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几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角，刚刚经历的一切仿佛一场荒诞的梦——如果不是手机里那个阴魂不散的《幻界体验助手》APP以及口袋里那枚铁皮笑脸徽章还在的话。
“所以，”宋槐安率先打破沉默，晃了晃手机，屏幕上那个扭曲的笑脸图标格外刺眼，“这玩意儿是强制安装，无法卸载，还特么自带商城功能？我们是在玩什么现实增强版的氪金手游吗？副本通关奖励就是游戏币？”
鹤辞野已经兴致勃勃地点开了APP：“我看看我看看！哟，我积分还挺多！‘笑容守护者’主力输出兼团队开心果！这评价中肯！”
APP界面设计得花里胡哨，像个劣质页游，顶部显示着个人积分（鹤辞野的积分确实不低，估计是“热情参与奖”），下面有【商城】、【副本记录】、【团队信息】、【论坛（暂未开放）】等选项。
宋淮安比较谨慎，没有立刻点开商城，而是先看了看【团队信息】。里面果然显示着他们六个人的临时编号和那个羞耻的团队名“笑容守护者”，后面还有个【是否确认组建固定团队？】的选项。
“固定团队？”宋淮安沉吟道。
“组！必须组！”鹤辞野立刻嚷嚷，“咱们这可是过命的交情！笑着过命的也是过命！谢兄弟这么厉害，必须拉入伙！”他说着就自来熟地要去勾谢裕谦的脖子。
谢裕谦微笑着稍稍侧身避开，语气温和：“我确实有一些经验，如果各位不嫌弃，暂时一起行动也好，互相有个照应。”他的目光再次不经意地扫过安静站在一旁的宋怀安。
宋槐安挑眉：“哦？经验？谢先生看来是资深玩家了？这APP的坑爹商城你熟吗？里面卖的东西保真吗？能七天无理由退货吗？”
谢裕谦被他一连串问题问得失笑：“叫我裕谦就好。商城里的东西……种类繁多，效果据说属实，但价格昂贵，且需要用积分兑换，而积分只能通过副本获得。至于退货……”他笑了笑，“大概只能找‘幻界’客服投诉了，如果你找得到的话。”
【吐槽小哥问题真犀利！】
【谢大佬看起来就很靠谱！】
【鹤辞野：绑定！必须绑定大腿！】
【奶白弟弟一直好安静啊。】
【小太阳在干嘛？】
沈熹微正捧着自己的手机，眼睛发亮地看着商城里的某样东西：“哇！这个‘一次性万能逗猫棒（幻界喵星人特供版）’看起来好有意思！才50积分！可惜我的积分不够……”
众人：“……”
宋槐安扶额：“你的积分用途还真是始终如一啊……”
鹤辞野大手一挥：“没事！微妹！下次副本哥带你飞！赚了积分给你买！”他已经自动代入大哥角色了。
宋怀安也默默点开了商城，只看了一眼，就迅速关掉了，脸色似乎更白了一点，下意识地把手缩进了袖子里。
宋淮安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关心地问：“怀安，怎么了？不舒服？”
宋怀安连忙摇头，挤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没有，就是有点累了，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回什么去！”鹤辞野活力四射，“说好了我请客……呃AA制庆功宴！必须庆祝一下我们死里逃生！顺便欢迎谢兄弟加入！我知道附近有家烧烤摊，味道一绝！”
他压根没给众人拒绝的机会，推着最近的宋槐安和谢裕谦就往一个方向走。
宋槐安一边被推着走一边吐槽：“庆功宴吃烧烤？还AA？鹤辞野你能不能有点诚意？”
“烧烤怎么了？人间烟火气懂不懂！AABB才是真兄弟！谢兄弟你说对吧？”
谢裕谦保持微笑：“客随主便。”他似乎对鹤辞野这种热情已经快速适应了。
于是，半小时后，六个人就坐在了路边一个烟火缭绕的烧烤摊塑料凳上。
气氛有点微妙。一边是喧嚣真实的市井生活，一边是刚刚经历的诡异副本，以及口袋里可能藏着超自然力量的APP。
鹤辞野负责活跃气氛，嘴巴就没停过，一边撸串一边吹嘘自己刚才在副本里“智斗恶童”、“勇踩秽物”（完全忽略了被吓傻的部分）。
宋槐安负责泼冷水和精准吐槽，每一句都能把鹤辞野噎得直瞪眼。
沈熹微负责捧场和从她那个神奇口袋里掏出纸巾、湿巾甚至一小瓶免洗洗手液分给大家。
