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残剑镇酒旗
残剑镇的雨,总比别处来得黏腻。
柳十三坐在醉里挑灯的柜台后,指尖摩挲着酒壶底的三道刻痕——那是三年前他断了右手食指后,用断指剩下的关节一点点刻上去的。雨丝斜斜打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裹着泥点,黏在过往行人的裤脚,像极了他此刻的心境,沉滞得发不出声。
再来一壶烧刀子。
粗哑的声音撞进耳里时,柳十三正盯着窗外檐角下的铜铃发呆。那铜铃是十年前他刚开这家酒肆时挂的,如今漆皮剥落,铃舌上锈迹斑斑,风一吹就发出吱呀的闷响,早没了当年的清亮。他抬头,看见柜台前站着个穿玄色短打的汉子,肩宽背厚,腰间别着柄锈剑,剑鞘上还沾着新鲜的血渍,像是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客官,咱这烧刀子烈,您刚沾了血,喝多了怕伤身子。柳十三一边擦着酒杯,一边轻声劝。他这酒肆开在残剑镇最偏的巷口,来的多是走镖的、赶马的,偶尔也有像眼前这样带刀带剑的江湖人,只是很少有人像他这样,把血腥味带得满屋子都是。
汉子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发黄的牙齿:老板倒是好心,只是我马三这辈子,就好这口烈酒,管它什么伤身子不伤身子,先喝痛快了再说!他说着,啪地一声把一锭碎银子拍在柜台上,再来一盘酱牛肉,要最肥的!
柳十三没再多劝,转身从酒坛里舀出一壶烧刀子,又从后厨端出一盘酱牛肉。马三拿起酒壶,仰头就灌,辛辣的酒液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淌,浸湿了胸前的衣襟,他却浑不在意,又抓起一块酱牛肉,大口大口地嚼着,嘴里还嘟囔着:痛快!痛快!
柳十三靠在柜台上,看着马三狼吞虎咽的样子,眼神慢慢沉了下去。他认得马三腰间的那柄锈剑——那是黑风寨的标志。三年前,就是黑风寨的人,在他护送镖局走镖时,截了他的镖车,还断了他的右手食指,让他从此再也握不住那柄伴随他二十年的青锋剑。
客官,看您这剑,像是黑风寨的兄弟柳十三状似无意地问。
马三嚼着牛肉,含糊不清地应道:正是!咱黑风寨在这方圆百里,谁不得给几分面子昨天刚劫了趟镖,杀了几个不知死活的镖师,这剑上的血,就是他们的!他说着,还得意地拍了拍腰间的锈剑,眼神里满是凶光。
柳十三的指尖微微颤抖,杯沿被他捏得发白。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翻涌的恨意,又给马三续了杯酒:客官厉害,只是这江湖险恶,客官还是小心些好。
马三哈哈一笑:小心咱黑风寨有大寨主罩着,谁敢动咱再说了,咱手里的剑,可不是吃素的!他说着,突然压低声音,凑近柳十三:老板,我跟你说,再过几天,咱黑风寨就要干一票大的——听说‘镇岳镖局’要护送一批生辰纲,从残剑镇经过,到时候咱大寨主亲自带队,保管能满载而归!
柳十三心里一动。镇岳镖局是这一带最大的镖局,镖头赵山河更是江湖上有名的硬汉,一手五虎断门刀耍得虎虎生风。黑风寨敢动镇岳镖局的生辰纲,看来是有备而来。
客官消息灵通,只是这镇岳镖局的赵镖头,可不是好惹的。柳十三说。
马三撇了撇嘴:赵山河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家伙!咱大寨主说了,到时候会请‘鬼手’苏先生帮忙,那苏先生的毒,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只要沾上一点,保管赵山河有来无回!
鬼手苏柳十三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倒是听说过这个名字,据说此人擅长用毒,手段阴狠,江湖上不少好手都栽在他手里,只是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马三喝得兴起,又说了不少黑风寨的事,直到天色渐暗,才醉醺醺地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巷外走。柳十三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里的寒意越来越浓。他走到柜台后,掀开一块松动的木板,从里面取出一个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半截断剑——那是他当年的青锋剑,被黑风寨的人斩断后,他拼死才抢回的半截剑刃。
三年了,该还债了。柳十三轻声说,指尖划过断剑的刃口,那里依旧锋利,只是少了当年的光泽。
第二天一早,柳十三关了酒肆的门,背着一个布包,往镇岳镖局的方向走去。残剑镇的雨还没停,青石板路上积了一层水,倒映着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他知道,这一去,或许再也回不来了,但他别无选择——黑风寨害了他,如今又要对镇岳镖局下手,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悲剧重演。
走到镇岳镖局门口时,柳十三犹豫了。他现在只是个断了手指的酒肆老板,赵山河会相信他的话吗就在他迟疑的时候,镖局的大门突然开了,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正是镇岳镖局的镖头赵山河。
赵山河看见柳十三,愣了一下:你是‘醉里挑灯’的老板找我有事
柳十三深吸一口气,走上前:赵镖头,我有要事相告——黑风寨的人,要对您护送的生辰纲下手!
