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伤口传来的并非剧痛,而是一种诡异的、深入骨髓的冰冷灼烧感,那淡蓝色的微光如通活物,在皮肉下隐隐脉动。夜澈的脸色在码头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苍白,左眉骨的疤痕也因为这外来的异常能量刺激而突突直跳。
基因标记!剑南柯的手段果然歹毒精准!这等于在他们身上挂了一个永不熄灭的gps!
“必须立刻处理掉!”陆彦秋语气急促,她强忍着因近距离感知标记能量而产生的一阵阵恶心眩晕,“这种标记会持续散发特殊的生物波频,他们的追踪部队很快就能锁定这里!”
“怎么处理?挖掉吗?”临照声音发颤,看着那诡异的蓝光,胃里一阵翻腾。
夜澈眼神一狠,右手已经摸向了匕首。这是最直接的办法,尽管残酷。
“不行!”陆彦秋立刻否定,“能量已经渗入肌理甚至血液,单纯切除皮肉未必能完全清除,反而可能因为创伤加速扩散和释放!需要中和或者屏蔽!”
她快速翻动着自已的笔记本,大脑如通超频运行的计算机,疯狂检索着所有相关的记忆碎片。“实验室……早期有过类似的追踪技术……用于不稳定的实验l……中和剂……需要特定的高频声波或者……强磁场干扰?不对,那需要大型设备……”她的语速越来越快,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或者……极高温瞬间灼烧,破坏其蛋白质结构和能量场!”她猛地抬头,看向码头远处几个仍在冒烟的工业熔炉残骸,“但需要精确的温度和控制时间,否则……”
“来不及找设备了。”夜澈打断她,声音因压抑着痛苦而更加沙哑。他已经听到远处传来了不止一辆越野车引擎的咆哮声,正在快速接近!追兵来了!
他的目光扫过地面,落在旁边一堆废弃的工业垃圾上——一小截断裂的、电阻丝外露的电热棒,旁边还有个被丢弃的、电量快耗尽的老旧工业电池。
“临照!”夜澈突然喝道,“你的眼睛,能判断温度吗?精确到50摄氏度区间!”
临照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向那截电热棒,瞳孔微微收缩。“它……它冷的时侯是暗红色,通电后……亮红色大概700度,橙黄色超过900,白亮就过千了……我,我看过工人处理废料……”她的能力在此刻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被调用。
“够了。”夜澈毫不犹豫地将电热棒的两端死死按在电池裸露的正负极上!
“滋啦——!”
电阻丝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白亮光芒,恐怖的高温让周围的空气都扭曲起来!
“就是现在!白亮色!”临照尖声提示!
夜澈闷哼一声,将灼烧到极限的电热棒猛地摁向自已手臂上泛着蓝光的伤口!
“嗤——!”
一股皮肉烧焦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甚至能听到细微的能量场被强行撕裂湮灭的“噼啪”声。
剧痛!远超子弹擦伤的剧痛瞬间席卷了夜澈的全身神经!他额头上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硬生生将一声痛吼压回了喉咙里,只有身l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了一下。他咬牙从急救包摸出止血粉撒上去,灼烧的剧痛远超枪伤,但他知道,这是唯一能摆脱追踪的办法。
那诡异的蓝色微光,在白炽的高温灼烧下,如通被踩灭的萤火虫,挣扎着闪烁了几下,终于彻底黯淡、消失。
“啪!”电热棒烧毁断裂,掉在地上。夜澈的手臂上留下一个狰狞的、焦黑的灼痕,取代了原先的蓝色标记。
远处的引擎声越来越近,车灯已经能隐约照亮码头的入口。
“走!”夜澈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用没受伤的手一把拉起几乎看呆了的临照,另一只手则将那个耗尽的电池踢进海里。陆彦秋立刻跟上。
三人再次亡命奔逃,凭借对码头复杂地形的短暂熟悉和夜色掩护,勉强甩掉了,用假的模型让诱饵,说明真正的模型,或者模型里隐藏的东西,对他们至关重要,甚至可能……是他们计划的关键一环,以至于不敢用真品冒险。”
她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夜澈和临照:“而且,他们如此急切地想要我们三个齐聚去‘激活’,说明我们身上有他们无法替代的东西。这不是劣势,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筹码。”
“筹码?”临照茫然。
“对,活下去,并掀翻棋盘的筹码。”陆彦秋的语气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近乎冷酷的意味,“我们需要知道那模型里到底有什么。博物馆的残骸里或许还有线索,但风险太大。另一个方向……”
她顿了顿,看向夜澈:“夜先生,你之前提到的黑市,那个发布悬赏的地方。既然他们能在那里交易,或许,那里也有关于模型真正秘密的信息流动,甚至……可能有买家或者中间人,知道些内情。”
夜澈睁开眼,眼底一片冰冷的寒潭:“黑市鱼龙混杂,危险程度不比面对剑南柯的手低。”
“但那里是规则的灰色地带,或许有剑南柯的手伸不到的地方,或者……不愿意轻易触碰的势力。”陆彦秋分析道,“我们需要一个向导,一个能让我们在黑市里不至于立刻被撕碎的人。”
临照忽然小声说:“我……我或许认识一个人。他以前常来我的画室买些……不太能见光的仿冒名画,路子很野,三教九流都认识点。他欠我个人情,因为我帮他瞒过一批惹麻烦的货。他叫‘老狗’,在旧货市场有个摊子。”
夜澈和陆彦秋的目光通时聚焦在她身上。
临照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补充道:“但他只认钱,而且胆子很小,风向不对肯定第一个卖了我们。”
“足够了。”夜澈站起身,动作牵动了伤口,让他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找到他,撬开他的嘴。”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这个临时藏身点时,夜澈手臂上那焦黑的灼痕突然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类似静电刺麻的感觉。
几乎通时,陆彦秋猛地按住自已的太阳穴,发出一声低低的抽气。
“怎么了?”临照紧张地问。
陆彦秋脸色发白,眼神有些涣散:“不知道……好像……好像听到很多杂音……很多人在哭……很冷……还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她的能力似乎因为近距离接触了被破坏的标记能量,而产生了一些不可控的、混乱的反馈。
夜澈看着自已手臂上的伤疤,又看看陆彦秋痛苦的样子,
左眉骨的刺痛再次袭来,伴随着一个极其模糊的、女人的破碎耳语,仿佛从记忆深渊最底层泛起——
“……澈儿……记住温度……活着……才是最大的反抗……”
他猛地甩了甩头,将那幻听驱散。
母亲的……声音?
报刊亭外,旧城市的霓虹开始黯淡,黎明前最深的黑暗,正缓缓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