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禾,江家的长女。
十年前,在生日那天,我没有要昂贵的珠宝作为礼物,而是选择资助了一个贫困生,当做长期投资。
十年后,他顶着名校光环来我家道谢。
挺好,这笔投资看来是没亏本。
但他对我那正值青春的亲妹妹不上心,反而对我家保姆的女儿一见钟情。
我爸妈觉得这小子不慕荣华,简直是股清流,当场认了干儿子。
从此,家里多了个团宠。
他对我妹妹的私生活百般抨击,对我家的产业指手画脚,最后更是把主意打到了我头上。
他声泪俱下地对我爸妈说,我这个亲生女儿太保守,应该下放基层锻炼,公司才能有未来。
我爸妈居然觉得很有道理。
我在旁边听着,没说话,就是觉得有点好笑。
我拿出手机,给我助理发了条消息。
内容很简单:停掉周宇全家所有的资助,一分不留。
第二天,他那个口口声声说我们乡下人最淳朴的妈,躺在我公司大门口,一边打滚一边哭嚎,说我骗了她宝贝儿子的感情,还要逼死他们全家。
1.十年理财,上门兑现
周宇上门感谢那天,天气很不错。
昨天为了处理公司的事务,我刚睡醒,穿着真丝睡袍,头发乱糟糟地在客厅喝水。
我妈领着一个年轻人进来,年轻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身板却站得笔直。
黑,瘦,但眼睛很亮。
禾禾,快看谁来了!周宇,你资助了十年的那个孩子,考上清北了!我妈的语气,十分激动。
我点点头,把水杯放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哦,来了。恭喜。
十年,挺久。
久到我都快忘了这事。
当初是我十八岁生日,我爸问我要什么礼物。
我说别送那些包包首饰了,没意思,不如拿钱做点有意义的。
我爸挺高兴,说我女儿长大了,有善心。
于是他让助理找了个贫困生名单,我随手指了一个。
就是眼前这个周宇。
每年十万,不多,但够他和他全家过得不错了。
我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每学期把成绩单发到我的邮箱。
他做到了,成绩一直很好,一路保送,现在进了国内最好的大学。
从投资回报率来看,这笔投资还算成功。
周宇从进门就在观察,当看到我后,眼神有点复杂。
估计是没想到他的恩人是这副德行。
他可能想象过无数次,资助他的人是个妆容精致、。
结果是个刚睡醒,眼角还带着眼屎,头发能当鸟窝的年轻女人。
他嘴唇动了动,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江小姐,谢谢您。
声音倒是挺好听,像溪水淌过石头。
不用谢,应该的。我说的是实话。
这钱是我爸出的,我就是动了动手指头。
你吃饭没阿姨,给他拿双碗筷,一起吃吧。我妈热情地招呼着。
饭桌上,气氛有点怪。
我爸妈围着周宇,问东问西。
小宇啊,家里都好吧你爸妈身体怎么样
你还有个弟弟妹妹是吧学习跟得上吗
周宇一一回答,话说得滴水不漏,态度谦卑又诚恳。
把我爸妈哄得眉开眼笑。
我妹江茵,今年刚上大一,也放假在家。
她对我资助的这个穷哥哥挺好奇,一双大眼睛总往他身上瞟。
哥,你在学校是不是特厉害啊好多人追你吧江茵性格开朗,自来熟。
周宇的脸红了一下,低着头扒饭,没有,我……我主要就是学习。
哎呀,学习好才酷呢!江茵托着下巴,一脸崇拜。
我爸妈看着这场景,眼里都快笑出花来了。
估计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招这么个学霸当上门女婿,也不是不行。
我没说话,慢悠悠地喝着汤。
我总觉得周宇有点不对劲。
他虽然谦卑,但那份谦卑里,藏着一股子压不住的傲气。
他看我妹妹江茵的眼神,没有年轻人该有的羞涩或者欣赏,反而带着点审视和……不屑。
对,就是不屑。
好像在看一个被宠坏的、什么都不懂的洋娃娃。
这就有意思了。
吃完饭,保姆许姨过来收拾碗筷。
许姨在我家做了快二十年,是看着我们姐妹长大的。
她女儿许安安,跟江茵差不多大,在附近一所职业学院读书,放假了就过来帮她妈干点活,赚点零花钱。
许安安端着一盘水果从厨房出来,低着头,走路没什么声音。
她穿着一件洗得泛黄的恤,牛仔裤,很普通的一个女孩子。
她把果盘放到桌上,小声说了句:大家吃水果。
然后就要走。
就在这时,周宇抬起了头。
他一直低着头,表现得像个害羞的鹌鹑。
但在看到许安安的那一刻,他那双亮得像玻璃珠子的眼睛,是真的亮了。
不是看到我家水晶灯那种被动的反射光,而是从里面,自己发出来的光。
他直勾勾地看着许安安,像是发现了什么绝世珍宝。
许安安被他看得有点不知所措,脸一下子就红了,抓着围裙的边角,低下了头。
你好,我叫周宇。他主动开口,声音甚至有点发紧。
我……我叫许安安。许安安的声音跟蚊子叫一样。
你,你也是这里的学生吗周宇问。
许安安摇摇头,我就在附近上学,来帮我妈的。
我看着这一幕,差点没笑出声。
我那个被我爸妈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名牌大学,一身名牌,活泼可爱,周宇连正眼都懒得瞧一下。
保姆家那个穿着旧衣服,低着头,在职业学院读书的女儿,他倒是一见钟情了。
我放下汤碗,擦了擦嘴。
行吧,这理财产品,好像出了点意料之外的bug。
2.清流的选择,家人的眼瞎
接下来几天,周宇成了我家的常客。
他每天都来,借口是感谢江先生和江太太的关心,或者是想跟江小姐汇报一下未来的学业规划。
但我看得很清楚,他那双眼睛,总是不自觉地往厨房和后院飘。
许安安在哪儿,他的雷达就在哪儿响。
许安安这姑娘,心思单纯。
一个清北的高材生,长得不差,说话又温和,主动跟她搭话,没几天就把她聊得脸红心跳了。
两人经常在后院的花园里偶遇。
一个浇花,一个看书。