赵山河的脸色一变,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
昨天黑风寨的马三在我酒肆喝酒,无意中说漏了嘴。柳十三说,他们还请了‘鬼手’苏先生帮忙,想用毒对付您。
赵山河沉默了片刻,眼神变得凝重起来。他知道黑风寨的厉害,也听说过鬼手苏的名头,若是真让他们联手,这趟生辰纲恐怕真的保不住。
多谢柳老板提醒。赵山河抱了抱拳,只是不知道柳老板为何要帮我
柳十三苦笑一声,抬起右手,露出断了食指的手掌:三年前,我也是个镖师,护送镖车时被黑风寨的人截了,断了手指,从此再也握不住剑。我恨黑风寨,更不想看到更多人遭他们的毒手。
赵山河看着柳十三的断指,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原来如此。柳老板放心,我会多加防备,绝不会让黑风寨的阴谋得逞。
柳十三点了点头:赵镖头,黑风寨的人狡猾得很,您一定要小心鬼手苏的毒。我这里有一味‘清毒散’,或许能派上用场。他说着,从布包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赵山河。
这清毒散是他当年走镖时,一位老郎中给他的,能解大多数常见的毒,只是对鬼手苏的奇毒有没有用,他也不确定。
赵山河接过瓷瓶,感激地说:多谢柳老板。若是这趟生辰纲能平安送达,我一定好好报答您。
柳十三摇了摇头:我不求报答,只求能为那些被黑风寨伤害的人,出一点力。
说完,柳十三转身离开了镇岳镖局。雨还在下,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赵山河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这趟生辰纲,他一定要护住,不仅是为了镖局的声誉,更是为了不辜负柳十三的一片苦心。
2
雨夜劫镖路
三日后,镇岳镖局的镖队如期出发。
赵山河亲自带队,二十名镖师个个身怀绝技,腰间佩刀,背上负弓,神色警惕地环顾着四周。镖车被裹得严严实实,上面插着镇岳镖局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柳十三没有同行,他知道自己帮不上太多忙,留在残剑镇,反而能帮赵山河留意黑风寨的动向。
镖队刚出残剑镇,天就变了脸。原本只是零星的小雨,突然变成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镖车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能见度也低了不少。赵山河勒住马,眉头紧锁——这样的天气,最容易遭人埋伏。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注意四周!赵山河高声喊道,声音在雨幕中传出很远。
镖师们齐声应和,手按在刀柄上,眼神紧紧盯着路边的树林。雨越下越大,路面变得泥泞不堪,镖车行驶的速度慢了下来,车轮碾过泥地,留下深深的车辙。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哨声突然从树林里传来,紧接着,无数支羽箭从树林中射出,直奔镖队而来。
有埋伏!快躲!赵山河大喊一声,拔出腰间的大刀,挥刀挡开射向自己的羽箭。
镖师们也纷纷拔出武器,有的挡箭,有的护着镖车,一时间,刀光剑影,箭雨纷飞,厮杀声在雨幕中回荡。
从树林里冲出来的,正是黑风寨的人,大约有五十多个,个个手持兵器,脸上带着凶神恶煞的表情。为首的是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正是黑风寨的大寨主,刀疤脸周虎。
周虎手持一柄鬼头刀,眼神凶狠地盯着赵山河:赵山河,没想到吧咱早就等着你们了!识相的,就把生辰纲交出来,不然,今天就让你们葬身于此!
赵山河冷笑一声:周虎,就凭你们这些乌合之众,也想抢走生辰纲简直是痴心妄想!他说着,催马向前,手中的大刀一挥,朝着周虎砍去。
周虎不甘示弱,举起鬼头刀迎了上去。两柄刀撞在一起,发出当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赵山河的力气很大,周虎被震得手臂发麻,连连后退了几步。
好小子,有点力气!周虎咬着牙,再次挥刀冲了上去。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赵山河的五虎断门刀刚猛有力,每一刀都带着风声,逼得周虎节节败退;而周虎的鬼头刀也毫不逊色,招招狠辣,专挑赵山河的破绽下手。
旁边的镖师和黑风寨的人也打得热火朝天。镖师们虽然人数少,但个个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一时之间,倒也和黑风寨的人僵持不下。
雨还在下,地上的血水混着雨水,流成了一条条红色的小溪,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赵山河一边和周虎打斗,一边留意着四周的动静——他知道,鬼手苏还没出现,这才是最危险的。
就在这时,周虎突然虚晃一招,转身往后退去。赵山河正要追上去,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眼前发黑,手中的大刀险些掉在地上。
不好,是毒!赵山河心里一惊,他想起柳十三给的清毒散,赶紧从怀里掏出瓷瓶,拔开塞子,倒出一些粉末,塞进嘴里。
粉末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感觉顺着喉咙往下滑,头晕的症状稍微缓解了一些。赵山河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正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药瓶,嘴角带着阴笑——想必他就是鬼手苏了。
赵镖头,没想到吧我的‘销魂散’,可不是那么容易解的。鬼手苏的声音又细又尖,像是女人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发毛。
赵山河咬着牙,强撑着身体,举起大刀:鬼手苏,有种就出来和我正面较量,用毒算什么英雄好汉!
