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小时才把所有的书都翻遍,季松槐帮着搬了一大摞放到林末家门前,放好他拍拍手就走了。
少年走路一步三晃,很有气势,林末看着不由想到以前刷短视频刷到的帅哥走路,好像长得高壮的男生,走路大多都是这样?
晚上十点林末才闲下来,在家就得干活,端茶送水扫地,忙到她都没有时间思考。
在楼道下的小卫生间洗头洗澡,林末拿着湿帕子回房关上门。
小小书桌上全是书,她走过去,一本一本的把灰尘擦干净,顺便分好类。
季松槐的书保留得很全,书面上的名字,从歪歪扭扭到龙飞凤舞。
林末的手在课本上徘徊,犹豫。
最终她选择从小学一年级的课本开始看。
上辈子她对自己的学历极度自卑,因为没上完高中,她只有初中学历,除了进厂和做服务员,没有其他的工作会要她。
她认识陆裴后,才发现他的身边包括他本人都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
那时候她也才二十五岁,她很自卑,甚至连跟陆裴吵架的底气都没有,她那时候觉得自己能遇到他真好。
陆裴带她见了很多她没见过的世界,后来她拼尽全力想留在那个世界。
现在一切重新来过,林末想,这一次我不仅要留在那个世界,自己还要努力配得上那个世界。
但想来容易,做起来难,林末只看了一会儿书便觉得头昏脑胀。
久不学习的脑子都生锈了,连小学的题都不会做了,只有看例题讲解才能明白,原来是这样。
难一点的题即使看讲解也有些一知半解。
林末看着书,心里憋闷着,眼眶又湿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动不动就要流眼泪。
明明她上辈子一家人死光了没学上,跑到海城四处受挫,就连她抗癌时那样的痛苦她都没有哭过。
她无力的仰起头,怎么办啊……
林末在这时候也没什么真心朋友,她连手机都没有,更是无人可倾诉。
这个时候她能想到的,能帮到自己的就只有季松槐,他虽然混,但成绩好歹在中游。
林末打定主意,接下来跟季松槐打好关系,请求他帮忙教她功课。
第二天季松槐睡到中午,吃了饭出门时,就看到林末朝着他甜笑。
“阿槐出门去啊?路上注意安全!”
林末的声音清灵灵的,语调上扬。
季松槐步子一僵,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疾走。
心中不由想:真是见了鬼了,她不会是喜欢自己吧?!
要知道他们在昨天之前都没讲过一句话,怎么这么热情,忽然搞得很熟的样子?
林末见他走远,收回笑,吃了饭拿着书在柜台后看,不时记上不会的看不懂的。
她有点想去买写题册,但家里一定不会给她钱。
明天就要报名开学了,到时候住校还能有点零花钱,只能到那时候再说了。
林全双睡到晚上七点才醒,林末跟着徐秋华回房。
待把门关上,她才道:“妈明天开学了,学费……”
徐秋华逗着儿子,不耐烦的起身,取下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抽屉的锁,数了两千九给她。
“讨债鬼,真是欠你的,学不好好学,光知道要钱,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拿了钱赶紧滚!”
林末垂着眼接过钱道,“妈可以多给我一百块吗,我想买习题册。”
“滚!钱钱钱,就知道钱,你知道赚钱多不容易吗,就你那点分数,还买习题,谁知道你是不是拿出去鬼混!”
徐秋华关上抽屉锁上,钥匙挂回脖子。
林末知道没戏,“谢谢妈,那我先走了。”
徐秋华瞥了她眼,继续逗儿子去了。
上辈子,在这样的时候,林末是一定会跟她吵起来的。
但她已经死过一次,她平和了很多,能忍则忍,不想多做口舌之争。
学费要2600,学杂费150,剩下150是她一周的饭钱和来回的车费。
学校在城里,大巴过去来回要二十块。
130块钱,其实只够吃饭,其他什么也干不了。
所以她趁着夜还没太深,拿了面粉出去,自己和面蒸馒头。
徐秋华在房间,林全双打着牌也不会管她,只要有人叫她就停下进去,弄完又出来。
蒸了两屉一共18个拳头大的馒头,放在小桌上放凉,明天带到学校去够吃两天了。
也只能是两天,这么热的天气,多放一天都会坏掉。
拿塑料袋装着馒头的时候,季松槐从外面回来,方向是网吧的方向。
林末不由羡慕他,他的零花钱向来宽松,季奶奶有退休金,他父母也会定期打钱回来。
季奶奶疼孙子,给钱很大方,上辈子住他家时,每次看到给钱都是一百一百的给。
她心情不是很好,只牵唇朝着少年笑了笑,低头把馒头装好便进去。
季松槐看着她的笑,莫名觉得不舒服,但他也不知道这种不舒服来自哪里。
他向来心大,回家洗澡躺下,拿出父母几个月前寄回来的苹果手机,打开游戏就开始玩。
不时有企鹅消息弹出,有喜欢他的小女生问他:在吗,有兄弟问他暑假作业做完没。
他理也不理,继续开一把小游戏。
林末晚上便收拾好了去学校的东西,早上把钱卷起来,揣进牛仔裤内缝的拉链包里,早早就出了门。
这边去城里的班车二十分钟发一次车,错过了就要等好久。
家离车站有近两公里远,她背着书包,提着行李和馒头,脚步很快的走着。
她从小干惯了活,力气并不小,夏天的衣服也不算重。
季奶奶见隔壁林末都出发了,孙子还慢吞吞的吃着饭。
不由催促道:“搞快点啊!也不知道你这性格像谁,就不知道着急,等下迟到你老师又要给我打电话,我这老脸都快被你丢光了,赶紧的!”
季松槐两口解决完一个馒头,端起桌上的豆浆咕咚咕咚往嘴里倒。
“哎呀!死孩子,谁让你这么吃饭的!慢点慢点!”
季松槐放下碗一抹嘴,“啧,一会儿又催,一会儿又叫吃慢点,您老人家真善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