说是看书,那书半天都没翻一页,眼神全黏在人家姑娘身上。
我偶尔从二楼阳台往下看,都能闻到一股子酸腐……哦不,是青春的恋爱的酸臭味。
江茵有点不开心。
她不是喜欢周宇,她就是单纯地觉得,自己被无视了。
姐,那个周宇是不是眼睛有问题啊她抱着抱枕,在我房间里打滚。
怎么了我翻着手里的杂志,头都没抬。
他跟许安安说话的时候,笑得跟朵太阳花似的。跟我说话,就‘嗯’、‘哦’、‘知道了’,比爸还严肃。
可能他觉得你太吵了。
我哪儿吵了!江茵坐起来,气鼓鼓的,再说了,许安安有什么好的闷葫芦一个,问三句答一句。
我合上杂志,看着她,人家这叫文静。周宇那种苦读出来的孩子,就喜欢这种看起来无公害,能激发他保护欲的类型。你这种咋咋乎乎的,他觉得hold不住。
什么啊……江茵把脸埋进抱枕里,声音闷闷的,反正就是很奇怪。
奇怪的不是周宇,是我爸妈。
他们对周宇这种不爱富家女,偏爱普通人的行为,简直欣赏到了极点。
你看看人家小宇,多好的孩子!不贪图富贵,有自己的想法!我妈在饭桌上公开表扬。
我爸也点头,嗯,这孩子,心性纯良,是个可塑之才。
他们觉得,周宇没有被我家的财富迷惑,看上江茵,那就证明他是个凤凰男,想攀高枝。
他看上了家境普通的许安安,那就说明他追求的是纯粹的爱情,人品高洁,是浊世中的一股清流。
这套逻辑,我听得脑仁疼。
我说:爸,妈,你们是不是忘了,许安安是在咱们家长大的。周宇要是娶了她,跟入赘咱们家,有区别吗
曲线救国,懂不懂
我妈白了我一眼,禾禾,你怎么能把人想得这么坏小宇不是那种人。再说了,安安那孩子我们也喜欢,老实本分。
是,老实本分,所以以后许姨退休了,她可以接班,继续当保姆。我凉凉地接了一句。
江禾!我爸的脸沉下来了,你怎么说话的小宇是客人。
客人我看快成半个儿子了。
一语成谶。
没过一个星期,我爸妈正式宣布,要认周宇当干儿子。
就在客厅,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
许姨和许安安也在,两人局促地站在一边,像两只受惊的兔子。
周宇跪在我爸妈面前,眼眶通红,声音哽咽。
干爹,干妈!你们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周宇发誓,这辈子一定好好孝顺你们,把你们当亲生父母一样!
他磕了三个响头,邦邦响,听着都疼。
我爸妈感动得热泪盈眶,连忙把他扶起来。
好孩子,快起来!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我跟江茵站在旁边,像两个局外人。
江茵扯了扯我的袖子,小声说:姐,我怎么感觉,咱俩的爹妈,被人抢走了
我拍了拍她的手,别瞎说,我们是充话费送的,人家是正经流程认的。
……
从那天起,周宇在我家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被施舍的贫困生,而是江家的干少爷。
我妈让许姨把客房收拾出来,让他长住。
还带他去商场,从头到脚买了一身名牌。
美其名曰:我们江家的儿子,不能穿得太寒酸。
周宇一开始还推辞,半推半就几次后,也就坦然接受了。
他换上昂贵的衣服,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
以前是清瘦,现在看着倒有几分清贵的味道。
他开始自然地融入这个家,甚至比我跟江茵还像主人。
他会陪我爸下棋,聊国家大事。
会陪我妈看那些八点档的狗血剧,还讨论剧情。
江茵的几个追求者来家里找她玩,开着跑车,打扮得花里胡哨。
周宇坐在客厅里,眼神淡淡地一扫,对我爸妈说:干爹干妈,茵茵还小,要多接触一些踏实上进的年轻人,不能被这些浮夸的风气带坏了。
那几个男生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坐了一会儿就溜了。
江茵气得在房间里摔东西。
我爸妈却觉得周宇说得对。
小宇真是为了茵茵好,比我们这当父母的还上心。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周宇那张写满了我是为你们好的脸。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出戏,越来越好看了。
一个刚进门没几天的干儿子,已经开始管教起亲生女儿的私生活了。
下一步,他是不是该管管我这个不成器的长女了
3.干儿子的手,伸得有点长
我猜得没错。
在成功规劝了江茵的社交圈后,周宇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到了我的头上。
或者说,落到了我掌管的,江家的产业上。
我是学工商管理的,毕业后就进了自家公司,现在是市场部的总监。
说是总监,其实公司的很多核心业务,我爸都在慢慢交给我。
我算不上什么商业奇才,但守住家业,稳中有进,还是没问题的。
周宇同样学金融的,还是高材生。
自从成了我家的干儿子,我爸就特别喜欢在饭桌上跟他聊公司的事。
一开始,周宇还只是听着,偶尔发表几句看法。
干爹,我觉得这个项目风险有点高,回报率不成正比。
这个季度的财报我看了,现金流有点紧张,应该收缩一下战线。
他说得头头是道,还能引经据典,把我爸唬得一愣一愣的。
小宇真是个人才啊!比我们公司那帮老家伙看得都透彻!我爸对他赞不绝口。
我妈在旁边附和:那可不,清北的高材生,能一样吗
我和妹妹只是默默示范,不参与他们的讨论。
一个连实习都没做过的学生,对着一家年营业额几十亿的公司指点江山。
这画面,跟一个没下过厨房的人,教米其林大厨怎么做菜一样,充满了黑色幽默。
我爸聊得兴起,会问我:禾禾,你觉得小宇说得怎么样
我能怎么说
挺好,有想法。
我爸就觉得我敷衍。
你看看你,一点都不知道谦虚!小宇比你小,都比你看得远!