鬼手苏冷笑一声:英雄好汉在这江湖上,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赵镖头,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不然,这毒发作起来,可有你好受的!他说着,从药瓶里倒出一些黑色的粉末,朝着赵山河撒了过去。
赵山河赶紧屏住呼吸,往后退去。黑色粉末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地面竟然被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好厉害的毒!赵山河心里暗惊,他知道自己现在中毒未清,不是鬼手苏和周虎的对手,必须想办法脱身。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突然从远处传来,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赵镖头,我来帮你!
赵山河抬头一看,只见柳十三骑着一匹马,手里拿着半截断剑,正朝着镖队赶来。他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打湿,头发贴在脸上,可眼神却异常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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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老板,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赵山河喊道。
柳十三没有回答,催马冲到鬼手苏面前,举起断剑,朝着他刺去。鬼手苏没想到柳十三会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去。
哪里来的疯子,也敢来管老子的事!鬼手苏说着,又撒出一把毒粉。
柳十三早有防备,从怀里掏出一块布,捂住口鼻,同时挥舞着断剑,将毒粉挡开。他虽然断了右手食指,握剑的姿势有些怪异,但剑法依旧凌厉——那是他练了二十年的青锋剑法,即使只剩下半截剑刃,也依旧能发挥出不小的威力。
周虎见柳十三打乱了他的计划,气得哇哇大叫,挥刀朝着柳十三砍去:小子,你找死!
柳十三侧身躲过,手中的断剑一挥,朝着周虎的手腕刺去。周虎赶紧缩回手,却还是被剑刃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妈的,敢伤老子!周虎恼羞成怒,手中的鬼头刀舞得更快了,刀风呼啸,朝着柳十三劈头盖脸地砍去。
柳十三沉着应对,凭借着灵活的身法,一次次躲过周虎的攻击,同时寻找着反击的机会。他知道自己不是周虎的对手,只能拖延时间,等赵山河恢复体力。
赵山河服了清毒散后,头晕的症状越来越轻,他看到柳十三在和周虎缠斗,赶紧提刀冲了上去:柳老板,我来帮你!
两人联手,对付周虎。赵山河的大刀刚猛,柳十三的断剑灵动,一刚一柔,配合得十分默契。周虎渐渐有些招架不住,身上被砍了好几刀,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鬼手苏见情况不妙,知道再打下去也讨不到好处,赶紧朝着黑风寨的人喊道:兄弟们,撤!
黑风寨的人本来就被镖师们打得节节败退,听到鬼手苏的喊声,纷纷转身就跑。周虎也想跑,可被赵山河和柳十三缠住,根本脱不开身。
周虎,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赵山河大喝一声,手中的大刀一挥,朝着周虎的脖子砍去。
周虎吓得魂飞魄散,赶紧低头躲闪,可还是慢了一步,大刀砍在了他的肩膀上,将他的一条胳膊砍了下来。周虎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
赵山河走上前,举起大刀,就要结果周虎的性命。就在这时,柳十三突然拦住了他:赵镖头,留他一条命吧。
赵山河愣了一下:柳老板,他是黑风寨的大寨主,手上沾满了鲜血,留着他也是个祸害!
柳十三摇了摇头:他虽然作恶多端,但现在已经废了一条胳膊,再也不能为非作歹了。不如留他一条命,让他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这比杀了他更解气。
赵山河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就听柳老板的。他收起大刀,转身对镖师们说:把他绑起来,带回残剑镇,交给官府处置。
镖师们上前,将周虎绑了起来。鬼手苏和黑风寨的人已经跑得无影无踪,地上留下了十几具尸体,都是黑风寨的人。
雨渐渐小了,天边露出了一丝微光。赵山河走到柳十三面前,抱了抱拳:柳老板,这次多亏了你,不然这趟生辰纲恐怕真的保不住了。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我赵山河的地方,尽管开口!
