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那达慕大会结束后的第三天，巴特尔找到了哈琳娜。
他手里拿着那张黑色的银行卡，表情有些复杂。
“娜娜，这是江锦丞托人留下的。”
哈琳娜正在给马匹刷洗鬃毛，听到这个名字，她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
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问：“他走了？”
“走了。”巴特尔点头，“大会那天就走了，他的人说，卡里的钱很多，密码是你救他的那天。”
巴特尔有些担心地看着她，怕她会因为这张卡，而勾起什么不好的回忆。
哈琳娜却只是沉默了片刻。
她放下了刷子，转过身，从巴特尔手里接过了那张卡。
她看着这张代表着巨额财富的卡片，眼神很平静。
巴特尔忍不住问：“娜娜，你打算怎么办？”
在他想来，以哈琳娜的性子，大概率会把这张卡扔掉，她那么骄傲，绝不会接受这种带着“补偿”意味的东西。
可哈琳娜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
“我收下。”
她说得干脆利落。
巴特尔愣住了：“收下？”
“嗯。”哈琳娜点点头，迎着他疑惑的目光，她笑了笑，解释道：“巴特尔，这不是他的补偿，也不是他的施舍。”
“这是他欠我们的。”
“欠我阿爸一条命。”
“欠我的钻风一条命。”
“欠善良的张妈一条命。”
“还欠我那些年，被他关在笼子里，失去的自由和尊严。”
“这些东西，用钱是还不清的，但既然他想用钱来求个心安，那我为什么不成全他？”
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恨，也没有怨，像是在陈述一件再也平常不过的事情。
巴特尔看着她，忽然明白了。
哈琳娜是真的放下了。
她不再纠结于那些爱恨情仇，她只是在为自己，为那些逝去的人，拿回一份公道。
这份钱，她拿得心安理得。
哈琳娜用这笔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家原有的牧场，扩大了整整三倍。
然后，她从盟里请来了最好的建筑队，在牧场的中心，建起了一座草原上最先进、最专业的马匹康复和繁育中心。
她给它取名“钻风之家”。
她收留那些受伤的、被遗弃的、无家可归的马匹，用自己精湛的技艺和无尽的爱心，让它们重新焕发生机。
她也培育出了一批又一批神骏的赛马，为部落赢得了无数荣誉。
她成了草原上最有名望的驯马师和牧场主。
她不再只是那个“草原明珠”，她成了草原真正的女王。
她忙碌，充实，快乐。
她活成了自己最想成为的样子。
这天傍晚，哈琳娜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像往常一样，独自一人骑着马，来到牧场最高的那处山坡上。
夕阳正缓缓沉入地平线，将整个天空和草原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风轻轻地吹着，带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
哈琳娜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自由的味道。
真好。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马蹄声。
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巴特尔骑着马，来到她的身边，与她并肩而立，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她，看这壮丽的日落。
许久。
巴特尔才开口，声音温柔得像这草原的风。
“娜娜，明天想去东边的山谷看看吗？”
“听老人们说，那里的格桑花，都开了。”
哈琳娜转过头，看着身边这个默默守护了她这么多年的男人。
他的眼睛，像草原的夜空一样，深邃而清澈，里面映着她的影子，也映着满天的晚霞。
她忽然笑了。
那笑容，发自内心，明媚而坦然，像这漫山遍野盛开的格桑花。
“好啊。”
她说。
她的新生，才刚刚开始。
而未来，就像这片一望无际的草原，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她将永远为自己而活，热烈而自由。
而她的身边，也永远会有一个叫巴特尔的男人，陪着她，看遍这草原的每一个日出日落，春去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