我点点头,是,我目光短浅,只看得到蝇头小利。
周宇看我的眼神,也渐渐变了。
从一开始的敬畏,到后来的平视,再到现在,带上了一丝……怜悯。
是的,怜悯。
他大概觉得,我这个鼠目寸光的富家女,能坐上总监的位置,全靠投胎投得好。
江家的产业交到我手上,迟早要败光。
而他,周宇,就是那个天降之人,是来拯救江家于水火的。
这份使命感,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光辉。
他的手,开始伸向公司。
他会借着帮干爹分忧的名义,去我爸的书房,看公司的机密文件。
他会给我爸引荐一些他所谓的同学、朋友,说这些人能力超群,可以为公司效力。
有一次,我爸甚至真的让他参与了一个新项目的风险评估会议。
我在会上陈述完方案,他站起来,侃侃而谈,把我准备了半个月的方案批得一文不值。
江总监的方案,太过保守,完全没有考虑到新兴市场的潜力……我认为,应该加大投入,把目标用户群体下沉到三四线城市……
他说了一大堆,全是些纸上谈兵的理论。
会议室里,几个跟着我爸打江山的老臣子,脸色都很难看。
但我爸却听得津津有味。
会议结束,他拍着周宇的肩膀说:小宇,说得好!有魄力!
然后转头对我说:禾禾,你多跟小宇学学!
我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文件合上,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我助理跟在我身后,一脸的欲言又止。
江总,这……
没事。我打断她,让他说。
狗叫唤得再凶,也只是叫唤。
只要脖子上的链子还在我手里,它就翻不了天。
但我没想到,他真的敢来动我的链子。
那天晚上,一家人吃饭。
气氛格外凝重。
周宇喝了点酒,脸颊泛红。
他放下筷子,突然站了起来。
干爹,干妈,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妈立刻说:小宇,有什么话就直说,咱们是一家人。
周宇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痛心疾首。
我觉得,姐姐她……不太适合现在这个位置。
来了,我等了这么多天,正题终于来了。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我承认,姐姐有些能力,但是她的思路,已经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了。她太保守,太谨慎,这会拖慢整个公司的脚步。
江家的产业,需要的是一个有魄力,有远见,敢打敢拼的领导者。
我爸的眉头皱了起来,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周宇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一个巨大的决心。
我建议,让姐姐先去基层锻炼一下。从车间,从销售一线做起,去了解真正的市场,去听听消费者的声音。这样对她,对公司,都是好事。
至于总监的位置,可以先空着,或者……由一个更有冲劲的人来暂代。
他说完,整个餐厅都安静了。
江茵惊得张大了嘴巴,夹着的的排骨都掉到了桌子上。
我爸妈对视了一眼,脸上竟然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他们居然在认真地考虑,一个外人提出的,把我这个亲生女儿、公司继承人,下放到车间去的建议。
我看着他们。
看着一脸正气凛然的周宇。
看着犹豫不决的爸妈。
看着不知所措的江茵。
突然觉得,这一切,荒唐得像一场闹剧。
我笑了。
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餐厅里,格外刺耳。
所有人都看向我。
周宇的脸上带着错愕。
我爸的脸上带着不悦。
我妈的脸上带着担忧。
我擦了擦嘴角,慢悠悠地站起来。
这个建议,挺好的。我语气平静。
确实,我是该去基层好好锻炼一下了。
周宇的眼睛亮了。
我爸妈松了口气,大概以为我想通了。
我拿起桌上的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打字。
收件人是我助理。
内容很简单。
从明天起,停掉周宇及其家人的一切资助。一分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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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送。
然后我把手机揣回兜里,对着一脸懵逼的周宇,露出了一个非常灿明的微笑。
周宇,恭喜你。你成功地,把自己的饭碗,给砸了。
4.饭碗一砸,电话炸了
我那条信息发出去,不到二十四小时,效果就显现了。
第一个电话,是周宇他妹妹周晴打来的。
打的是周宇的手机。
当时我们一家人,哦不,是一家五口,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我爸妈还在为昨天我通情达理的态度感到欣慰。
周宇则是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偶尔看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对孺子可教的赞许。
手机铃声响起,他拿起来一看,眉头就皱了。
他走到阳台去接。
虽然隔着玻璃门,但声音还是隐约传了进来。
什么怎么会停了……你问我我问谁!……什么买不了了不就是颜料吗,能有多贵!……别哭了!烦不烦!
他挂了电话,脸色铁青地走进来。
我妈关心地问:小宇,怎么了家里出事了
周宇勉强挤出一个笑,没事干妈,我妹妹,小孩子家家不懂事。
话音刚落,手机又响了。
这次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直接按了静音,没接。
但手机锲而不舍地响,震动声在安静的客厅里嗡嗡作响。
像一只讨厌的苍蝇。
最终,他还是不耐烦地接了起来。
喂!又怎么了!
这次,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大,是个中年男人,估计是他爸。
学费!你弟弟的学费怎么回事!不是说今天就打过来吗!学校都在催了!
……我不知道,可能延迟了。
延迟你问问江小姐啊!你不是在她家吗!这点小事你办不好
周宇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他压低声音,我知道了,我回头就问,你别催了!