柳十三笑了笑:赵镖头客气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他看着地上的尸体和血迹,眼神里有些复杂——这江湖,终究还是逃不过打打杀杀。
柳老板,你这断剑……赵山河看着柳十三手中的半截断剑,欲言又止。
柳十三低头看了看断剑,轻声说:这是我当年的佩剑,被黑风寨的人斩断了。如今能用来对付他们,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赵山河沉默了片刻,说:柳老板,我认识一位铸剑大师,或许他能帮你修复这柄断剑。
柳十三眼睛一亮:真的
3
铸剑庐寻师
赵山河见柳十三眼中泛起光,拍了拍他的肩膀:那铸剑师姓莫,人称‘莫铁匠’,住在三十里外的青枫谷。此人脾气古怪,平日里只铸农具,但若遇得上眼的好材料,也肯出手修复旧剑。你这断剑虽是残刃,却透着当年的好钢气,或许能入他的眼。
柳十三攥紧了手中的断剑,指节泛白。这半截剑陪了他二十年,是他年少时拜入青城门时,师父亲手所赠,如今若能修复,也算圆了他一桩心事。多谢赵镖头指点,待我处理完残剑镇的事,便去青枫谷拜访。
镖队休整半日,将周虎交给残剑镇的官府后,赵山河执意要留柳十三在镖局暂住,柳十三却婉拒了——他还惦记着醉里挑灯的酒肆,那是他三年来唯一的安身之处。
回到酒肆时,檐角的铜铃还在轻轻晃着,柜台后的酒坛摆得整整齐齐,只是积了层薄灰。柳十三拿起布巾擦了擦,指尖又触到了酒壶底的三道刻痕,那是他断指后,用来记挂过往的印记。他突然想起什么,从柜台下翻出一个木盒,里面装着当年走镖时的令牌,还有师父临终前给他的一本《青锋剑谱》。
师父,弟子这就去寻莫铁匠,若能修好青锋剑,定不会辱没您的名声。柳十三对着木盒轻声说,随后将断剑、剑谱和令牌仔细包好,锁上酒肆的门,往青枫谷的方向去了。
青枫谷三面环山,谷口满是枫树,此时虽不是深秋,却已有零星枫叶泛红。柳十三顺着谷中的小路往里走,远远就看见一间茅草屋,屋前搭着个铁匠铺,风箱呼嗒呼嗒地响着,火星从铁匠炉里溅出来,落在地上的铁砧旁,烧得地面发黑。
一个穿粗布短打的老者正抡着铁锤,在铁砧上敲打一块烧红的铁坯,老者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手上的老茧厚得像铜钱,每一次挥锤都力道十足,铁坯在他手下渐渐变成了锄头的形状。
敢问可是莫铁匠柳十三走上前,拱手行礼。
莫铁匠停下锤,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锐利得像刀刃:你是谁找我何事他的声音沙哑,像是被烟熏过,说话时还带着风箱的余响。
晚辈柳十三,是来求您修复一柄断剑的。柳十三说着,从布包里取出半截青锋剑,递了过去。
莫铁匠放下铁锤,接过断剑,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他用手指摸了摸断口,又掂了掂剑的重量,眉头微微皱起:这剑用的是‘玄铁’,当年能铸出这样的剑,想必是名家手笔。只是断了三年,剑刃里的钢气散了不少,修复起来,难。
莫前辈,晚辈知道难,可这剑对我意义重大,还请您无论如何都要试试。柳十三急忙说,语气里满是恳求。
莫铁匠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断剑:你可知修复玄铁剑,需要什么
晚辈不知,还请前辈明示。
第一,要‘冰火石’,此石在谷后的寒潭底,需在子时打捞,寒气入体,稍有不慎便会冻僵;第二,要‘赤焰砂’,在西侧的火石崖上,那里常年有碎石滚落,凶险得很;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要铸剑人的血——玄铁认主,若想让断剑重连,必须用原主人的血来融接剑刃。莫铁匠缓缓说道,每说一句,柳十三的心头就沉一分。
晚辈愿意去寻冰火石和赤焰砂,也愿意以血融剑。柳十三没有丝毫犹豫,他早已下定决心,无论多苦,都要修好青锋剑。
莫铁匠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点了点头:好,有骨气。你先去寻冰火石,子时之前若能回来,我便帮你准备铸剑的炉子。
柳十三谢过莫铁匠,按照他指的路,往谷后的寒潭去了。寒潭在山谷深处,潭水碧绿,透着刺骨的寒意,即使是正午,潭边的石头上也结着薄霜。柳十三坐在潭边等,直到天边的太阳落下,月亮爬上山顶,才到子时。
他深吸一口气,脱下外衣,只留了件单衣,纵身跳入寒潭。潭水冰冷刺骨,刚一进去,柳十三就打了个寒颤,牙齿不停地打颤。他忍着寒意,往潭底游去,潭水很深,能见度很低,他只能凭着感觉摸索。
突然,他的手指触到了一块冰凉的石头,石头上带着淡淡的火光,正是莫铁匠说的冰火石。他赶紧将石头抱在怀里,往潭面上游。可就在这时,他的脚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往下拉去。
