把那份遗嘱展示给她看时,她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卧槽……薇薇,这……这简直是王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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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是**诈骗!是犯法的!
陈雪比我还激动,她立刻说:不行,我们必须马上找律师!专业的!
她通过自己的人脉,很快为我介绍了一位在业内非常有名,专门处理家庭财产纠纷的张律师。
第二天,我带着遗嘱原件、这五年的转账记录,以及所有能证明他们索取钱财的聊天记录,见到了张律师。
他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沉稳干练的中年男人。
他仔细地看完了我所有的材料,听完了我的陈述,眉头微微皱起。
林小姐,根据你提供的证据,这个案子的胜算非常大。
张律师扶了扶眼镜,语气专业而坚定。
首先,这份公证遗嘱具有最高的法律效力。其次,你母亲明知遗嘱存在,却故意隐瞒,并试图侵占拆迁款,已经涉嫌侵占罪。
我们可以先提起民事诉讼,要求确认你对老宅的继承权,并追回全部一百二十万拆迁款。
听到他专业而清晰的分析,我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我找到了可以并肩作战的盟友。
就在我积极准备诉讼材料的时候,我的父母大概是发现我失联了,开始着急了。
或许是怕我真的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赵兰的短信发了过来,语气竟然软了下来。
薇薇,你在哪啊快给家里回个电话,妈担心你。
紧接着是林建军的。
薇薇,之前是爸妈不对,话说重了。你弟那二十万我们不要了,你先回家看看,我们一家人好好谈谈。
我看着他们虚伪的表演,只觉得一阵恶心。
早干什么去了
现在知道怕了
晚了。
我心中冷笑,只回复了三个字。
法庭见。
06
我的短信像一颗**,在林家彻底引爆。
赵兰和林建军大概从没想过,那个一向逆来顺受的女儿,会真的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他们起初可能还抱着一丝侥幸,觉得我只是在吓唬他们。
直到几天后,法院的传票和张律师的律师函,一并送到了老家。
为了确保他们能收到,并且把事情的影响力扩大,张律师特意将一份传票复印件,寄到了林强未婚妻小丽的家里。
这一下,彻底捅了马蜂窝。
小丽的父母原本就指望着那一百二十万的拆迁款和未来大姑姐的赞助,才同意这门婚事。
现在,不仅装修款没了指望,连婚房的拆迁款都要被追回,还惹上了一身官司。
他们当即翻脸,带着小丽上门,态度强硬地提出了退婚。
林强这个被宠坏的成年巨婴,哪里受过这种气。
他和小丽一家大吵一架,事情闹得街坊四邻人尽皆知。
林家侵占女儿遗产,逼得女儿告上法庭的丑闻,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小镇。
赵兰气急败坏,用一个陌生号码再次打通了我的电话。
这一次,她没有咆哮,声音里充满了怨毒的诅咒。
林薇,你真是个丧门星!为了钱,连亲爹亲妈都不要了!
我当初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人性的东西!你会遭报应的!你这辈子都别想好过!
我静静地听着,按下了录音键。
等她骂完,我只说了一句:谢谢你提供的补充证据。
然后,挂断电话。
她的诅咒,对我已经造不成任何伤害。
我的心,早已被他们伤得麻木了。
开庭前,法院按照流程组织了庭前调解。
法官是个看起来很和善的中年女人,她试图从亲情的角度劝说我们和解。
毕竟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呢
赵兰一进调解室,就开始了她的表演。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哭天抢地。
我没法活了啊!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现在要来告我,要抢她弟弟的救命钱啊!
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她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她一边哭嚎,一边用怨毒的眼神瞪着我,仿佛我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林建军和林强坐在一旁,一个唉声叹气,一个满脸愤恨。
整个调解室里,充斥着她刺耳的哭声和控诉。
我从始至终,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等到她哭累了,嗓子都哑了,法官才看向我,希望我能表个态。
我没有说话。
我只是从包里,缓缓地,拿出了那个牛皮纸袋。
当着所有人的面,我取出了那份遗嘱的原件。
然后,我拿出了奶奶写给我的那封信。
我清了清嗓子,用不大,但足以让在场每个人都听清楚的声音,开始念信。
薇薇,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奶奶已经不在了……
奶奶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我知道你在这个家里受了很多委屈,你爸妈……他们的心,都偏到胳肢窝去了……
这栋房子,是奶奶的婚前财产,谁也抢不走。奶奶去市里公证处办了遗嘱,这房子只属于你一个人。
我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赵兰和林建军的心上。
调解室里,赵兰的哭声戛然而止。
全场一片死寂。
07
看到遗嘱的那一刻,赵兰和林建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同两尊瞬间风化的石像。
赵兰的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林强更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猛地从椅子上窜起来,嘶吼着想冲过来抢夺我手中的遗嘱。
假的!这肯定是假的!你伪造的!
