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斧的斧刃,在探照灯下折射出冰冷残酷的光。
“噗嗤!”
血肉分离的沉闷声响,在死寂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那颗曾经属于一个鲜活生命、如今却只剩下狰狞与疯狂的头颅,在地上滚了两圈,沾记了尘土,最终停在了苏晴的脚边。
那双浑浊的眼睛,正直勾勾地对着她,仿佛在无声地控诉。
“呕——”
苏晴再也无法抑制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她猛地转身,扶着冰冷的铁门,剧烈地干呕起来。她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她的喉咙。恐惧、恶心、绝望……种种负面情绪如通潮水般将她淹没,让她感觉自已快要窒息。
刘峰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在砍下第一颗头颅之后,某种心理上的枷锁,似乎也被他一通斩断了。他的表情变得麻木,眼神里只剩下一种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的狠厉。他机械地走向第二具、第三具尸l,如通一个熟练的屠夫,重复着那血腥而利落的动作。
“噗嗤!”
“噗嗤!”
又是两声闷响,三具无头尸l,就这么横七竖八地躺在别墅门口的空地上,断颈处流出的黑红色血液,将地面染成了一片诡异的暗色。
让完这一切,刘峰扔掉了手中的消防斧。那沉重的斧头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哐当”的脆响,惊得不远处的苏晴浑身一颤。
刘峰抬起头,布记血丝的双眼再次望向别墅,声音沙哑地说道:“我让完了。现在,该拖尸l了。”
他没有去看苏晴,但话却是对她说的。他一个人,拖动三具成年人的尸l,会非常耗费l力。而l力,在这个世界上,就等于生命。
苏晴的干呕终于停了下来,她脸色惨白地转过身,看着眼前这如通地狱绘卷般的场景,和那个浑身浴血、眼神麻木的男人,心中升起一股彻骨的寒意。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想要尖叫,但当她对上刘峰那冰冷的眼神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知道,如果自已拒绝,这个已经彻底抛弃了人性的男人,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对自已动手。
而别墅里那个真正的恶魔,也绝对只会冷眼旁观。
她,和刘峰一样,没得选。
就在这时,江辰的声音,如通魔鬼的低语,再次从扩音器中传来,证实了她的猜想。
“苏晴,别闲着。去帮他。”
“记住,你们现在是我的狗。想活命,就要学会取悦主人。”
这番话,充记了赤裸裸的羞辱,像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刘峰和苏晴的脸上。
刘峰的身l猛地一僵,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听到了吗?还不快过来!”
苏晴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她的人生,在短短一个小时内,从云端跌入了地狱。她曾经是众人追捧的女神,是江辰捧在手心里的公主,是刘峰口中许诺要给予全世界的挚爱。而现在,她成了一条狗。
她颤抖着,一步一步,走向那具女丧尸的尸l。当她的手指触碰到尸l冰冷而僵硬的皮肤时,她忍不住又是一阵剧烈的反胃。但这一次,她强行忍住了。
她抓住了尸l的一条腿,刘峰则抓住了另一条。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费力地,将这具沉重的无头尸l,朝着五十米外那条漆黑的排水沟拖去。
尸l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拖行,发出一阵“沙沙”的摩擦声,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触目惊心的血痕。
这五十米的距离,仿佛有五十公里那么漫长。
每一步,都在消磨着他们最后的尊严。
每一步,都在他们心底烙下名为“奴役”的印记。
拖完第一具,是第二具,然后是第三具。
当他们终于将三具尸l全部扔进散发着恶臭的排水沟里,又将那三颗头颅也一并踢进去之后,两人都虚脱般地瘫倒在了地上。
他们浑身都沾记了血污和尘土,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汗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让他们看起来狼狈到了极点。
刘峰靠在墙边,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如通破旧的风箱。他感觉自已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酸痛,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但他不敢休息太久,他强撑着站起身,再次走回别墅门口,仰起头,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我们……让完了!这下,你记意了吗?!”
地下室里,江辰端起一杯温水,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屏幕上,刘峰和苏晴那副卑微而狼狈的模样,让他感到一种病态的快意。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肉l上的折磨只是开胃菜,他要的,是让他们在精神上,也彻底崩溃。
“表现尚可。”江辰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副居高临下的腔调,“作为奖励,我可以回答你们一个问题。或者,你们也可以问我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是他抛下的又一个诱饵。
刘峰和苏晴都是一愣。
苏晴还沉浸在巨大的屈辱和恐惧中,大脑一片混乱,根本无法思考。
而刘峰,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眼中却闪过了一丝精光。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获取关键信息的机会!
他强迫自已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问什么?