柳十三心里一惊,低头一看,只见潭底有几条黑色的水蛇,正用身体缠着他的脚,蛇眼在黑暗中泛着绿光,看起来十分吓人。他屏住呼吸,用另一只脚用力踢开水蛇,同时加快速度往上游。
水蛇不肯罢休,追着他往上爬,其中一条甚至咬在了他的小腿上,毒液瞬间顺着伤口渗了进去。柳十三疼得额头冒汗,却不敢停下,拼尽全力游出了寒潭,爬上岸后,他赶紧从怀里掏出柳十三之前给他的清毒散,倒出一些敷在伤口上,又吞了些粉末,这才稍稍缓解了疼痛。
他抱着冰火石,一瘸一拐地往铁匠铺走,回到时,莫铁匠还在炉边等着,见他浑身湿透,小腿上还流着血,眉头皱了皱:水蛇咬了
不碍事,有清毒散在。柳十三笑了笑,将冰火石递了过去。
莫铁匠接过冰火石,看了看他的伤口,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你倒还算硬朗。先去屋里歇着,明日一早,再去寻赤焰砂。
柳十三点了点头,走进茅草屋。屋里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桌上放着个陶罐,里面装着草药。他躺在床上,浑身的寒意还没散去,小腿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可一想到明天就能去寻赤焰砂,离修复青锋剑又近了一步,他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
第二天一早,柳十三跟着莫铁匠去了西侧的火石崖。火石崖高耸入云,崖壁上满是暗红色的石头,时不时有碎石从崖上滚落,砸在地上发出轰隆隆的响声。赤焰砂藏在崖壁中间的一个石缝里,想要拿到,必须沿着崖壁爬上去。
你小心些,这崖壁上的石头松得很,抓不稳就会掉下去。莫铁匠指着崖壁上的石缝说,赤焰砂是红色的,你看到了就赶紧拿,别耽搁。
柳十三应了声,找了处相对结实的崖壁,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崖壁很陡,石头上长满了青苔,滑得很,他每爬一步,都要先试探一下石头是否结实。爬到一半时,突然一阵风吹来,崖壁上的石头哗啦一声往下掉,柳十三赶紧抓住旁边的一根石笋,才没被碎石砸到。
他低头往下看,莫铁匠还在崖下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担忧。柳十三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上爬,终于在崖壁中间找到了那个石缝,石缝里果然有红色的砂粒,正是赤焰砂。他赶紧用布包好,往崖下爬去。
可就在快要爬到崖底时,他抓着的一块石头突然松动了,身体瞬间往下滑去。柳十三心里一紧,赶紧用脚蹬着崖壁,同时伸手去抓旁边的石头,手指被石头划破了,鲜血直流,可他却死死攥着,不敢放手。
抓住了!莫铁匠在崖下大喊,伸手想去拉他。
柳十三借着蹬崖壁的力气,纵身一跃,落在了崖底,虽然摔得膝盖生疼,但总算安全了。他打开布包,赤焰砂还在,心里松了口气。
好小子,命大。莫铁匠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回去铸剑。
回到铁匠铺,莫铁匠将冰火石敲碎,和赤焰砂混在一起,倒进铁匠炉里。他拉起风箱,炉火瞬间变得旺盛起来,火焰从橘红色变成了青蓝色,烤得整个铁匠铺都热了起来。莫铁匠将断剑放进炉里,让青蓝色的火焰裹住剑刃,断剑在火中渐渐变得通红,剑身上的锈迹一点点被烧化,露出里面玄铁的本色。
待会儿我把剑取出来,你就将手指按在断口上,让血渗进去。记住,不能怕疼,一旦血断了,剑就再也修不好了。莫铁匠一边拉着风箱,一边对柳十三说。
柳十三点了点头,将右手的断指放在嘴边,咬了咬牙——他的右手食指虽然断了,但剩下的关节还在,只要咬破皮肤,就能流出鲜血。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莫铁匠大喊一声:好了!他用铁钳夹着烧红的断剑,放在铁砧上。断剑的断口处泛着青蓝色的光,像是有生命一样在跳动。
柳十三赶紧走过去,将右手断指的伤口按在断口上。鲜血瞬间渗了进去,断剑像是被烫到一样,发出滋啦的声响,青蓝色的火焰从断口处冒出来,顺着柳十三的手指往上爬,烧得他手指剧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他。
忍住!莫铁匠大喊一声,抡起铁锤,朝着断口处砸去。
咚!咚!咚!铁锤落下的声音震耳欲聋,每一次敲打,断剑都震动一下,柳十三的手指也跟着疼得发抖,鲜血顺着断口往下流,滴在铁砧上,发出滋啦的声响,很快就被烤干了。