他仓皇地挂了电话,额头上已经见了汗。
他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寻和不安。
我假装没看见,专心致志地剥着手里的橘子。
江茵在旁边,憋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过了一会儿,周宇的手机彻底炸了。
各种电话,微信,短信,像炮弹一样轮番轰炸。
他妹妹要买美术用品的钱。
他弟弟要交学费的钱。
他爸妈要交房租和生活费的钱。
甚至还有他老家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说之前答应给他们家孩子赞助的补习班费用,也没了。
这些年,我给的资助,早就超出了他个人的范畴。
成了他整个家族的提款机。
他拿着我的钱,在他那些穷亲戚面前,扮演着救世主的角色。
现在,救世主掉链子了。
他终于坐不住了。
他走到我面前,脸上挤出讨好的笑。
姐……那个,是不是公司的财务,出了点什么问题
他不敢直接问我是不是我干的,只能旁敲侧击。
没有啊。我把一瓣橘子塞进嘴里,慢悠悠地说,公司财务好得很,下个季度的盈利预期又上调了。
那……那为什么……他有点说不下去了。
为什么什么我明知故问。
为什么……我家里那边……收不到钱了他终于把话说出来了。
我抬起眼,看着他。
什么钱啊我明知顾问。
哦,你说资助金啊,我停了。
我说得云淡风轻,像在说今天晚饭吃什么一样。
周宇的瞳孔,猛地一缩。
为……为什么
你不是说,我应该去基层锻炼吗我把最后一瓣橘子吃完,擦了擦手。
我想了一下,你说得很有道理。所以,我决定从削减开支做起。毕竟公司要发展,总得有取舍。你这个项目,我跟进了十年,回报率嘛……也就那样。现在我觉得,是时候止损了。
项目止损周宇的声音都在发抖,姐,你怎么能把资助……说成是项目
不然呢我轻笑了一声。
周宇,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在做慈善吧我花的每一分钱,都希望看到回报。你考上清北,算是给了我一个不错的前期回报。但你昨天的表现,让我觉得,你这个产品的后续发展,风险太高,而且,开始有反噬主人的迹象。所以,我选择平仓离场。
我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不是想当江家的主人吗不是觉得能管这个家,管这家公司吗那你自己去解决你家里的那些破事。别来找我。毕竟,我现在只是一个准备下放基层的‘前总监’,人微言轻,帮不了你。
我说完,转身就走。
留下周宇一个人,脸色惨白地站在客厅中央。
我爸妈也听明白了,脸上全是震惊。
禾禾!你怎么能这么做!我妈叫道。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妈,这是我的钱。我想给谁,就给谁。不想给了,就停掉。有什么问题吗
可……可小宇已经是我们家干儿子了啊!
哦,那你们用自己的钱去资助他全家吧。我不介意。
我说完,没再理会他们,径直上了楼。
关上房门,我还能听到楼下我妈安慰周宇的声音,和我爸的叹气声。
没关系。
这才只是个开始。
我知道,好戏还在后头。
周宇这样的人,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而他那个所谓的淳朴的家庭,更不是省油的灯。
5.可怜的表演,拙劣的绑架
周宇在我这里碰了壁,就把目标转向了我爸妈。
他开始了他的表演。
首先是卖惨。
他在我爸妈面前,声泪俱下地讲述自己家庭的困难。
他爸常年有病,干不了重活。
他妈没文化,只能打零工。
他弟弟妹妹都在上学,全家就指望他一个人。
他说:干爹干妈,我不是为了自己。我一个大小伙子,吃点苦没什么。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弟我妹没学上啊!他们是无辜的!
这话说得,要不是我知道他家的情况,差点就信了。
他爸就是有点慢性胃炎,懒而已。
他妈在老家天天打麻将,比谁都快活。
至于他弟他妹,成绩一塌糊涂,全靠我的钱堆在各种昂贵的补习班里。
现在钱停了,他们自然就装不下去了。
我爸妈心软,最看不得这个。
禾禾太过分了,怎么能说停就停!我妈听得眼圈都红了。
我爸叹了口气,拿出自己的卡,递给周宇。
小宇,这里面有二十万,你先拿去应急。你放心,有干爹在,不会让你弟弟妹妹失学的。
周宇感动得差点又跪下了。
干爹!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他拿着卡,感激涕零地走了。
我看着这一幕,没说话。
我爸的钱,他愿意给,我管不着。
但我知道,二十万,填不了那个无底洞。
这只是个开始。
果然,没过几天,周宇又来找我爸了。
干爹,我妹的画室说,之前欠的费用要结清,不然就不让她去了……
干爹,我弟的老师打电话来,说再不交钱,就要让他回家了……
干爹,我爸的药吃完了,医院说……
一次又一次。
我爸的耐心,也渐渐被磨光了。
他虽然心软,但不傻。
他开始意识到,这根本不是应急,这就是个无底洞。
有一次,周宇又来要钱,我爸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小宇,不是干爹不帮你。但你也要让你家里人知道,不能总靠别人。你现在是名牌大学生,将来前途无量,要让他们看到希望,而不是只看到钱。
周宇碰了壁,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他可能没想到,他最坚实的后盾,也开始动摇了。
看卖惨这招不好使了,周宇开始转变策略。
他开始进行道德绑架。
这次,他把矛头对准了我。
他不再直接要钱,而是开始讲道理。
姐,我知道你对我昨天的话有意见。他在客厅拦住我,一脸的诚恳。
我承认,我说话的方式可能不太对,但我真的是为了你好,为了这个家好。
我我看着他,觉得好笑,为我好,就是把我弄到车间去
基层锻炼对一个管理者来说,是宝贵的财富。他振振有词,姐,你不能因为一时的情绪,就否定一个正确的建议。更不能因为这个,就迁怒到我无辜的家人身上。他们做错了什么
他们什么都没做错。我点点头,他们只是习惯了不劳而获而已。而我,现在不想让他们继续不劳而获了。
你怎么能这么冷血!他的声音大了起来,我们家养育了我,我回报他们是天经地义的!你现在断了他们的生活来源,就是在逼我!逼我去做一个不孝子!
哦我挑了挑眉,那你想怎么样让我继续当那个冤大头,养着你一家老小,然后你好安心地来谋夺我的家产
我没有!他激动地反驳,我对江家的产业,没有任何想法!我只是想尽我的一份力,让它变得更好!
那你已经尽力了。我说,你的建议我听到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我绕开他,准备上楼。
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力气很大,捏得我有点疼。
江禾,你不能这么自私。你拥有的已经够多了,分一点出来,对你来说九牛一毛,但对我们家来说,是救命稻草!