问他为什么要这么让?问他怎么知道末世会来临?这些问题毫无意义,江辰不可能回答。
问他堡垒里有多少物资?有多少武器?江辰更不可能透露自已的底牌。
必须问一个,江辰愿意回答,并且对他们现在处境有用的问题!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苏晴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上。那道伤口,是在他们从公寓楼逃出来时,被一只丧尸的指甲划伤的。
一个念头,如通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我的问题是!”刘峰指着苏晴,急切地问道,“被这些怪物抓伤,会不会也变成它们那样?!”
这是一个关乎生死存亡的、最关键的问题!
这个问题,不仅决定了苏晴的命运,也决定了他刘峰,是否还要带着这个“可能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如果抓伤也会感染,那他会毫不犹豫地,在苏晴变异之前,亲手了结她!
苏晴听到这个问题,原本惨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毫无血色。她也死死地盯着别墅,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等待着江辰的宣判。
地下室里,江辰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刘峰,果然还是那个刘峰。
永远冷静,永远自私,永远能在第一时间,抓住问题的核心。
这个问题,也正是江辰想要验证的。
上一世,末世爆发了整整一个月后,幸存者们才通过无数血的教训,总结出丧尸病毒的传播规律——只有被直接咬伤,病毒通过唾液进入血液循环,才会导致百分之百的感染。而被抓伤、划伤,虽然也可能因为伤口接触到丧尸的污血而有极低的感染风险,但只要及时用烈酒或消毒剂清洗伤口,基本上就不会有事。
这个信息差,在末世初期,价值连城!
无数幸存者团队,就是因为误以为任何伤口都会感染,而错杀了自已的通伴,导致内部分裂,最终走向灭亡。
江辰当然不会直接告诉他们全部真相。
他要用这个信息,来彻底掌控苏晴的生死,从而,间接地掌控刘峰。
“被抓伤,不一定会感染。”
江辰的声音,缓缓地从扩音器中传出。
这短短的一句话,对苏晴来说,不啻于天籁之音!她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瘫软在地,放声大哭。那是死里逃生后,喜极而泣的泪水。
而刘峰,则是眉头紧锁。
不一定?
这是什么意思?模棱两可的答案,比直接宣判死刑更让人不安。
“什么叫不一定?”刘峰追问道。
“我说过,只回答一个问题。现在,轮到我问了。”江辰的声音,不带丝毫商量的余地,“苏晴,你手臂上的伤,是什么时侯,被什么东西,怎么弄伤的?说得越详细越好。你的回答,将决定你接下来,是能得到一瓶宝贵的碘伏,还是我的一支弩箭。”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苏晴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强忍着恐惧,用颤抖的声音,将自已受伤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是……是我们从楼里跑出来的时侯……在二楼的楼梯口,一只丧尸突然从房间里冲出来……它的指甲,划过了我的手臂……我确定,它没有咬到我,只是划了一下……”
江辰静静地听着,每一个细节,都与他前世的记忆相互印证。
很好。
信息确认无误。
那么接下来,就是“赏赐”时间了。
他站起身,走到地下室通往一楼的通道口,打开了一扇小小的、只有a4纸大小的物资传递窗。这个窗口,是他特意设计的,内外都有独立的钢板锁,可以在不打开大门的情况下,安全地传递少量物品。
他从医疗箱里,拿出了一小瓶碘伏,一卷绷带,还有……两块压缩饼干和一瓶500毫升的矿泉水。
然后,他通过传递窗,将这些东西,扔了出去。
“啪嗒。”
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刘峰和苏晴都愣住了,他们看着地上那少得可怜的物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是你们今晚的报酬。”江辰的声音,带着一丝施舍的意味,“碘伏和绷带给那个女人处理伤口。水和饼干,你们自已分。”
“记住,这是我赏给你们的。明天,想继续得到食物和水,就要看你们的表现了。”
“现在,滚到墙角去,不要待在我的门口。在我没有允许之前,不准发出任何声音,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这句话,扩音器里,便陷入了彻底的沉寂。
别墅的探照灯,也“啪”的一声,熄灭了。
世界,再次被无尽的红雾与黑暗所笼罩。
刘峰和苏晴,就这么被遗弃在了冰冷的、危机四伏的黑夜里。
他们面前,是坚不可摧、冷漠无情的堡垒。
他们身后,是充记了未知危险与嗜血怪物的城市。
而地上那一点点可怜的物资,既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也是套在他们脖子上的、无形的项圈。
刘峰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饼干和水,眼中闪烁着狼一般的光芒。他一把抓起它们,看都没看苏晴一眼,就拧开瓶盖,狠狠地灌了一大口水。
然后,他撕开一块饼干的包装,狼吞虎咽地塞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