他死死咬着牙,额头上的汗像雨水一样往下淌,衣服都被湿透了,可他却不敢挪开手指——他知道,这是修复青锋剑的最后一步,一旦放弃,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莫铁匠敲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停下锤。他用铁钳夹起剑,放进旁边的冷水桶里,哗啦一声,水汽蒸腾而起,弥漫了整个铁匠铺。等水汽散去,莫铁匠将剑取出来,递到柳十三面前。
柳十三颤抖着接过剑,只见原本断裂的青锋剑,此刻已经完好如初,剑刃泛着冷光,断口处看不出丝毫痕迹,剑身上的兰草纹(当年师父为他刻的)依旧清晰,只是多了一丝淡淡的血色,像是从剑刃里透出来的。
成了。莫铁匠看着剑,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这剑现在认你,以后再也不会断了。
柳十三握着青锋剑,突然跪了下来,朝着莫铁匠磕了三个头:多谢前辈成全!
莫铁匠赶紧扶起他:不必多礼,你能忍受冰火之苦,又肯以血融剑,这剑能修好,也是你的造化。他顿了顿,又说:你这剑虽修好了,但剑谱上的功夫怕是生疏了。我这里有本《淬火诀》,是我当年铸剑时悟出来的,能帮你稳固剑中的钢气,你拿去看看吧。
柳十三接过《淬火诀》,心里满是感激。他知道,莫铁匠不仅帮他修好了剑,还给他指了条提升武功的路,这份恩情,他这辈子都不会忘。
4
江湖再遇敌
柳十三在青枫谷待了半个月,一边跟着莫铁匠学习《淬火诀》,一边练习青锋剑法。有了修好的青锋剑,再加上《淬火诀》的加持,他的剑法进步得很快,原本因为断指而有些滞涩的招式,如今变得流畅起来,剑刃挥动时,还能发出淡淡的青蓝色剑气,威力比当年更胜一筹。
临走那天,莫铁匠送了他一把新的剑鞘,剑鞘是用黑檀木做的,上面刻着火焰纹,正好能装下青锋剑。此去江湖,多加小心。黑风寨虽没了周虎,但鬼手苏还在,那人阴险得很,你若遇上,定要提防他的毒。莫铁匠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满是叮嘱。
柳十三点了点头,将青锋剑插进剑鞘,背在背上,朝着莫铁匠拱手行礼:前辈保重,晚辈若有机会,定会再来探望您。
离开青枫谷后,柳十三没有直接回残剑镇,而是往镇岳镖局的方向去了——他想告诉赵山河,青锋剑已经修好了,同时也想问问,官府有没有抓到鬼手苏的消息。
镇岳镖局的生意比之前好了不少,门口挂着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几个镖师正在院子里练拳,个个精神抖擞。柳十三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赵山河从里面走出来,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镖师服,腰间佩着大刀,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
柳老板!你怎么来了赵山河看到他,脸上露出了笑容,赶紧迎了上去。
赵镖头,我来是想告诉你,青锋剑已经修好了。柳十三说着,拔出背后的青锋剑,剑刃泛着冷光,吓得旁边的镖师都往后退了一步。
赵山河眼睛一亮,凑过去看了看:好剑!不愧是莫铁匠的手艺,这剑看起来比当年更锋利了!他顿了顿,又说:对了,你来得正好,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柳十三收起剑:赵镖头请讲。
官府追捕鬼手苏时,发现他和‘毒龙教’的人有勾结。毒龙教是江湖上有名的邪教,专门用毒害人,势力很大,遍布江南一带。官府担心他们会报复,让我们镖局多加留意。赵山河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我听说,毒龙教的教主‘毒娘子’,近日要在杭州举办‘毒术大会’,邀请江湖上的用毒高手参加,鬼手苏很可能会去。
柳十三皱起眉头:毒龙教毒娘子他倒是听说过毒龙教的名声,只是没想到鬼手苏会和他们勾结在一起。
没错。毒娘子的毒术出神入化,据说她能炼制‘化骨散’,人只要沾上一点,就会化成一滩血水。赵山河压低声音,我担心他们举办毒术大会,是想联合江湖上的用毒高手,做些危害武林的事。
柳十三沉默了片刻,心里有了个主意:赵镖头,我想去杭州看看,若是能找到鬼手苏,也好为当年被他毒害的人报仇。
赵山河愣了一下: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毒龙教的人个个心狠手辣,你就算剑法再高,也防不住他们的毒。
我有清毒散,再加上《淬火诀》能帮我抵御一部分毒气,应该没问题。柳十三说,再说,我也想看看,这江湖到底还有多少险恶,若能为武林除害,也是晚辈的本分。
赵山河知道柳十三的性子,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轻易改变。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递给柳十三:这是镇岳镖局的‘护镖令’,你拿着它,到了杭州,若是遇到麻烦,可以去杭州的分镖局找王镖头,他会帮你的。