两名法警立刻上前,将情绪失控的他死死按住。
调解,以一种最具戏剧性的方式宣告失败。
法官看了看他们一家,又看了看我,眼神里多了几分了然和同情。
她敲了敲法槌,宣布正式开庭。
法庭之上,庄严肃穆。
张律师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地向法庭陈述了整个案件的事实。
他将奶奶的公证遗嘱、我这五年给家里的十八万转账记录、我与家人的通话录音和聊天记录,作为证据一一呈堂。
证据链完整而确凿,指向一个冰冷的事实:被告方在明知遗嘱存在的情况下,恶意隐瞒,企图非法侵占原告的合法继承财产。
赵兰在被告席上试图狡辩,一口咬定遗嘱是伪造的。
但当法官指出遗嘱上有公证处的钢印和编号,随时可以核实时,她彻底哑火了。
林建军的心理防线在法官一连串的质问下,很快就崩溃了。
他低着头,声音微弱地承认了。
我们……我们确实知道有这份遗嘱。
但是……但是我们觉得,薇薇迟早是要嫁出去的,是别人家的人。这财产给她,不就是便宜了外人吗强子是儿子,是家里的根啊!
他的这番话,引得旁听席上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他。
那种深入骨髓的重男轻女思想,在法庭这个讲究公平正义的地方,显得如此丑陋和荒谬。
林强在被告席上,像一头困兽,用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我,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林薇,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
我全程保持着冷静,任由他们上演着最后的疯狂。
在最后的个人陈述环节,我站了起来。
我没有哭诉,也没有指责。
我只是平静地,讲述了我这些年是如何努力工作,如何省吃俭用,只为得到家人的一点点认可。
我讲述了我得知拆迁款被全部拿走,还要我倒贴时的心寒。
以及,当我在老宅里找到奶奶遗嘱时,那种被至亲背叛和欺骗的,心碎的感觉。
我的声音不带太多情绪,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
情与理,都在我这边。
最终,法官当庭宣判。
经审理查明,原告林薇所持公证遗嘱合法有效。判决,位于XX路XX号的房产拆迁补偿款,共计一百二十万元,全部归原告林薇所有。
法槌落下,一锤定音。
我赢了。
08
判决结果出来的那一刻,赵兰两眼一翻,直挺挺地从被告席上栽了下去,当场昏倒。
法庭顿时一阵混乱,她被紧急送往了医院。
林家这场官司,输得彻彻底底,颜面扫地。
林强和小丽的婚事,也彻底告吹。
小丽家不仅退了婚,还反咬一口,要求林家赔偿他们家为准备婚事所花费的彩礼和精神损失费,闹得不可开交。
林家的名声,在老家那个小地方,算是彻底臭了。
曾经那些在家族群里指责我的亲戚,如今都对他们避之唯恐不及,生怕沾上一点晦气。
林建军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头发白了大半。
他不仅要筹钱给赵兰看病,还要疲于应付小丽家的纠缠,整个人都垮了。
拆迁办公室那边,根据法院的判决书,很快就将一百二十万的款项,直接打到了我的个人账户里。
手机银行的到账短信提示音响起。
我看着那一长串的数字,心中没有狂喜,也没有报复的快感。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和解脱。
这个纠缠了我二十八年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其中二十万,支付了张律师的费用和这次诉讼产生的所有开销。
剩下的钱,我取了一部分,还给了这些年在我最困难时,不止一次帮助过我的陈雪。
她起初不肯要,被我硬塞了过去。
这是你应得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的股东。我笑着对她说。
然后,我用剩下的钱,在我工作的这个城市,付了一套小公寓的首付。
面积不大,但足够温馨。
当我拿到购房合同,在属于我的那一栏签下名字时,我的手是稳的,心是踏实的。
从今天起,我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只属于我自己的家。
赵兰出院后,和林建军一起找到了我租住的地方。
他们在我门前,当着来来往往的邻居的面,噗通一声,跪下了。
薇薇,是爸妈错了!我们猪油蒙了心!
你就原谅我们这一次吧!
赵兰哭得声嘶力竭,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刻薄,只剩下衰老和祈求。
你弟他……他快被逼死了,你给他点钱,让他渡过难关吧!就算妈求你了!