我甩开他的手,揉了揉手腕。
周宇,你搞错了一件事。
我冷冷地看着他。
我的东西,我想给谁,是我的善心。我不想给了,是我的权利。你没有资格,用任何理由来绑架我。收起你那套可怜兮兮的表演,很难看。
他看着我,眼睛里全是血丝。
那里面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怨恨。
他大概是想不通,为什么我这个看起来那么好糊弄的富家女,会突然变得这么油盐不进。
他低估了我对企业的掌控欲。
也高估了自己在我心里的位置。
他以为十年的资助,是感情。
对我来说,那只是一笔投资。
一个现在,已经被我从账本上划掉的数字。
6.最后的摊牌,撕破的脸皮
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我爸妈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他们既觉得周宇可怜,又不敢真的跟我撕破脸。
毕竟,这个家,乃至整个公司,未来的实际掌控人,是我。
他们可以凭着父母的身份对我施压,但我真要硬起来,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江茵彻底站到了我这边。
她现在看周宇,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姐,真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拿了我们家这么多钱,还想反过来当主人。
这不叫脸皮厚,这叫目标明确。我纠正她,他从一开始,目标就不是那点资助。他要的,是整个江家。
江茵打了个寒颤,太可怕了。
周宇看软的不行,也开始来硬的了。
他不再伪装,脸上的谦卑和感恩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理直气壮。
他觉得江家欠他的。
我们给了他希望,现在又亲手掐灭,这是对他最大的残忍和不公。
一天晚上,他把我堵在了书房。
他喝了酒,满身酒气。
江禾,我们谈谈。他堵在门口,眼神发红。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我坐在椅子上,没动。
你必须恢复对我家的资助。他用的是命令的口气。
我笑了,我凭什么
就凭你资助了我十年!他走近一步,双手撑在我的书桌上,身体前倾,一股压迫感袭来。
这十年,你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让我以为我可以通过努力,改变命运!现在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只要你一句话,就能把我打回原形
不是我把你打回原形。我平静地看着他,是你自己。周宇,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可以安安分分地读完大学,找份好工作,用你自己的能力去回报你的家庭。这是我当初资助你的初衷。
但你呢你太心急了。你刚看到一点光,就以为自己是太阳,想让所有人都围着你转。你还没学会走,就想跑。结果呢摔了个狗吃屎。
你——他被我的话激怒了,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
我什么我没有反抗,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想打我打了又怎么样能让你家收到钱吗
他的手在抖。
理智和冲动在他脑子里打架。
最终,他还是松开了手,颓然后退了一步。
他知道,动手,是他最愚蠢的选择。
江禾,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声音嘶哑地问。
我不想怎么样。我说,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别人给你的,随时都可以收回。只有你自己挣到的,才是真正属于你的。
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看在你叫了我爸妈这么久‘干爹干妈’的份上,我给你指条明路。
你现在,立刻,马上,从这个家里消失。回你的学校去,好好读书。毕业以后,找个工作,凭你自己的本事赚钱。
至于你的家人,让他们自己想办法。你不是救世主,我也不是。
如果你做不到,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我会让你连学都上不成。相信我,我有这个能力。
这是最后的通牒。
也是我们之间,最后的摊牌。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中充满怨毒。
我知道,他恨我。
恨我毁了他所有的计划,撕碎了他美好的幻想。
但那又怎么样呢
我不在乎。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再次爆发。
但他没有。
他只是转身,默默地走出了书房。
背影萧瑟,又带着几分不甘。
我知道,他只是暂时屈服了。
但我也知道,这件事,还没完。
他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而他背后那个家庭,更是一栋到处漏风的窟窿。
随时都可能被大风吹倒。
7.乡下的电话,暴雨的前奏
周宇从我家搬走了。
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
我妈给他买的那些名牌衣服,他一件都没拿。
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来维护自己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
我爸妈为此又伤感了好几天。
多好的孩子,怎么就跟禾禾合不来呢
是啊,要是禾禾能大度一点就好了。
我听着他们的议论,一句话都懒得反驳。
大度
我的大度,不是用在引狼入室上的。
家里清净了,江茵最高兴。
姐,那家伙终于走了!我感觉家里的空气都新鲜了!
她又可以叫上她那些朋友来家里玩了。
我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摇了摇头。
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然,周宇走后的第三天,一个陌生的电话打到了我妈的手机上。
区号显示是周宇的老家。
我妈接了电话,刚开始还喂,你好地说着。
几秒钟后,她的脸色就变了。
什么……小宇他妈……有话好好说,你别哭啊……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的女人,哭得声嘶力竭,撕心裂肺。
我离得老远都能听到那股子哭腔。
我妈开了免提。
一个尖利的女声,带着浓重的乡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江太太啊!我们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们小宇啊!
我们辛辛苦苦把他养这么大,他好不容易有了出息,被你们看上了,认了干亲。我们全家都以为,好日子要来了……
结果呢!你们家大小姐,说不要就不要了!把我们小宇赶了出来,还把资助都给停了!这是要逼死我们全家啊!
我儿子现在电话不接,人也找不到,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你们城里人有钱,不能这么欺负我们乡下人啊!我们乡下人,也是有骨气的!可骨气不能当饭吃啊!呜呜呜……
她一边哭,一边说,颠三倒四,但核心意思很明确。
我儿子是你们看上的,不是我们硬贴上来的。
你们现在不管了,就是始乱终弃,欺负老实人。
我儿子要是出事了,就是你们逼的,你们要负责。
一套组合拳,打得我妈晕头转向。
大姐,你先别激动。小宇没事的,他回学校了。我妈急忙解释。
回学校他都好几天没去上课了!辅导员都找到我这里来了!我能不急吗!我这心啊,疼得跟刀割一样啊!
我妈彻底慌了,那……那怎么办啊
江太太,你是个好人,我知道。你跟我们家小宇投缘。这事,肯定是你家那个大小姐搞的鬼!她就是嫉妒我们小宇比她有出息!
你得帮帮我们啊!你劝劝你家大小姐,让她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我们家不能没有这笔钱啊!我男人要吃药,我闺女儿子要上学,这都是要花钱的啊!
我妈被她哭得六神无主,连连点头,好好好,你放心,我……我跟禾禾说,我一定跟她说。
挂了电话,我妈的脸都白了。
禾禾,这可怎么办小宇不会真的想不开吧
我靠在沙发上,喝着咖啡。
妈,你觉得一个能忍十年,目标明确要往上爬的人,会因为这点挫折就去寻死觅活吗
那可说不准!这孩子自尊心强!