柳十三接过令牌,感激地说:多谢赵镖头。
你一路小心,若是事不可为,就赶紧回来,别硬撑。赵山河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满是担忧。
柳十三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镇岳镖局。他没有耽搁,直接往杭州的方向去了。杭州是江南的富庶之地,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和残剑镇的冷清截然不同。他按照赵山河说的,找到了镇岳镖局的杭州分镖局,分镖局的王镖头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为人豪爽,听说他是赵山河介绍来的,赶紧热情地招待他。
柳兄弟,你是为了毒龙教的事来的吧王镖头给柳十三倒了杯茶,最近杭州城里可不太平,到处都是毒龙教的人,他们在街上张贴告示,邀请江湖上的用毒高手去参加毒术大会,还说只要能在大会上拔得头筹,就能得到毒娘子亲手炼制的‘百毒丹’。
百毒丹柳十三皱了皱眉头,那是什么
据说百毒丹能解天下奇毒,还能让人百毒不侵,是江湖上人人都想要的宝贝。王镖头压低声音,不过我听说,那百毒丹是用活人炼制的,毒娘子为了炼药,抓了不少无辜百姓,关在她的总坛里。
柳十三的脸色沉了下来:竟有这种事毒娘子实在太残忍了!
谁说不是呢可毒谁说不是呢可毒龙教势力太大,官府都不敢轻易招惹,咱们这些江湖人,也只能暗地里提防。王镖头叹了口气,又说,毒术大会定在三日后的‘落马坡’,那里是毒龙教的地盘,周围都布了毒阵,外人根本进不去。
柳十三攥紧了手中的青锋剑,剑鞘上的火焰纹硌得他手心发疼:就算有毒阵,我也要去。不仅要找鬼手苏报仇,还要救那些被抓的百姓。
王镖头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再劝阻,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这是落马坡的地形图,是我托人画的,上面标了毒阵的薄弱处。你拿着,或许能帮上忙。另外,我再给你准备些解毒药,以防万一。
柳十三接过地图,心里满是感激:多谢王镖头。
接下来的三天,柳十三一直在研究地形图,还跟着王镖头的手下学习辨认毒草和破解简单毒阵的方法。他知道,这一去凶险万分,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到了毒术大会那天,柳十三换上一身黑色劲装,将青锋剑背在背上,还在腰间藏了几包解毒药和火折子,按照地图上的标记,往落马坡的方向去了。
落马坡四周都是荒山,坡上长满了有毒的植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让人头晕目眩。柳十三按照地图上的指示,绕到坡后的一处山洞,那里是毒阵的薄弱处。他屏住呼吸,从怀里掏出一块沾了解毒药的布,捂住口鼻,小心翼翼地走进山洞。
山洞里黑漆漆的,只能听见水滴的声音。柳十三掏出火折子,点亮后往前走,突然,他听见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赶紧熄灭火折子,躲在一块巨石后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借着微弱的光线,柳十三看见两个人走了过来,都是穿黑色长袍的汉子,腰间别着毒囊,正是毒龙教的人。
听说这次毒术大会,鬼手苏也要来,不知道他能不能赢过教主。其中一个汉子说。
鬼手苏的毒术是厉害,可教主的‘化骨散’才是天下第一,我看他悬。另一个汉子回答。
柳十三心里一动——看来鬼手苏真的来了。他等两个汉子走远后,继续往前走,走出山洞,就看见落马坡的平地上搭着一个高台,高台上放着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个穿红色长裙的女人,女人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阴冷,正是毒龙教的教主毒娘子。
高台周围站满了毒龙教的人,还有不少江湖上的用毒高手,鬼手苏也在其中,他穿着一身白衣,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药瓶,正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平地上还绑着十几个百姓,他们个个面色苍白,看起来虚弱不堪,显然是被下了毒。
各位英雄,欢迎来参加本座举办的毒术大会。毒娘子的声音又细又尖,今日,谁能在毒术比拼中赢过本座,就能得到百毒丹,还能成为毒龙教的副教主!