宋淮安和谢裕谦则相对安静。宋淮安一边吃东西，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谢裕谦和自家两个弟弟。谢裕谦吃得斯文，大多数时间在听，偶尔温和地回应几句，但对副本的具体信息和自身来历依旧语焉不详。
宋怀安吃得很少，小口小口地啃着一串烤玉米，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飘向虚空，仿佛在查看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怀安，”宋淮安给他拿了串烤鸡翅，“多吃点，今天吓到了吧？”
宋怀安回过神，接过鸡翅，乖巧点头：“谢谢哥。”
鹤辞野灌了一口可乐，凑近谢裕谦，压低声音问：“谢兄弟，你老实说，这鬼‘幻界’到底什么来头？那些副本怎么回事？真有生命危险？死了会怎么样？变成NPC？”他一口气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桌上瞬间安静下来，连宋槐安都停下了怼人，看向谢裕谦。
谢裕谦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沉吟片刻道：“我知道的也有限。‘幻界’的出现毫无征兆，副本类型千奇百怪，危险程度不一。‘温馨家园’确实只是新手级。至于死亡……”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据说，在副本中死亡，大概率会转化为该副本或相关副本的NPC，失去大部分自我意识，成为规则的一部分。”
虽然早有猜测，但被一个看似知情的人证实，还是让众人感到一股寒意。
沈熹微小声惊呼，捂住了嘴。
宋槐安啧了一声，脸色不太好看。
宋淮安眉头紧锁。
鹤辞野也收起了嬉皮笑脸。
宋怀安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颤动着，握着鸡翅的手微微收紧。
“当然，也有极少数例外，”谢裕谦补充道，语气缓和了些，“获得特殊道具或者遇到极其特殊的情况，也许能避免。所以，尽可能赚取积分，在商城里购买保命道具，或者提升自身实力，才是活下去的关键。”
他这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清楚——氪金（积分）才能变强，才能活命。
【妈呀，死了真变NPC啊！】
【虽然猜到了但还是好吓人！】
【谢大佬懂得真多！】
【所以要努力赚积分！】
【奶白弟弟好像特别害怕？】
“特殊情况？”宋槐安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比如？”
谢裕谦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那就不是我们现在需要关心的了。当务之急，是适应现状，提升自己。这个APP，”他点了点手机，“虽然来历诡异，但确实是目前我们了解‘幻界’和获取资源的唯一途径。”
鹤辞野一拍桌子：“懂了！以后咱就是副本打工人！赚积分！买装备！下次进去，我非得买个加特林，看谁还敢让我保持微笑！”
宋槐安凉凉道：“然后因为‘破坏社区和谐’被规则抹杀？用点脑子，哈士奇。”
“你说谁是哈士奇！”
两人又开始斗嘴，冲淡了刚才凝重的气氛。
谢裕谦看着他们，无奈地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宋淮安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去，是APP发来的新消息：
“检测到附近有新的‘幻界’入口波动，强度：低。触发类型：自主选择。推荐团队：‘笑容守护者’。是否前往探索？（注意：自主选择副本奖励积分加成10%）”
同时，其他几人的手机也陆续震动起来。
显然，这顿AA制庆功宴，是吃不安生了。
“自主选择？”宋槐安看着手机，挑眉，“这玩意儿还带推送广告的？”
鹤辞野却兴奋起来：“奖励加成！兄弟们！开工了！早点赚够积分买加特林！”
宋淮安和谢裕谦对视一眼，神色凝重。
新的副本，这么快就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