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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陆景淮没有再来找我。
听说,他被家人送去了瑞士,接受最好的康复治疗。
我的生活,终于恢复了平静。
工作室的合伙人陈晏开始追我。
他是我大学学长,温和,沉稳。
他知道我所有过去,但他从不提起。
他会在我加班到深夜时,默默送来夜宵。
会在我遇到难题时,给出最专业的建议。
他从不问我关于陆景淮的任何事,只是用行动告诉我,他在。
我没有拒绝,也没有立即答应。
我妈很高兴,她觉得陈晏哪都好。
“知夏啊,陈晏多好,知根知底,人又稳重,你可得抓紧了。”
我只是笑笑,不说话。
我好像,失去了再去爱一个人的能力。
一年后,我在巴黎出差,参加一个国际设计展。
在卢浮宫门口,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坐在长椅上,正在喂鸽子。
他瘦了很多,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大学生。
是陆景淮。
他看到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然后,他挤出了一丝笑容。
“知夏,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不再是少年的清亮,带着一丝沙哑。
“好久不见。”
我们之间隔着一群飞舞的鸽子,相对无言。
“你你还好吗?”他先开口。
“挺好的。”
“那就好。”
他低下头,继续撒着手里的面包屑。
“你恢复了?”我问。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有时候记得,有时候不记得。医生说,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了。”
他抬起头,看着我。
“知夏,对不起。”
他说。
“我知道,现在说这个,很可笑。但是我清醒的每一刻,都在后悔。”
“后悔那天,我走出了那个宴会厅。”
“后悔那十二年,我信错了人,爱错了人。”
“更后悔,我把你弄丢了。”
我看着他,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都过去了。”
“过不去的。”他摇了摇头,眼眶红了:“我被困在那一天了,知夏。我每天醒来,都要重新想一遍,我是谁,我在哪,我都做错了什么。”
“这是对我的惩罚,我认。”
陈晏从我身后走过来,把一件外套披在我身上。
“起风了。”
他看到陆景淮,愣了一下,然后礼貌地点了点头。
陆景淮看着我们,眼神里的光一点一点熄灭了。
他站起来,把剩下半袋面包屑放在长椅上。
“我该走了。”
他提着空空的袋子,慢慢地从我身边走过去了。
他的背影萧瑟又孤单。
那天晚上,我答应了陈晏的求婚。
我们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