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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那滩血迹早已干涸,为首的大队长带着手套捡起,落在拐角的摆件。
法医接过,仔细看了看,沉吟道:
「初步判断,江妙是被重物撞击,加血癌晚期,失血过多致死,现在是人为还是意外不好断定。」
妈妈缩在爸爸怀里,又摆出那副难过又无助的模样。
「是意外」
「我当时发了病我不是故意打她的是她刺激我。」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眼神直直热切地看着爸爸,希望他能自己说两句。
可这次爸爸只是垂着头,沉默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脑海里一直盘旋着「血癌,失血过多致死」几个字。
他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句话都问不出。
大队长转身,一瞬不瞬盯着妈妈:
「是不是故意人为,等尸检报告出来,会一目了然。」
说着他带着哥哥,砰砰上了楼,找到了我的房间。
满目的黑色调,让他愣在了原地。
他扭头,看着哥哥:「你确定这是你妹妹的房间,不是你的房间?」
哥哥红肿着眼,声音嘶哑:「是她的。」
大队长微微皱起眉来,不是很明白,明明是小姑娘的房间,为什么这样死气沉沉。
谁也想不到,这是妈妈故意送我的布置。
她说我现在小,在外面看够了花花绿绿的东西,回到家总要静静心。
但凡我有点反驳,她便会去爸爸面前哭诉:「说我嫌弃她的审美,辜负她一片好意。」
爸爸一锤定音,从此我的卧室乃至床单,都成了一望无际的黑。
大队长目光敏锐,顿时就发现我枕头下面藏着东西。
那是我今早急着出门,忘了藏好的日记。
他随手翻了翻,眼神逐渐复杂起来,带着日记本蹭蹭下楼。
见爸爸还愣在原地,他将日记本递了过去,声音带着莫名的肯定:「看看这个,或许你对江妙的死,会有其他看法。」
爸爸机械地抬头,刚要接过日记本,妈妈突地蹿了过来想抢过去。
却被大队长一手掀翻。
「林女士,我知道你心情激动,但请你配合我们警察办案。」
男人的声音又冷又硬,瞪着一双虎目,吓得妈妈像个鹌鹑似的再不敢说话。
眼睁睁看着大队长将日记本递给爸爸。
他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本子。
可只一眼,他眼眶便迅速红了起来。
因为那上面写着:「爸爸突然停了我的画画班,他说我画小人会刺激到妈妈,可是不学画画,我怎么才能画出全家福呢?」
「爸爸上班后,妈妈又对我发脾气了,她说我的读书声太吵了,吵得她头疼睡不着觉,可是我刚刚明明是默读啊」
「老师发给我的奖章被妈妈撕了,她说她不喜欢,我懂了,那下次老师的奖励我都不要了。」
爸爸的眼眶全湿透。
他死死压着喉间的哽咽,颤着手不停地往后翻。
「妈妈将我最后一件小白裙剪坏了,那是爸爸送我的第一条裙子,我很舍不得,但也不敢说」
「今天爸爸因为妈妈,又叫我滚了,他指责我故意参加班级演出,就是为了刺激妈妈其实没有,那是有人临时出了车祸,我被抓上去的,可他不信」
日记的最后,只有一句话。
「徐医生说我得了血癌,说我要死了,为什么我一点也害怕,反而有点期待呢?」
合上日记,爸爸再也受不了,歇斯底里喊了一声:「江妙!」
随后,他仰头喷出一口黑血,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爸!」
哥哥连忙冲了过来,视线往日记本上瞟了一眼,顿时眼眶就红了。
他哽咽着,带着哭腔劝慰:「爸,你撑住!你要是倒了,我和妈怎么办?」
「妈妈也不想的,她病了,这只是个意外。」
没等爸爸回话,身后大队长突然开口接话:
「这恐怕不是个意外,我补充一句,你妈她也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