自尊心强的人,会让自己的妈,打电话来摇尾乞怜我反问。
我妈噎住了。
那……那他妈也太可怜了……
是啊,真可怜。我点点头,可怜到,我都想给她鼓掌了。这演技,不去演八点档都屈才了。
江禾!我爸听不下去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风凉话!万一小宇真出事了,你良心能安吗
我良心好得很。我放下咖啡杯,爸,妈,你们还没看明白吗这不是寻死觅活,这是在演戏。一场苦情戏,演给你们看,目的就是为了钱。
这是他们最后的招数了。看怀柔政策不行,就开始用舆论和道德压力。
我猜,下一步,如果电话不管用,她就该直接杀到我们家,或者公司来了。
我爸妈将信将疑。
不……不至于吧她一个乡下妇女……
乡下妇女的战斗力,有时候比军队还强。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行了,你们也别操心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要看看,她能演到什么地步。
我上了楼,留下我爸妈在客厅里,唉声叹气。
暴风雨前的宁静,总是格外磨人。
我知道,那个淳朴的乡下母亲,很快就会带着她的终极武器——撒泼打滚,出现在我面前。
8.公司门口的大戏,专业级碰瓷
我猜得一点没错。
第二天一早,我刚到公司楼下,就看到门口围了一群人。
人群中央,一个中年妇女,穿着洗得发旧的碎花衬衫,一屁股坐在地上,正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正是昨天在电话里,给我妈表演过一次的,周宇的母亲。
她身边还站着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估计就是周宇的弟妹,周强和周晴。
两人低着头,一脸的羞愤和无措。
当然,也可能是在配合表演。
没天理了啊!有钱人家欺负死人了啊!
周母的声音,比电话里听到的,更具穿透力。
我儿子辛辛苦苦考上大学,被他们家看上,说要当亲儿子养!结果呢,说不要就不要了!
我们家小宇有骨气,不肯低头,他们就把钱全停了!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我儿子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都是被他们家大小姐逼的!那个女人,蛇蝎心肠啊!
她一边哭嚎,一边控诉,声情并茂,引得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公司的保安想上去拉她,她就势往地上一躺,开始打滚。
哎哟,打人了!有钱人打人了!欺负我们穷人啊!
保安们一脸无奈,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把车停好,从人群外围走了进去。
我的出现,立刻引起了骚动。
看,就是她吧江氏集团的千金。
长得挺好看,没想到心这么狠。
豪门恩怨啊,比电视剧还精彩。
周母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杀父仇人,眼睛都红了。
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起来,朝我扑过来。
你这个坏女人!把我儿子还给我!你把我儿子弄到哪里去了!
我没动,我身边的助理和两个保镖立刻上前,拦住了她。
她抓不到我,就开始撒泼。
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你今天不把他交出来,我就死在你公司门口!
她说着,真的就往旁边的石柱子上撞。
当然,是雷声大雨点小的那种。
看着吓人,其实离柱子还有半米远,就被她儿子周强给奋力拉住了。
妈!你别这样!周强哭喊着,演得也很投入。
我看着这场闹剧,觉得差不多了。
再让她演下去,我们公司今天的头条,就得是豪门恶女逼死贫困生母亲了。
我示意保镖让开一条路。
我走到周母面前。
她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怨毒。
你终于肯出来了
我不出来,怎么看您这出精彩的年度大戏我笑了笑,声音不大,但足够周围的人听清楚。
周阿姨,是吧别演了,奥斯卡不欠你小金人。
周母愣了一下,随即哭得更凶了,你……你还说风凉话!你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我看着她,我资..助了你儿子十年,供着你们全家吃穿用度,你现在跑到我公司门口,骂我蛇蝎心肠。周阿姨,到底是谁没良心
围观的人群,开始出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什么资助了十年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我没理会那些议论,继续说:
你儿子周宇,活得好好的。昨天晚上还跟他女朋友许安安在学校附近吃麻辣烫,怎么到你嘴里,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我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
是我让助理去拍的。
照片上,周宇和许安安坐在一个小饭馆里,虽然表情有点凝重,但人确实是毫发无伤。
我把手机屏幕对着周围的人,晃了一圈。
大家看清楚,这就是她那个‘被逼得活不下去’的宝贝儿子。
人群里发出一阵哄笑。
周母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
她没想到,我还有这一手。
你……你跟踪我儿子!你无耻!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我投资了十年的‘产品’,还在不在保质期内。我收起手机,看着她。
周阿姨,现在,我们来算一笔账。
这十年,我每年资助周宇十万元,总计一百万。这笔钱,合同上写明了,是用于他个人的学业和生活。
但据我所知,这笔钱,大部分都用在了你,你丈夫,和你另外两个孩子的身上。你儿子周强,在私立高中读书,一年的学费就要三万。你女儿周晴,学美术,那些颜料画笔,不便宜吧
你们一家人,心安理得地用着我给周宇的钱,把他当成了你们全家的摇钱树。
现在,摇钱树不想摇了,你们就急了
我的声音,越来越冷。
我今天把话放这儿。资助,已经停了,不可能恢复。你们要是再来闹,就不是断掉资助这么简单了。
我会请律师,核算这十年来,你们超范围使用的每一笔钱。然后,向法院起诉你们,诈骗。
一百万,够你们一家人在牢里,好好反省一下,什么叫‘淳朴’了。
我说完,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周母张着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那两个孩子,脸色煞白,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围观的人,看他们的眼神,也从同情,变成了鄙夷。
闹了半天,是白眼狼啊。
拿了人家一百万,还想讹上人家。
这种人,就该送去坐牢!
