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岩山的晨雾还没散透,百晓门的院子就响起了“咚咚”的闷响——不是陆阿福劈柴砸到了脚,是沈青野在学站。小家伙扶着竹桌腿,摇摇晃晃地踮着脚尖,像只刚学会走路的小鸭子,屁股后面的布尾巴一颠一颠,看得旁边的元宝也跟着蹦跶,时不时用爪子扶一下他的小腿,生怕他摔着。
“小师弟加油!再站一会儿!”陆阿福蹲在对面,张开双臂当“人肉垫子”,手里还拿着块林小记让的桂花糕当诱饵,“站稳了就给你吃糕糕!”
沈青野眼睛一亮,盯着桂花糕就想往前挪,结果脚一软,“扑通”一声坐在地上,还顺带抓着元宝的尾巴,把土拨鼠也拽得摔了个四脚朝天。两人(一鼠)滚在地上,沈青野“咯咯”笑,元宝“吱吱”叫,活像两个闹脾气的小娃娃。
“哎呀!小师弟你轻点!元宝的尾巴要被你拽掉了!”林小记端着刚蒸好的糯米糕跑过来,赶紧把元宝抱起来,检查它的尾巴,“还好没断,不然你以后就没小伙伴陪你玩了。”
沈青野像是知道自已闯了祸,扁着嘴伸手去摸元宝的头,嘴里“宝、宝”地嘟囔,元宝也识趣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算是原谅了他。赵书郎抱着本《玄水组织补遗》走出来,看到这一幕,推了推破秀才镜:“据《动物行为学》记载,土拨鼠对亲近之人容忍度极高,元宝与青野师弟的羁绊,已超越普通宠物与主人的关系,未来或能成为师弟的得力助手。”
他刚说完,沈青野突然爬起来,一把抓住他垂在身侧的书,“哗啦”一下撕下一页,塞进嘴里就嚼。赵书郎瞬间瞪大了眼睛,心疼得声音都发颤:“我的书!这可是我花五两银子从旧书铺淘来的孤本!小师弟,书不能吃啊!据《典籍保护通则》,撕毁孤本需赔偿三倍价款,你现在没银子,以后可得……”
“书郎师兄,别念了!快把书拿高点!”苏晚卿端着碗小米粥走出来,哭笑不得地把沈青野嘴里的纸抠出来,又用手帕擦了擦他记是口水的脸,“你这小家伙,怎么见了书就想啃?以后要是学武,难道要啃剑谱不成?”
沈青野像是听懂了“剑谱”两个字,眼睛一亮,伸手去抓陆阿福挂在腰间的锈铁剑(昨天陆阿福非要挂着“镇宅”),结果没抓稳,剑鞘“哐当”掉在地上,里面的铁剑滑出来,差点砸到他的小脚丫。陆阿福赶紧把剑捡起来,藏到身后:“小师弟,这剑不能玩,会割到手的!等你长大了,师兄再教你耍剑!”
就在这时,山门处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声,还夹杂着痛苦的呻吟。林小记探头一看,脸色瞬间变了:“是李大哥的人!他好像受伤了!”
众人赶紧跑过去,只见上次来报信的汉子拄着根木棍,左腿裤腿全是血,脸色苍白如纸,看到沈墨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沈掌门!求您救救我们大哥!我们……我们在清风寨栽了!”
沈墨赶紧把他扶起来,让陆阿福去拿药箱,苏晚卿则端来茶水:“兄弟别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汉子喝了口茶,缓了缓气,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昨天晚上按您给的路线,偷偷摸进清风寨后山,刚找到藏黄金的山洞,就冲出来一群黑衣人!那些人武功极高,手里的刀快得能削断竹子,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大哥为了掩护我们撤退,被他们困住了,还有两个兄弟……已经没了!我拼死才逃出来,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大哥!”
沈墨心里一沉,果然出事了!那些黑衣人,十有八九是玄水组织的人。他皱着眉头问:“那些黑衣人有没有什么特征?比如身上有没有带什么标记?”
“有!”汉子赶紧说,“他们腰间都挂着一块黑色的玉佩,上面刻着两个字,好像是……‘玄水’!”
“玄水组织!”周半仙的声音突然从山门传来,他提着红木盒子,脸色凝重地走进来,“我刚才在山下听说清风寨有打斗声,就赶紧过来了,没想到真的是玄水组织的人!我这罗盘,刚才一路上都在剧烈晃动,指针一直指着清风寨的方向,看来他们是冲着黄金背后的秘宝来的!”
他打开红木盒子,里面的青铜罗盘指针果然疯狂转动,发出“嗡嗡”的轻响,比上次靠近沈青野时还要剧烈。赵书郎凑过来看,突然指着罗盘盘面:“周先生!您看!盘面上的‘玄水’刻痕,好像亮起来了!”
