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靠岸时，周敛被拖上甲板，浑身湿透，嘴唇青紫，像条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喘息。
他颤抖着抬起头，看向站在栏杆边的宁初，声音嘶哑：“现在你原谅我了吗？”
宁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红唇勾起一抹冷笑：“原谅？我从来就没想过原谅你。”
周敛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希望？为什么要让我做这些。”
“为什么？”宁初轻笑一声，眼底带着恨，“比起你带给我的那些伤害，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是他在结婚纪念日递来离婚协议。
是他按着她的头逼她向白芊芊下跪。
是他默许白芊芊将她扔进海里，看着她挣扎却转身离开。
周敛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颓然地低下头，海水从发梢滴落。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质问？
这一切，不过是他咎由自取。
码头灯光渐亮，游客们陆续下船。
宁初挽着沈叙的手臂，“晚上想吃什么？”沈叙低声问，“听说码头新开了家——”
“小心！！”
一声尖叫突然从身后传来！
宁初还没反应过来，一道瘦削的身影已经疯狂地冲了过来。
“宁初！你去死吧！！”
白芊芊！
她头发凌乱，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
“只要你死了，只要你死了，”她癫狂地笑着，刀尖直刺宁初心口，“敛哥就是我的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宁初僵在原地，眼看着刀尖逼近。
“初初！”
一道身影猛地从侧面扑来，重重撞开她！
“噗嗤！”
刀刃没入肉体的声音格外清晰。
周敛挡在宁初面前，那把刀深深插进了他的腹部。
他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两步，却仍死死抓着白芊芊的手腕。
“敛哥？”白芊芊惊恐地瞪大眼睛，“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她颤抖着松开刀柄，可下一秒，癫狂的神色又回到脸上：“不，不对，只要她死了，只要她死了。”
她猛地拔出刀，又要冲向宁初！
“够了！”周敛一把抱住她，鲜血从他腹部汩汩涌出，“芊芊住手”
“放开我！”白芊芊歇斯底里地挣扎，“都是她害的！都是她抢走了你！”
在剧烈的扭打中，刀尖一次又一次地扎进周敛的身体。
鲜血飞溅，染红了码头的地面。
当白芊芊终于意识到自己刺的是谁时，她突然安静下来。
“为，为什么？”她颤抖着抚摸周敛惨白的脸，“你宁愿为她死，也不愿意爱我。”
周敛已经说不出话，鲜血从他嘴角溢出。
他艰难地转头，看向被沈叙紧紧护在怀里的宁初，眼神近乎哀求。
白芊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笑：“哈哈哈好好”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她猛地调转刀尖。
“噗！”
刀刃狠狠刺进自己的心脏！
“芊芊！”周敛徒劳地想抓住她，两人一起重重倒在血泊中。
尖叫声、警笛声响彻码头。
宁初被沈叙紧紧搂在怀里，浑身发抖。
她看着不远处那两具倒在血泊中的身体，胃里一阵翻涌。
“有没有受伤？”沈叙急切地检查她的状况。
宁初摇摇头，目光却不自觉地看向周敛。
他的眼睛还睁着，正直直地望着她，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
鲜血在他身下汇成一片猩红，和白芊芊的血交融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就像他们纠缠的一生。
宁初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蹲下身。
“你，”周敛气若游丝，“一下都不肯关心我吗？”
宁初静静地看着他，轻声道：“为什么要关心你？”
周敛的瞳孔微微扩大，随即苦笑了一下。
是啊。
他带给她的只有伤害，凭什么奢求她的关心？
“对不起。”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眼睛缓缓闭上，再也没有睁开。
警局里，宁初坐在长椅上，双手紧握。
沈叙去办理手续了，留她一个人在这里等待。
工作人员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温水：“女士，您还好吗？”
宁初接过水杯，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她以为自己会痛快，会释然，可此刻心里只有一片空茫。
那个曾经为她撑伞，为她熬夜，为她许下一生一世诺言的男人。
那个后来伤害她，背叛她，让她痛不欲生的男人。
就这样，死在了她面前。
“手续办好了。”沈叙走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我们回家吧。”
宁初抬头看他，突然问：“你觉得我狠心吗？”
沈叙摇头，拇指擦去她不知何时滑落的泪水：“你只是保护了自己。”
宁初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吧。”
她从来都不会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