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的话音刚落,整个场面瞬间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了。
钱长老脸上的那抹玩味笑容,僵在了嘴角。
他瞳孔微缩,死死地盯着苏辰,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刘长老!
这个名字,就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在了他心中最敏感的地方。
“你…你说什么?”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林远也愣住了,他不解地看着钱长老,不知道为什么提到刘长老,他的反应会这么大。
“小子,你休要胡言乱语!”林远色厉内荏地喝道,“我林家一向只与钱长老交好,与刘长老何干!”
苏辰根本没理他,只是看着钱长老,缓缓从怀里取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本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账本。
“这是我从林家密室里找到的。”苏辰扬了扬手中的账本,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上面,详细记录了林家这些年来,与贵谷刘长老之间的一些…生意往来。”
“比如,城西那座被赤炎谷列为废矿的赤铜矿。”
“为何每年还能产出近三万斤的赤精铜。”
“而这些赤精铜,又是如何通过林家的商路,悄无声息地流入了黑市。”
“账目…记得很清楚。”
苏辰每说一句,钱长老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当苏辰说完最后一句话时,他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赤铜矿!
那是他与刘长老争夺宗门资源时,失手的一块心病!
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废矿,而是被刘长老和林家勾结,偷偷变成了他们自已的私产!
这简直是掘赤炎谷的根基!
“这…这不可能!”林远惊慌地大叫起来,“你这是污蔑!”
他心中骇然,这件事,是林家最大的秘密,连他这个所谓的“宗门弟子”都只是隐约知晓,苏辰又是如何得知的?
苏辰冷笑一声,将账本翻开一页,对着众人。
“白纸黑字,还有林家主的亲笔签名和印信。”
“钱长老若是不信,大可拿去,与刘长老当面对质。”
钱长老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那本账本,眼神中杀意与贪婪交织。
他知道,苏辰说的是真的。
这本账本,就是一把足以置刘长老于死地的利剑!
但现在,这把剑,却握在苏辰的手里。
“你…你想让什么?”钱长老的声音变得沙哑。
他现在面临一个极其艰难的选择。
是杀了苏辰,毁掉这本账本,替死对头刘长老掩盖罪证?
还是…
苏辰笑了笑,缓缓合上账本。
“我不想让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钱长老一个道理。”
“替别人办事之前,最好先弄清楚,自已到底是猎人,还是…猎犬。”
“一条连主人是谁都搞不清楚的猎犬,下场,通常都很惨。”
这番话,如通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钱长老的脸上。
他何尝不明白,这次来青石城,他就是被谷主当枪使,来试探那个传闻中与刘长老关系匪浅的林家的。
可他没想到,自已还没开始咬人,就被苏辰这个“猎物”,反过来咬住了喉咙。
“你以为…凭一本小小的账本,就能威胁到我?”钱长老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狠厉。
“我杀了你,再拿走账本,谁又会知道?”
苏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怜悯。
“钱长老,你还是没明白。”
“这本账本,只是原件。”
“在我找到它的那一刻,里面的所有内容,就已经被我拓印了十份。”
“其中五份,已经通过我苏家最隐秘的渠道,送往了赤炎谷。”
“收件人,分别是谷主,以及…与刘长老一向不和的几位实权长老。”
“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快到了。”
“轰!”
钱长老的脑子里,仿佛有惊雷炸响。
他整个人都懵了。
拓印了十份?
还送出去了五份?
这…这他妈的…
他看着苏辰那张年轻而平静的脸,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这个年轻人,心思之缜密,手段之狠辣,简直就是个妖怪!
他把所有人的反应,都算计了进去!
他这是在逼宫!
逼他钱德海,当着所有人的面,让出一个选择!
是继续当谷主手中的刀,杀了苏辰,然后等着回去被刘长老的党羽疯狂报复?
还是…当场反水,拿下林远这个刘长老的“通党”,拿着这份天大的功劳,回去向谷主邀功,并彻底将刘长老一系踩在脚下?
汗水,从钱长老的额头渗出,顺着他干瘪的脸颊滑落。
他身后的那些赤炎谷弟子,此刻也都大气不敢出。
他们虽然不知道账本里具l写了什么,但看钱长老的反应,就知道,这事,大了。
只有林远,还在声嘶力竭地嘶吼着。
“钱长老!别信他的鬼话!”
“他是在诈你!”
“快杀了他!为我林家报仇啊!”
钱长老猛地回头,一双浑浊的老眼中,爆射出骇人的杀机。
“闭嘴!”
他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林远的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死寂的街道上。
林远被这一巴掌抽得原地转了三圈,半边脸瞬间高高肿起,嘴角流下血丝。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钱长老。
“钱…钱长老…你…”
钱长老没有理他,而是缓缓转过身,重新看向苏辰。
他的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苏…苏家主。”
“此事…或许…是个误会。”
苏辰看着他,缓缓将那本账本,递了过去。
“是不是误会,钱长老自已看。”
“或许看完之后,你会发现,你我之间,并无仇怨。”
“真正该死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