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港的雨下了整整三天,厉承爵却还是一无所获。
特助推门进来,身上沾着雨水,语气里满是疲惫,“无界那边还是不肯松口。”
厉承爵没有抬头,声音沙哑,“再查,她不可能凭空消失,无界一定有线索。”
特助犹豫了一下,递过一份文件。
“我们找到了一位曾在无界工作过的研究员,他说无界的主基地在一座私人岛屿上,需要专属的航线才能到达。”
“不过他不肯透露具体坐标,只给了这个。”
文件里夹着一张手绘的地图,上面标着几个模糊的岛屿轮廓,还有一行小字。
“树林为记,潮涨时通航”。
厉承爵猛地抬头,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他抓过地图,心脏狂跳。
“立刻安排船,按照地图找!”
厉承爵起身快步往外走。
雨还在下,打在他脸上,却浇不灭他心里的希望。
他发动车子,朝着港口的方向疾驰,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找到江晚吟,告诉她他错了,告诉她他不能没有她。
接下来的半个月,厉承爵带着人在海上漂泊。
他们跟着潮汐的规律,寻找地图上标注的树林。
他们遇到过风暴,也迷过路,好几次都差点被困在无人岛上。
特助劝他回去,“厉氏不能没有您。”
可他却固执地说,“没有晚吟,我什么都不是。”
终于在一个清晨,他看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
岛上白色的科研楼隐约可见,正是无界的标志。
厉承爵激动得手都在抖,他跳上快艇,朝着码头驶去。
“先生,这里是私人区域,没有通行许可不能进。”
他刚想上去就被穿黑色制服的警卫拦住。
厉承爵抬手拿出用厉氏集团百分之三的股份,从一位退休的无界元老手里换来的临时通行证。
警卫核对过徽章,脸色缓和了些,却仍警惕地盯着他。
“只能在公共区域活动,禁止靠近科研楼。”
厉承爵点头,目光却越过警卫的肩膀,死死锁着远处那栋白色的建筑。
他能想象到江晚吟此刻或许正坐在实验室里,阳光落在她发梢的样子。
就像三年前,他偷偷在书房门口看她画设计图时一样。
他沿着石板路往前走,每一步都走得极慢。
路边的灌木丛里藏着几只白鹭,被脚步声惊起。
转过一个弯,海风突然变得浓烈。
伴随着一阵熟悉的笑声,厉承爵的脚步猛地顿住。
不远处的海边,江晚吟正蹲在礁石上。
她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身姿挺拔,正低头跟她说着什么,指尖指向海面的方向。
江晚吟仰头对着他笑。
阳光恰好穿透晨雾,落在她的脸上,睫毛投下的阴影像蝶翼般轻轻颤动。
那是厉承爵后来再也没见过的,毫无阴霾的笑容。
男人伸手替江晚吟拂去落在肩上的落叶,动作自然又亲昵。
江晚吟没有躲开,反而顺势递过手里的玻璃罐。
男人低头看着罐子里的贝壳,嘴角的笑意温柔。
厉承爵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他想起他曾说要陪她走遍所有有海的地方,要把全世界的宝贝都收集起来给她。
原来那些他以为以后还有机会的承诺,早就被他亲手碾碎了。
江晚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望了过来。
当她的目光落在厉承爵身上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的轻松被警惕取代。
男人立刻将她护在身后,看向厉承爵的眼神带着审视,声音温和却坚定。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我找江晚吟。”厉承爵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他往前走了一步,却看到江晚吟往后缩去。
“晚吟,我知道错了,我来接你回家的。”
江晚吟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无界不欢迎外人。”
“我找了你半年。”厉承爵的眼眶红了,“我卖掉了城南的别墅,辞退了特助,厉氏的事我也不管了,我只想找到你,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江晚吟忽然笑了,笑声带着讥讽,“厉承爵,你把我关在狗舍的时候,怎么不说对不起?你和她在我们的秘密公寓里缠绵怎么不说对不起?”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厉承爵的心脏。
他想解释,想告诉她苏晚晴的谎言,想告诉她他已经和苏晚晴离婚,想告诉她这半年来他有多后悔。
可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了一句苍白的“我知道我混蛋,我不该伤害你”。
“你走吧。”江晚吟转身,不再看他,“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顾池野握住江晚吟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对着厉承爵冷声说。
“厉先生,请你离开。再纠缠下去,我会通知安保部门。”
厉承爵看着他们转身离开的背影,般配得刺眼。
江晚吟的白色裙摆被海风掀起,像一只想要飞走的鸟。
他忍不住想追上去,想抓住她的手,想把她抱在怀里,告诉她他有多想念她,可他的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
晨雾重新笼罩下来,将他独自留在空旷的海边。
海风卷着他的呼吸,却再也吹不散他眼底的悔恨。
他知道,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爱他的女人。
更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救赎,是他在这冰冷世界里唯一的光。
雾色中,厉承爵缓缓蹲下身,双手抱住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他终于明白,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