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所谓的男朋友。
我把吴婉的个人物品和社交账号仔仔细细盘了一遍,终于找到了一点没来得及清除的蛛丝马迹。
吴婉一直受到严重的校园冷暴力。
她不是擅长社交的人,也没有知己好友,更不敢去向学校的心理咨询中心求助。
她只敢悄悄地在校内论坛上匿名吐槽,希望有一天能天降一个英雄拯救她。
舒章在这种时候出现了。
安慰她,鼓励她,陪伴她……最老套的套路,她却深信不疑。
校园网上这种帖子当然不可能还存在,这是某匿名吐槽网站的截图。
高热,加精,全是疯狂的嘲笑和谩骂。
那里面全过程展示了吴婉从受骗上当到怀孕打胎再被抛弃的全过程……
哪有加害者不爱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
顺藤摸瓜找下去,正主竟然是那几位室友中的圆脸姑娘。
舒章竟然还是她男朋友?
人怎么能恶毒到这种地步?
“舒章现在在哪?”我在宿舍堵住了她,开门见山问道。
圆脸姑娘的脸色瞬间有几分惊慌,“我怎么知道?”
“他不是一直是你的男朋友?”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可真大方,为了个机会连自己的男朋友都可以奉献出来。”
“最后得了个什么?那具出演的尸体?”
圆脸姑娘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突然冷笑起来,“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打胎的又不是我。”
“你现在跑来质问我,不怕我转头就去告诉霍庆山?”
“你尽管去说,”我平静地开口,“看看最后遭殃的会是谁。”
“对了,我拍的网剧马上就要播了。”
“女二,大红小说改的,自带书粉的那种。”
圆脸姑娘大概是从来没这么被我冷嘲热讽过,愣了好一会才气得发疯。
“你这个无耻的婊子!以为攀上高枝了不起了是吧!”
倒好像受了这么多霸凌的人是她一样。
没能舔到饼,圆脸姑娘暴跳如雷,污言秽语脏得不堪入耳。
“你他妈给我等着拍个戏了不起了是吧!小贱人,我这就让舒章带着他那群搞传媒的哥们搞死你!”
“我让你一辈子糊穿地心!”
传媒?
我知道了。
我转身出门,把她和她气急败坏的辱骂关在身后,顺便轻飘飘送她一句。
“小红靠捧,大红靠命,强捧灰飞烟灭。”
“哦我忘了,你没人捧。”
加害者就是这样,欺负旁人的时候不觉得,末了只要自己受到一点点,立马跳得比谁都高。
方世川……不也是这样吗?
他冷漠待我那么多年,等到我要死了,也放手让他去找真爱了。
他反而暴跳如雷,好像这么多年来一直和宋喜欢纠葛不断的人是我一样。
舒章在传媒系竟然还很出名。
声名异常狼藉的那种。
听说我来找舒章的时候,他们纷纷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也来找舒章?他最近不在。”
“他去哪了?”我追问。
“不知道,”一个男生耸耸肩,“可能又给哪个富婆打工去了吧。”
其他男生登时嘻嘻哈哈笑做一团。
我满腹狐疑,后来才知道舒章在一个高级私人会所打工。
换种说法。
他是那里的少爷。
他的所谓的“女友”全是各种富婆,豪车接送是常事。
他人又渣,经常会有外校女生到班上来哭哭啼啼找他说怀了他的孩子。
他们班上的同学早就见怪不怪了。
这么看来,圆脸姑娘多半也不过是他鱼塘中的一员。
他可能会为了这么一条鱼去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我查过吴婉的消费记录。
那房子……不是她租的。
虽然写的是她的名字,但她的所有开支里并没有这一项。
我准备去会所看看。
然而到门口我就傻眼了……他们只对会员开放。
我黔驴技穷。
最后只得灰头土脸打通了苏简的电话。
“你说你根本不知道他在不在里面,就这么直接过去了?”
电话那头苏简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我羞愧地低下头。
手机那头传来轻微的点击声,苏简的声音恢复了冷淡。
“我有这个会所的会员卡,今天晚上他们会有一个活动,你回去准备一下,晚上我带你进去。”
当晚。
苏简看到我的时候,眼角微微地抽搐了一下。
“这就是你的……好好打扮?”
“对不起……”我尴尬地绞紧了双手,不敢看他的眼睛。
这种场景实在是太熟悉了,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过程中发生了无数次。
苏简看着我的动作,突然愣了愣,随即脸色又难看了起来。
“放开手,站直,我带你去做造型。”
末了,他没头没尾对我说了一句。
“以后不要再学她。”
诶?
他在说什么?
我满头雾水地被打扮成了一朵人间富贵花,然后跟着苏简再次到了会所门口。
跟着他畅通无阻地进去之后……
等等……我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那地方不是女性客户为主?
为什么苏简会有那里的会员卡??
还知道那里今晚有活动???
舒章在会所还会接伴游业务,艺校学生因为经常有戏约,这方面向来很宽松,他就钻了这个漏子。
但今晚那活动似乎场面不小,他一定不会错过。
很快我就明白了为什么苏简要带我进来。
这地方是女性客户为主,男性客户极少,他竟然摇身一变把我塑造成了。
他对我说。
“今晚你的任务就是装有钱人,不要露馅。”
“那你呢?”我的方向勾了勾指头。
舒章原本是一惊,可随即在身边人羡慕嫉恨的目光中挺直了腰背,朝我们走了过来。
他应该是在赌我和吴婉只是长得像而已。
毕竟无论是身家还是打扮都差得实在是太远。
他过来彬彬有礼地问好,毕竟这个层次的会所,就算出来卖也要卖得有水平,总不能上赶着一副贴上来的讨好模样。
我故意看了一眼苏简,他登时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居高临下把人给盘问了一遍。
舒章竟然也不觉得冒犯,看起来还很习惯。
当晚,舒章理所当然跟我们走了。
苏简坐在前面,我跟舒章坐在后座。
车一启动,舒章的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他边搭讪,边企图用手指勾我的小指。
我只觉得一阵恶心,面无表情地把手抽了回来。
舒章还不死心。
在他有更多动作之前,司机一脚刹车,苏简面无表情下了车,拉开车门对我说,“你坐到前面去。”
我如蒙大赦。
当苏简把舒章堵在车后座的时候,他终于反应了过来,整张脸瞬间变得煞白。
“你……你们是谁?”
他又求助地看向我,“是……是婉婉吗?”
我懒得理他,在副驾闭上眼靠在后座上。
舒章仿佛明白了什么,他猛地扑上来企图抓我,“婉婉,婉婉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要害我!”
“我是爱你的,我真的是爱你的!”
……
舒章的反应就证明了他根本不无辜。
后面先前只是求饶。
后面已经变成了一声声的惨叫。
苏简让司机把挡板升了上来,看样子并不想让我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但当我依稀听见“流产”“死胎”的时候,有一股寒意缓缓从脚底升了起来,我僵硬地转过头去,却只听到苏简愤怒地低吼。
他似乎一拳砸在了车窗上。
我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怎么……怎么可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