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池珏的袖扣
慕晚从地上拾起那枚袖扣端详。
亮晶晶一颗。
做工极好。
却在上面找不到品牌特征和标志。
“杳杳,你刚说这房子没住过人?”
苏杳凝神。
周然确实是这么跟她介绍的。
且没必要对她撒谎。
但袖扣又显然是男款的。
“会不会是定期来做清洁的工人不小心落下的?”苏杳犹疑说完,自己也觉得可笑。
一个会佩戴贵重袖扣的清洁工?
“也许是中介或者属意这公寓、来看过房的客人。”她转念一想,自认这猜测合理。
慕晚却斩钉截铁:“不对,我想起来了,我见过这袖扣!”
她神情兴奋,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你生日那天,我带你上游艇,我一直在内舱和池珏玩骰子,他衬衫上就是这种袖扣!”
越是回忆,越发笃定。
当时她不熟悉池珏,生怕触他逆鳞,在内舱不敢乱看,两只眼睛除了敢盯着那几枚骰子,只敢顺势看向酒杯、酒桌、池珏的腕骨,以及袖口上的袖扣。
因那袖扣样式特殊。
她才多看了几眼。
如今再见,无比确认。
“杳杳,你看,这袖扣上的钻排成了大鸟的形状。”
苏杳定睛,握紧了掌心。
那不是大鸟。
那是天鹅。
和她在露营公园收到的发卡上的样式,几乎一样。
慕晚又说了些什么,苏杳根本没听清。
她只在内心一遍遍祈祷:不是池珏不是池珏不是池珏
天知道那男人恨透了她。
如果真的是他,她该怎么躲?
好不容易从娄山别墅搬出来,苏杳一颗心刚刚宁静,又再起波澜。
她抬手捂住了慕晚吧嗒吧嗒的小嘴巴。
“呜呜——”
“晚晚,不要再说了,这所房子的主人姓周,是位女士,就算房子里出现男人的袖扣,也跟我没关,兴许是她前男友前前男友,天色不早了,我累了,你如果陪我的话,现在就去洗漱。”
看她斩钉截铁,慕晚兴致盎然却只能停止分析。
慕家全家聚餐,她不敢缺席,保证了第二天来帮忙收拾屋子,拎着包包离开。
走之前还不忘表示艳羡:房子地段好,用的都是高档货,她都想来住了。
苏杳亦欢迎她随时入住。
送走慕晚,苏杳垂眸。
那枚袖扣仍在掌心,她顺手放在了电视柜上。
公寓外,池珏在车内等许久了。
他跟公司高层开了一个行政会两个项目会,趁伸懒腰的工夫,看到慕晚离开。
“她应该也收拾差不多了。”他沉声开口,“让她好好休息,我们也该走了。”
一旁的周然轻点头,拨打了苏杳电话。
“苏小姐,还顺利吗?需要我帮忙的话,一定不要客气。”
“我物品很少,这几天可以慢慢收拾,房租我马上打给你,是需要押一付半年还是全年?”
这问题难住了周然。
她余光扫向池珏,看到他伸出三根手指,迟疑道:“押三?”
“呃”苏杳也有些吃惊,但表示接受,“好,那我就按照押三付全年的规格,一并打15个月的房租给你。”
结束通话,周然自知惹祸。
她挤出个笑。
池珏也没想到她会在这种小问题上露出马脚:“周然,你没租过房子?”
她不是没租过房子。
是自始至终都没关注过这些信息。
她手里的房子,买卖都自顾不暇。
租?太繁琐太拖沓。
她只是长得朴素,但真的没过过需要租房的苦日子。
反倒是池珏,在回到池家前,他尝遍了生而为人的苦。
他第一次见周然失措的表情,无奈挑了眉梢,“房租你拿着,就当是你的奖金。”
周然亦不客气,“多谢锦鲤老板。”
稍一顿挫,又好奇地问了,“池少真的不上去坐坐?其实苏小姐对你很感兴趣。”
池珏紧绷的唇线似有松动。
眼神却依旧坚韧、冷淡。
似提旁人闲事一般说道:“十年前会一脚踹开你的人,真的会在十年后对你感兴趣?”
他语气淡极,脚下却发狠,猛踩油门,车轮轧着公寓空地的路面,擦出一缕白烟。
苏杳一直收拾到午夜。
心神难宁。
纪录片里的池珏显然不对劲。
背负沉重压力、身处陌生异国,和一群饱经商战的老油条对抗,竟越战越勇没有落得下风?
她自然相信他的能力。
可他表现出的状态,更像是处于躁狂症发作阶段。
当初苏承业口口声声说拿到了他的检查报告。
苏杳虽抵死骂亲爹造谣,却趁无人、颤抖打开了报告。
报告显示,池珏确实患有严重的躁郁症。
当时她已答应做沈寂修的女人。
苏承业没必要再作假。
若那报告是真的,池珏背负这种磨人的疾病,已十年有余。
苏杳心口一阵隐痛,扶着沙发坐下,好一阵子,才缓缓回神,脸上也有了血色。
她不敢想象这些年池珏到底经历了什么。
如果可以,她希望有人替她去爱他。
正出神,门铃响了。
除了慕晚,也不可能是其他人了。
“这么快就结束聚餐了?我记得你那几个哥哥姐姐最喜欢闹到后半夜。”
她一面调侃一面去开门。
透过门缝,看到的竟是沈寂修!
四目相对时,他眸底明显满满的怒意。
苏杳慌张地想要锁门,却根本敌不过他。
她还没来得及发力,就被一整个推开。
踉跄后退中,却又被他狠狠揽入怀。
沈寂修掌心生冷。
寒气透过薄丝睡衣,直抵她后心。
可他眼神却炙热如滚烫岩浆。
早已看透他的苏杳,竟怕了。
“这里不是你的产业,请你出去。”
沈寂修左眉眉梢微顿:“不是我的产业?你以为区区一套小公寓能难倒我?慕晚帮你租的?苏杳,你真以为是自己厉害?是我在给你自由罢了!”
“沈寂修!”苏杳周身挣扎,却被抱得更紧。
她几乎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滚热。
再不敢乱动,生怕引他不该有的躁动。
苏杳只能回避眼神,克制逐客,“自然难不倒沈先生,但现在时间很晚了,留沈夫人一人在家,不合适吧?”
“别拿窈窈逼我。”他忽然俯身,唇瓣几乎擦着她耳畔,视线却游移,最终缓缓落在忽明忽暗的电视前,也松开了抱着苏杳的手臂。
他走上前,目光直抵电视柜上那一枚小而精美的袖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