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绛月抬眸和来人对上视线,愣在原地。
殷家的两位公子继承其父母的姿容,有一副得天独厚的好相貌。
其中以殷家大公子殷羡钰为首,容颜最盛。
之前在宫宴上沈绛月虽和殷羡钰有过共处一室的经历,但她只顾着忙着自己的事情,加之心底有鬼,自然也不敢认真端详殷羡钰。
后续媒婆上门提亲带来了殷羡钰的画像,沈绛月折服于他的俊俏容貌。
如今一见其人,更是惊为天人。
面前之人皮肤白皙如玉,眉眼如画。
喜服宽大,殷羡钰却穿的板正非常,身姿似皑皑白雪中的孤傲雪松,周身清冷非常。
多看一眼好似要勾魂儿似的。
沈绛月观察殷羡钰的同时,殷羡钰也不动声色的在观察她。
北齐国以肤白廋定义女子美貌。
面前的女子不同于京都闺阁小姐的白皙肌肤,身上倒像是裹了一层蜜儿,周身萦绕一阵若有若无的馨香。
颜如牡丹,比之小家碧玉还要更甚几分。
最出色的便是那双波光粼粼的杏眼,灵动的像是会说话。
体态丰腴,整个人别有一番脱俗之美。
殷羡钰的目光在沈绛月的身上停顿了片刻,又淡淡的掠过。
他心中对沈绛月也有了初步了解。
容貌端正,品行欠佳。
沈绛月刚才的那番举动,没有半点半点大家闺秀的得体端庄。
被殷羡钰撞破举动,沈绛月大惊失色,面上染上几分羞怯的粉。
完了。
早听闻殷羡钰克己复礼。
沈绛月面色难看,组织了一下语言,轻唤出声:“夫君。”
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看见殷羡钰那张脸,沈绛月就想起自己算计殷羡钰一事,心底不由得有些发虚,下意识地躲避着他的目光。
殷羡钰的身形一顿,沉默片刻,终是默认下了沈绛月的称呼。
罢了。
他与沈绛月是名义上的夫妻,沈绛月这样唤他合情合理。
虽是这样想着,殷羡钰的心底却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他到底是比沈绛月更加稳重成熟,心底再有波澜,应对起这种场面波澜不惊:“罢了,既然省去了揭扇子的,那便喝合卺酒吧。”
“等……”
听到要和合卺酒,沈绛月浑身一激灵。
她刚出声,殷羡钰已经拿起了装着合卺酒的酒壶。
殷羡钰那张清绝的面容上出现了片刻的错愕。
空的。
合卺酒已经被沈绛月就着糕点喝了个一滴不剩。
殷羡钰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动了动唇:“你…”
沈绛月尴尬垂着眸子,脸上一阵火烧火燎的刺痛。
她想开口解释,却显得苍白无力:“我等你等到太久,肚子有些饿。”
那糕点实在是太过干巴,酒壶之中的酒被她就着喝光了。
沈绛月窘迫不已,恨不得对着自己嘴巴来两下。
什么时候贪吃不好,偏偏要在这种重要的时刻,如今东窗事发,如何收尾。
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想法,现在要不要做点什么挽回一下自己的印象?
殷羡钰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几息之间,他已经收敛好神色,面色如常地放下酒壶。
酒壶搁置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沈绛月的心也被这声音牵引着,揪做一团。
殷羡钰看着沈绛月,微不可察的拧了拧眉。
有些棘手。
对于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妻子给他带来的惊喜,殷羡钰一时半会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姿态去面对。
他对沈绛月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经此一事后,反而颇有微词。
当初在宫宴醉酒,他醒来后知晓自己是受到了算计。
殷羡钰担任大理寺卿,办案能力堪称顶尖。
谋划这一切的人手段拙劣,处处都是破绽,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揪出出来幕后之人。
这件事情对他在外声名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殷羡钰知道这一切都出自沈绛月的手笔,思虑再三,仍旧是将人娶进了府邸。
他大可在取证之后将这件事情的真相捅到圣上的面前,但宫宴上众人目睹沈绛月在他怀中衣衫不整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他若是置之不理,沈绛月的名声算是彻底的毁掉了,以后的婚事堪忧。
后半辈子只能随便许配与别人,或者送入寺庙,青灯古佛了却余生。
他虽娶了沈绛月,但沈绛月的品行实在是有待考量。
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难保以后不会闹得家宅不宁。
殷羡钰对妻子有基本要求,身份可以低微,但自身的品行必须要端正。
显然,沈绛月与这个理论相背驳。
目前种种,注定他和沈绛月的关系没法再进一步。
殷羡钰知晓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他也并非那等怯弱逃避是非之人。
等到思绪整理完毕,他才踏进院子里,没想到新婚妻子给他准备了这样的惊喜。
现在看来,自己的妻子礼数全无。
沈绛月竟然做了殷家的妇人,自然要端正自身的行为。
殷羡钰瞥了沈绛月一眼,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容执着的严厉,大有秋后算账。
“你用了什么手段进入殷家我不予追究。”
“你我之间谈婚论嫁不是情之所至,是去是留我亦不做干涉。”
他给了沈绛月两种选择:“你若是想要继续待在殷家,做殷家妇。”
殷羡钰的声音顿了顿,意有所指的继续道:“那便规范自己品行,莫要再做出先前有损殷家门楣之事。”
“若是你执意一意孤行,我自然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殷羡钰已经有了决定。
若是沈绛月愿意摒弃身上的恶习,尽到自身的本分,他不介意给予她“大少夫人”这个名讳应有的殊荣。
若是她屡教不改,他不介意做那个绝情的人。
沈绛月一个激灵。
屋内燃着火炉,一片暖融融之意,沈绛月冷汗涔涔的往下流,瞬间打湿了后背的衣裳。
粘腻感蔓延。
沈绛月对上殷羡钰那双洞若观火的眸子,她像是霜打的茄子,整个人蔫巴了下来。
殷羡钰知道,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她在宫宴上那些不光彩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