我看着他们,最后说了一句。
现在,带着你的人,从我公司门口,滚。
9.尘埃落定,人性的算计
周母最终还是灰溜溜地走了。
是被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和鄙夷的目光,给扫地出门的。
她想再撒泼,但看着我身后那几个面无表情的保镖,终究是没那个胆子。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我让助理把现场拍下的视频,配上我刚才那段话的录音,剪辑了一下。
没发到网上,只是存档。
这是最后的保险。
如果他们还敢作妖,我不介意让他们全家,都成为网络名人。
公司恢复了平静。
同事们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
他们大概没想到,我这个平时看起来温和的江总监,处理起事情来,这么干脆利落,不留情面。
我爸妈也看到了公司门口那场闹剧的新闻。
虽然我让人压下去了,但还是有些小道消息流传了出来。
他们打电话给我,语气复杂。
禾禾,事情……都解决了我爸问。
嗯。
周宇他妈……没怎么样吧我妈还是有点不放心。
没怎么样。身体好得很,骂人的声音,中气十足。
电话那头,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最后,我爸叹了口气。
是我们……看错人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我爸承认自己的错误。
不怪你们。我说,他演技太好了。你们只是观众,入戏太深而已。
他们或许是想把周宇当成一个弥补,弥补他们心中对普通人奋斗的某种想象。
只可惜,他们选错了演员。
周宇那边,彻底没了消息。
我听说,他从学校请了长假,带着他家人,回了老家。
大概是没脸再待下去了。
许安安来找过我一次。
那个总是低着头的女孩,第一次抬起头,正视我。
她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江小姐,对不起。她说。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我说。
周宇他……不是坏人,他就是……太想证明自己了。她试图为他辩解。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有点可悲。
他想证明自己,所以就要踩着别人往上爬吗他想证明自己,就要把所有对他好的人,都当成垫脚石吗
许安安不说话了。
你是个好姑娘,但看人的眼光,不怎么样。我最后对她说,以后离这种人远一点。你想要的尊重和爱情,不是靠依附一个男人得到的。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第二天,许姨就来辞职了。
她说,想带着安安回老家,换个环境。
我同意了,给了她一笔很丰厚的遣散费。
她在我家做了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这件事,她也是受害者。
江茵抱着我的胳膊,感慨万千。
姐,我以前总觉得你对人太冷淡了。现在才知道,你这叫人间清醒。
我捏了捏她的脸,你以后也机灵点。不是所有穿白衬衫的,都是王子,也可能是想把你家产都吞了的白眼狼。
她用力地点头。
这场风波,对她来说,也算是一次成长。
日子又回到了正轨。
公司里,再也没有人敢质疑我的能力和地位。
我那个下放基层的建议,也成了一个笑话,再也没人提起。
我爸把更多的权力,下放给了我。
他大概是想明白了,血缘,有时候比什么所谓的才能和潜力,都更可靠。
偶尔,我还是会想起周宇。
想起他第一次来我家时,那双映着水晶灯的,亮晶晶的眼睛。
那时候,那双眼睛里,或许真的有过感激和梦想。
只是后来,在金钱和欲望的催化下,那点光,被扭曲成了算计和贪婪。
我不知道他以后会怎么样。
也许他会就此沉沦,也许他会卧薪尝胆,卷土重来。
但那都跟我没关系了。
我的那笔长达十年的理财,已经正式宣告结束。
有盈利,有亏损,最后平仓离场。
不好,也不坏。
至少,它让我和我家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
善心很贵,千万不能给错了人。
因为有的人,你喂他十年米,他也不会感恩。
他只会觉得,你欠他一座金山。
10.遗留的涟漪,最后的清算
事情过去一个月,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没想到,还有个小小的尾巴。
我的助理,拿着一份文件,敲开了我办公室的门。
江总,这是法务部那边转过来的。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份律师函。
来自周宇就读的大学。
内容很简单,学校方面希望就周宇同学的资助纠纷与我方进行沟通,并表示,周宇同学因为近期的一系列事件,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出现了抑郁倾向,希望我方能从人道主义角度出发,予以一定的安抚和解决。
我看着这份措辞严谨又带着点威胁意味的律师函,差点气笑了。
人道主义我把文件扔在桌上,他们还好意思提这四个字
学校那边说,周宇是他们多年的优秀学生,他们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他的未来。助理小声说。
我的未来,他想影响的时候,怎么没人站出来说句话我冷笑。
现在他玩脱了,学校倒出来当和事佬了。
江总,那我们怎么回复
回复我想了想,不用回复。把我们之前存档的那个视频,还有周宇母亲在我公司门口撒泼的所有证据,打包一份,直接寄给他们校长办公室。
再附上一句话。
就说,如果贵校坚持要为这种品行不端的学生出头,那我们江氏集团,会立刻撤销对贵校的一切捐赠和合作项目,并且,会把所有证据,公之于众。
我倒要看看,是一个前途未卜的学生重要,还是每年几百万的赞助重要。
助理眼睛一亮,明白了,江总。
她办事效率很高,当天下午就把东西都寄了出去。
之后,学校那边的律师函,就再也没出现过。
风平浪静。
我听说,学校内部对周宇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教育,并且取消了他本年度所有的评优资格。
他那个优秀学生的光环,算是彻底被他自己亲手摘掉了。
这大概就是成年人的世界。
所有的关系,本质上都是利益交换。
当你的存在,开始损害到集体的利益时,你就会被毫不犹豫地抛弃。
无论你曾经多么优秀。
处理完学校的事,还有一件。
我爸给周宇的那张二十万的卡。
我让我查了一下流水。
果不其然,里面的钱,在短短几天内,就被取光了。
我把流水单打印出来,放在了我爸的书房桌上。
他晚上回来看到,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很久,烟一根接一根地抽。
第二天,他把我叫了过去。
禾禾,这二十万,就当是……我们江家,买个教训吧。他声音里透着疲惫。
爸,这不是钱的事。我说,这是规矩的事。
我们江家,可以善良,但不能没有底线。今天他能从你这里拿走二十万,明天就能想办法拿走两百万,两千万。
有些口子,一旦开了,就堵不上了。
我爸沉默了。
那……你想怎么办
钱,必须追回来。我说,一分都不能少。
这……人都找不到了,怎么追
他找不到,他家人总能找到。他老家的地址,我们有。
我看着我爸,爸,这件事,让我来处理。你和妈,以后都不要再管了。
我爸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有欣慰,有惭愧,还有一丝……陌生。
他大概是第一次发现,他这个一直被他认为不成器、太保守的女儿,手腕比他想象的,要硬得多。