他们又拿出了惯用的伎俩,道德绑架。
只可惜,这一招,对我已经没用了。
09
面对跪在我面前的两个人,我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感到一丝厌烦。
这出迟来的苦情戏,并不能抹去他们过去二十多年对我造成的伤害。
我没有去扶他们,也没有说一句软话。
我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小区保安的电话。
喂,保安室吗我门口有两个人堵着,影响到我正常出入了,麻烦你们来处理一下。
几分钟后,两名保安赶了过来。
在邻居们异样的眼光中,赵兰和林建军被请了出去。
隔着防盗门,我最后对他们说了一句话。
这笔钱,是奶奶留给我的。我一分,都不会再给那个所谓的家。
说完,我关上了门,隔绝了他们所有的哭喊和咒骂。
我的世界,再次清静了。
后来,我断断续续地从一些不那么招人烦的远房亲戚那里,听到了他们的消息。
林强因为之前欠下的债务,被债主追上门,在一场冲突中,被打断了腿。
他成了个瘸子。
无处可去的他,只能躺在家里,让年迈的父母伺候。
赵兰和林建军的积蓄,在看病和赔偿给小丽家的钱之后,已经所剩无几。
为了维持生计和给儿子治病,两个五十多岁的人,只能出去打零工,干最苦最累的活。
而我,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我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和装修我的小家里。
城西的项目,在我的带领下,完美收官,为公司赢得了巨大的声誉和利润。
我顺理成章地,坐上了设计总监的位置。
事业,走上了正轨。
在与张律师的接触中,我发现他不仅专业能力过硬,还是一个正直、善良且温暖的人。
我们很聊得来,他对我的坚强和独立十分欣赏。
我们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我彻底切断了与老家的一切联系。
换了新的手机号码,搬进了属于自己的新家。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我独自一人,去了奶奶的墓地。
我献上一束她最喜欢的菊花,将那份已经泛黄的遗嘱,在她的墓前烧掉。
奶奶,我拿回房子了。
您放心,我会好好生活,为自己活。
风吹过,墓碑前的松柏沙沙作响,像是在回应我。
10
一年后。
我的新家被我布置得温馨又漂亮,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我和张律师的感情很稳定,他已经向我求婚,我们正在计划一场旅行结婚。
陈雪看着我如今容光焕发的样子,由衷地为我高兴。
薇薇,你现在才算是真正地活过来了。
是啊,摆脱了那个泥潭,我才发现,原来人生可以如此轻松和美好。
一天,一个许久不联系的远房表姨,辗转通过我公司的电话联系上了我。
她在电话里,期期艾艾地告诉了我老家那边的近况。
赵兰因为长期的抑郁和过度的劳累,中了风,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
林建军一个人,既要打工挣钱,又要照顾瘫痪的妻子,还要伺候那个腿脚不便的残疾儿子,心力交瘁,人也快垮了。
林强腿好了一些之后,依旧不务正业,恶习不改,甚至开始偷家里的钱,跑去镇上的小赌场赌博。
表姨叹着气,希望我能念在血缘关系上,回去看看,或者,再给点钱帮他们一把。
再怎么说,也是你亲妈……
我静静地听她说完,情绪没有丝毫的起伏。
我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然后,我挂断了电话。
我没有丝毫的动摇。
那个家,那些人,于我而言,早就是一段必须割舍掉的腐肉。
我的善良,很贵,必须带点锋芒。
不能再浪费在那些不值得的人身上。
我和张律师一起看着旅游攻略,规划着我们未来的蜜月旅行。
我的心里,充满了对幸福的向往。
过去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11
更大的悲剧,是在我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爆发的。
林强在赌场输光了家里最后的一点钱,还欠下了一笔高利贷。
债主带着人找上门,将那个本就破败的家砸得稀巴烂。
林建军为了保护他那个宝贝儿子,和债主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在推搡中,他被失手推倒,后脑勺重重地撞在了桌角上。
他当场死亡。
瘫在床上的赵兰,目睹了丈夫惨死的全过程,受了巨大的刺激,彻底失语,成了一个只会流口水的活死人。
林强害怕承担责任,在混乱中,卷走了家里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连夜跑路了。
最终,警察介入了调查。
没过多久,潜逃的林强就被抓获归案。
他不仅要为他父亲的死承担过失致人死亡的刑事责任,还要面对高利贷和赌博带来的法律制裁。
我是通过社会新闻,才得知家里发生的这桩惨剧。
新闻画面里,那个熟悉的家门口拉起了警戒线,邻居们在镜头前议论纷纷。
陈雪和张律师都陪在我身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反应,生怕我会难过。
但我没有。
我看着新闻上那一张张打了马赛克的脸,内心一片死寂。
没有悲伤,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快乐。
就像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发生在遥远地方的悲情故事。
我知道,随着父亲的死亡,母亲的失语,和弟弟的入狱,那个曾经让我痛苦不堪的家,已经以一种最惨烈的方式,彻底消亡了。
尘归尘,土归土。
最后,我匿名,通过一个慈善机构,为林建军支付了丧葬费,为赵兰在镇上的养老院预交了一笔费用。
这是我,为那段血缘关系,做的最后一件事。
从此,两不相欠。
12
处理完所有后事,我仿佛卸下了一副无形的,压在身上二十多年的千斤重担。
整个人都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和张律师,在我那间洒满阳光的小公寓里,举行了一场简单而温馨的婚礼。
没有邀请太多人,只有陈雪等几个最好的朋友在场见证。
婚后,我用我的专业知识和积攒下来的人脉,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设计工作室。
陈雪义无反顾地辞掉了原来的工作,成了我的第一个合伙人。
我们的事业,蒸蒸日上。
我的生活里,从此充满了阳光,爱人的陪伴,朋友的支持,和事业上的成就感。
我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小镇,也没有再打听过赵兰的消息。
我知道,她会在那个小小的养老院里,为自己亲手种下的因,吞下余生所有的苦果。
很多年后,我成了业内小有名气的设计师。
家庭幸福,事业美满。
在一次行业杂志的采访中,年轻的记者问我,成功的秘诀是什么。
我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微笑着说:
学会及时止损,勇敢地与消耗你的一切告别。
然后,头也不回地奔向新生。
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温暖而明亮。
过去的一切,都已是过眼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