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国贸大厦顶层。
杜氏集团。
董事长办公室。
能摆在这里的任何一件物品,都足够一个普通家庭奋斗一生。
一张由整块巴西花梨木打造的办公桌,纹理瑰丽,沉稳厚重。
桌后,是占据了整面墙的巨大落地窗。
站在这里,可以俯瞰京城最繁华的地脉,车流如织,楼宇如林,一切都渺小得如同沙盘上的模型。
王川半靠在宽大的意大利手工真皮老板椅上,双脚随意地搭在桌沿。
他手里把玩着一支万宝龙的限量款钢笔。
他神情慵懒,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却又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倨傲,仿佛这世间的一切,于他而言,都不过是掌中的玩物。
杜建洪戎马一生,打下这片江山,却只得了一个女儿杜丽娟。
对于女婿王建国,他从来都看不上眼,觉得他就是个舞文弄墨的书呆子,没半点魄力,守不住这份家业。
所以,他把全部的心血和期望,都倾注在了这个外孙身上。
从小到大,王川都是在蜜罐里泡大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
只有杜建洪知道,这小子骨子里,随他。
聪明,狠厉,而且极有耐心。
就像一头蛰伏的豹子,平时看着懒洋洋的,可一旦被他盯上,再狡猾的猎物也休想逃脱。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
门开了,一个中年男人点头哈腰地走进来。
是京城广播电台的副台长,赵立军。
在电台,他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手底下管着几百号人。
可在这里,他弓着背,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川川少。”
“川少那个唐樱的事”
赵立军的声音又干又涩,他咽了口唾沫,才艰难地继续说下去。
“我我办事不力没能把她按下去”
“她她现在不但没被雪藏,反而反而被调到了晚上十点的黄金档”
“是是王台长!是王台长亲自下的命令!”
他颤颤巍巍地,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从听众打爆电话,到广告商上门抢着投钱,再到王建国亲自拍板,把唐樱的节目调到晚上十点黄金档,并且一天重播两次。
他不敢有丝毫隐瞒,但字里行间,却又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王川问:“我爸,亲自提拔的?”
“是!是!千真万确!”
赵立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甚至为了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又添油加醋地描述起来。
“您是不知道,川少,现在台里都快疯了!”
“那个唐樱,就凭着一个破故事,两首歌,把听众都给迷住了!”
“电话被打爆,信件堆成山!还有人直接堵在电台门口,就为了见她一面!那些广告商,更是疯了一样挥着钞票要投她的节目!”
“她现在,就是台里的活财神,王台长把她当宝贝一样供着,谁都动不了啊!”
他说得唾沫横飞,极力渲染唐樱的势不可挡,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失败,非战之罪。
他说完,偷偷地观察着王川的表情。
“有点意思。”王川拖长了声音,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甚至可以说是鄙夷的笑。
“想不到这只麻雀,扑腾起来还挺有劲。”
他原以为,这不过是一场随手就能结束的游戏。
可现在,这只蚂蚁,非但没被碾死,反而在一夜之间,造出了一座坚固的蚁巢。
甚至,还得到了他那位一向古板的父亲的庇护。
这让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赵立军看着王川脸上的笑,心里愈发没底。
这位太子爷的心思,他实在是猜不透。
“川少那那现在”
王川将钢笔随手扔在桌上,站起身,迈开长腿,缓步走到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俯瞰着脚下川流不息的城市。
他喜欢这种感觉。
一种将一切都踩在脚下,将所有人的命运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绝对的掌控感。
唐樱的反抗,在他看来,根本算不上是挑战。
不过是给这场原本有些乏味的游戏,增加了一点难度和趣味罢了。
猫在玩弄老鼠之前,总会故意放它跑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