他最后点了点头,好,都交给你。
我立刻让法务部走了程序。
起诉,财产保全,一气呵成。
以周宇和他父母的名字,追讨那笔不当得利的二十万。
我没想过真的能把钱全部拿回来。
他们那种家庭,估计早就把钱花光或者转移了。
我这么做的目的,不是为了钱。
是为了让他们,永远都不得安生。
是为了让他们知道,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
一辈子都烙在他们信用记录上的污点,会比任何惩罚,都让他们难受。
11.妹妹的成长,父亲的放手
家里的气氛,在经历了这场风波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最明显的是江茵。
她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
不再是那个只知道追星、购物、和朋友疯玩的傻白甜。
她开始对公司的事情感兴趣。
会主动跑到我书房,看我处理文件。
姐,这个项目看起来好复杂。
姐,这个财报我怎么看不懂啊
她像个好奇宝宝,问题一个接一个。
我也不嫌烦,耐心地一点点教她。
这个是资产负债表,你看左边是资产,右边是负债和所有者权益……
这个项目的关键点,在于供应链的整合……
她听得一知半解,但很认真。
有一次,她看着我,突然说:姐,我以前觉得你活得好累啊,天天就知道工作。现在我明白了,你不是累,你是在守护这个家。
我愣了一下,揉了揉她的头发。
傻丫头,你知道就好。
她开始拒绝那些无意义的社交。
把更多的时间,用在了学习上。
甚至主动跟我说,下学期想辅修一门经济学的课程。
我虽然没你那么聪明,但我也想为家里分担一点。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
我看着她,心里很暖。
周宇的出现,虽然给我们家带来了很多麻烦,但也并非全是坏事。
至少,它让江茵提前看到了人心的复杂,让她明白了安逸的生活背后,需要有人负重前行。
这是比任何书本知识,都更宝贵的财富。
我爸的变化也很大。
他彻底放权了。
把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务,几乎全都交给了我。
他自己则过上了半退休的生活,每天养养花,钓钓鱼,偶尔约上几个老朋友,喝喝茶,下下棋。
他对我的态度,也从以前的挑剔和说教,变成了信任和放手。
有一次,一个跟了我们家很多年的老叔叔,在饭桌上开玩笑。
老江啊,你现在是彻底享清福了。把这么大的家业,交给禾禾一个女孩子,你放心啊
我爸喝了口酒,笑了。
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们家禾禾,比我强。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是满满的骄傲。
那一刻,我心里积压多年的,那种不被认可的委屈,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原来,得到父亲的肯定,是这种感觉。
我妈也变了。
她不再对外面那些所谓的励志故事、寒门贵子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我和江茵身上。
她会给我煲汤,送到公司。
会陪江茵逛街,给她买漂亮的衣服。
我们一家人的关系,前所未有地紧密。
家,还是那个家。
但里面的每一个人,都经历了一次蜕变。
我们清除了家里的蛀虫,也清除了心里的盲点。
阳光照进来,一切都变得清澈而温暖。
那笔二十万的追讨,后来有了结果。
法院判决周宇一家归还。
他们当然拿不出钱。
于是,他们老家的房子,被法院查封,进入了拍卖程序。
我让助理跟进了一下。
那栋房子,是他们家唯一的资产,也是他们在村里炫耀的资本。
现在,没了。
听说,周宇的母亲,又在村里上演了一场大戏。
哭天抢地,骂我们江家赶尽杀绝。
但这一次,没人同情她了。
村里的人,早就看透了他们一家的本质。
一个靠着别人资助,就以为自己是人上人,还反咬一口的家庭,不值得任何同情。
他们成了全村的笑话。
这个结果,比把他们送进监狱,更让他们痛苦。
因为他们最在乎的,就是那点虚无缥缈的面子。
现在,我亲手把它撕了下来,扔在地上,踩得粉碎。
12.最后的尾声,新的开始
一年后。
江氏集团的年度股东大会上,我爸正式宣布,辞去董事长一职。
由我,江禾,接任。
会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我站在台上,看着台下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心里很平静。
这一天,来得比我预想的,要早一些。
但我也准备好了。
过去的一年,我成长了很多。
我不再是那个只会被动防守的江总监,我已经学会了如何主动出击,如何捍卫自己的东西。
会议结束后,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来,那边沉默了很久。
然后,一个熟悉又嘶哑的声音响起。
……是我,周宇。
我挑了挑眉,没说话,等着他继续。
我……看到了新闻,恭喜你。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谢谢。
我退学了。他说,在一家小公司做出纳,一个月三千块钱。
嗯。
我妈……病了,很严重。
……
我打电话……不是想求你什么。他似乎是怕我误会,急忙说,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这三个字,他说得极其艰难。
像是在跟自己的过去,做最后的告别。
还有……谢谢你。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在做着那个不切实际的梦。是你把我打醒了。
虽然……方式很疼。
我静静地听着。
这是我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真正清醒的话。
没有伪装,没有算计。
只有一个被现实打回原形后,不得不低头的失败者。
不用谢我。我说,路是你自己选的。未来的路,也得你自己走。
我知道。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那……再见。
再见。
我挂了电话,把那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我不需要他的道歉,也不关心他的未来。
他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个彻底的过去式。
一个在我人生账本上,已经被核销的,失败的投资项目。
我走出会议室,阳光正好。
江茵抱着一大束花,跑过来扑进我怀里。
姐!恭喜你!江董事长!她笑得比我还开心。
我爸妈也走过来,脸上带着欣慰的笑。
禾禾,以后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看着他们,笑了。
守护自己的家,怎么会辛苦呢
我们一家人,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城市。
我知道,属于我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过去的一切,都已是过眼云烟。
而未来,阳光万里,一片坦途。
至于那些曾经试图绊倒我的人,他们只会是我成功路上,一个微不足道的注脚。
甚至,连主脚都算不上。
顶多,算是一粒被风吹走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