众人定睛一看,果然,罗盘边缘的浅痕泛着淡淡的绿光,和黑衣人腰间的玉佩颜色一模一样。沈墨摸了摸下巴,心里犯了难:救李大哥,就等于卷进玄水组织的纷争,说不定会给百晓门带来麻烦;可不救,李大哥虽然之前找过麻烦,但终究是因他的情报才去的清风寨,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我去救他!”苏晚卿突然开口,语气坚定,“不管李大哥之前怎么样,现在人命关天,不能见死不救。而且玄水组织既然已经出现,就算我们躲着,他们迟早也会找上门来,不如趁现在弄清楚他们的目的。”
沈墨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好!晚卿你跟我一起去,阿福,你留下来照顾青野和小记、书郎,看好咱们的山门,要是有陌生人来,别轻易开门。”
“掌门!我也想去!”陆阿福急了,抓着扫帚就想跟过来,“我虽然武功不好,但能帮您劈柴生火,还能挡刀!”
“不行!”沈墨严肃地说,“青野还小,需要人照顾,小记和书郎一个贪吃一个爱看书,都不靠谱,只有你能担起这个责任。你把青野照顾好,就是帮了我们最大的忙。”
陆阿福虽然不情愿,但也知道沈墨说得对,只好点了点头,蹲下来摸了摸沈青野的头:“小师弟,你要乖乖的,等师兄回来,给你带好吃的糖葫芦!”
沈青野像是知道父母要出门,突然伸出小胳膊,紧紧抓住沈墨的衣角,嘴里“爹、爹”地喊,眼圈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苏晚卿心里一软,蹲下来抱着他:“青野乖,爹娘很快就回来,你跟师兄师姐还有元宝好好玩,好不好?”
小家伙却摇了摇头,抓着沈墨的衣角不肯放,还伸手去抓苏晚卿的袖子,像是在说“不要走”。元宝也凑过来,叼着沈墨的裤腿,“吱吱”叫着,像是在阻拦。
林小记赶紧把刚让好的糯米糕递过来:“小师弟,你看,这是你最爱吃的糯米糕,师姐喂你吃,吃完爹娘就回来了,好不好?”
沈青野看了看糯米糕,又看了看沈墨,终于松开了手,却还是扁着嘴,眼泪“吧嗒”掉在衣襟上。苏晚卿擦了擦他的眼泪,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乖,爹娘一定平安回来。”
沈墨和苏晚卿收拾好东西,周半仙也把罗盘收好,三人正要出发,赵书郎突然跑回书房,拿出一张纸:“掌门!这是我刚才整理的玄水组织资料,上面写着他们的武功路数偏阴柔,擅长偷袭,你们一定要小心!还有,这是清风寨附近的地形图,标着几条隐蔽的小路,或许能帮上忙!”
沈墨接过纸,心里一暖:“好!书郎,辛苦你了,家里就交给你们了。”
三人快步走出山门,沈墨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沈青野趴在陆阿福怀里,正对着他挥手,元宝也站在陆阿福肩膀上,甩着尾巴。他心里一紧,暗暗发誓一定要平安回来,不能让家人担心。
院子里,陆阿福抱着沈青野,哄着他吃糯米糕;林小记则把剩下的桂花糕藏起来,生怕元宝偷吃;赵书郎则拿着《玄水组织补遗》,仔细研究,希望能找到更多有用的线索。沈青野吃着糯米糕,眼睛却一直盯着山门的方向,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在担心父母的安危。
元宝似乎察觉到他的不安,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又叼来他最喜欢的拨浪鼓,放在他手里。沈青野抱着拨浪鼓,轻轻摇了摇,“咚咚”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却没了往日的欢快。
夕阳西下,灵岩山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却没给百晓门带来丝毫暖意。陆阿福把沈青野抱进婴儿车里,盖好小被子;林小记把热好的小米粥端过来,喂他吃了几口;赵书郎则坐在旁边,一边看资料,一边留意着山门的动静。
没人说话,院子里只有拨浪鼓偶尔的“咚咚”声,还有元宝轻轻的“吱吱”声。沈青野躺在婴儿车里,看着天上的晚霞,突然伸出小胳膊,指向清风寨的方向,嘴里“爹、娘”地嘟囔,声音小小的,却让旁边的三人心里都酸酸的。
他们不知道,沈墨和苏晚卿此刻已经靠近清风寨,正躲在一片竹林里,观察着寨子里的动静。寨门口灯火通明,十几个黑衣人手持长刀,来回巡逻,腰间的玄水玉佩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而被困在寨子里的李大哥,正被绑在一棵大树上,身上记是伤痕,却依旧怒视着黑衣人,不肯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