台下的人纷纷欢呼起来,只有柳十三脸色阴沉——他知道,这些人都是为了百毒丹而来,根本不在乎那些百姓的死活。
毒术比拼开始了,参赛的人轮流上台展示自己的毒术,有的用毒针,有的用毒粉,手段残忍,台下的人却看得津津有味。轮到鬼手苏时,他走上台,从药瓶里倒出一些黑色的粉末,撒在一只笼子里的兔子身上,兔子瞬间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死了,尸体还在慢慢融化,最后变成了一滩血水。
好厉害的毒!台下的人纷纷惊叹。
毒娘子嘴角微微上扬:鬼手苏,你的毒术确实不错,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比得过本座的化骨散。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瓷瓶,倒出一些红色的粉末,撒在另一只兔子身上,兔子的反应比之前更快,瞬间就化成了血水,连骨头都没剩下。
台下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毒娘子的毒术吓到了。
就在这时,柳十三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拔出青锋剑,朝着高台跑去:毒娘子!鬼手苏!你们残害百姓,作恶多端,今日我柳十三就要替天行道!
毒娘子和鬼手苏都愣了一下,随即冷笑起来。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也敢来管本座的事毒娘子说着,从腰间掏出一把毒针,朝着柳十三射去。
柳十三早有防备,挥舞着青锋剑,将毒针挡开。他脚下不停,很快就跑到了高台前,一剑朝着鬼手苏刺去。鬼手苏赶紧往后退去,从怀里掏出一把毒粉,撒向柳十三。
柳十三屏住呼吸,用剑鞘挡住毒粉,同时纵身一跃,跳上高台,朝着毒娘子刺去。毒娘子没想到柳十三这么厉害,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迎了上去。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毒娘子的软剑又细又长,招招都带着毒,柳十三不敢大意,用青锋剑小心应对,同时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毒龙教的人已经围了上来,想要偷袭他。
兄弟们,杀了这小子!台下的毒龙教弟子大喊着,朝着高台冲来。
柳十三心里一紧,他知道自己寡不敌众,必须尽快解决毒娘子和鬼手苏。他想起莫铁匠教他的《淬火诀》,运起内力,青锋剑上泛起淡淡的青蓝色剑气,朝着毒娘子的软剑砍去。
当的一声,软剑被青锋剑砍断,毒娘子吓得脸色惨白,转身就想跑。柳十三哪里会给她机会,纵身一跃,一剑刺中了她的后背。毒娘子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嘴里吐出黑色的血,很快就没了气息。
鬼手苏见毒娘子死了,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柳十三岂能放过他,追上去一剑砍断了他的胳膊,鬼手苏倒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
柳十三,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作恶了!鬼手苏哭着求饶。
柳十三冷笑一声:你害了那么多人,现在才知道求饶,太晚了!他举起青锋剑,一剑刺中了鬼手苏的心脏,鬼手苏当场毙命。
周围的毒龙教弟子见教主和鬼手苏都死了,吓得不敢上前,纷纷转身就跑。柳十三没有去追,而是跳下高台,解开了绑在百姓身上的绳子,给他们喂了解毒药。
百姓们纷纷跪在地上,向柳十三道谢。柳十三赶紧扶起他们:大家快起来,赶紧离开这里吧。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柳十三抬头一看,只见赵山河带着镇岳镖局的镖师们来了,还有不少官府的人。
柳兄弟,你没事吧赵山河走上前,关切地问。
柳十三笑了笑:我没事,毒娘子和鬼手苏都死了,百姓们也救下来了。
赵山河松了口气:太好了!你立了大功,官府一定会重赏你的。
柳十三摇了摇头:我不是为了赏,只是想为江湖除害,让百姓们能过上安稳日子。
后来,官府果然要重赏柳十三,却被他婉拒了。他回到了残剑镇,重新开起了醉里挑灯酒肆。檐角的铜铃依旧在晃着,只是经过风吹日晒,变得更加清亮了。
每天,柳十三都会坐在柜台后,一边擦着酒杯,一边听来往的客人讲江湖上的事。有人问他,为什么不继续闯荡江湖,做一番大事业。柳十三总是笑着说:江湖再大,也不如这酒肆安稳。我这一辈子,能修好青锋剑,能为百姓除害,就已经足够了。
只是偶尔,当夜深人静,酒肆打烊后,柳十三会拔出青锋剑,在月光下挥舞几下。剑刃泛着冷光,剑气中带着淡淡的青蓝色,像是在诉说着过往的故事。他知道,这江湖还有很多险恶,但只要他手握青锋剑,心怀正义,就不怕任何挑战。
而那柄修复好的青锋剑,也成了残剑镇的传说,人们都说,那是一柄有灵性的剑,只认柳十三这个主人,也只护着那些善良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