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禾禾是被一股腐臭味呛醒的。
那味道混着尘土和某种说不清的腥气，比她加班时公司厕所堵了三天还上头，呛得她猛地咳嗽，肺里像灌了砂纸，每咳一下都疼得钻心。她想抬手揉鼻子，却发现胳膊沉得要命，像是压了块大石头，指尖还碰到了什么黏糊糊、凉冰冰的东西
——
触感不对，不是她租的那套小公寓里的床单。
她费力地睁开眼，视线先是模糊的，好一会儿才聚焦。入目是灰蒙蒙的天空，断墙残垣在眼前支棱着，碎玻璃反射着惨白的光，远处不知道哪里传来
“嗬嗬”
的怪响，像破风箱在拉，听得人头皮发麻。
这不是她的出租屋。
言禾禾脑子懵了，昨晚她还在公司对着电脑赶方案，客户改了第八版的需求催得急，她抱着咖啡罐熬到凌晨三点，最后趴在键盘上迷迷糊糊睡着前，脑子里还在想
“再改一版就去吃楼下新开的麻辣烫”。怎么一睁眼，就从格子间穿越到废墟了？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身下的
“大石头”
却跟着动了动，那黏糊糊的触感更明显了。言禾禾低头一看，吓得差点喊出声
——
她身下压着一具女尸，衣服破破烂烂的，脸上沾着血污，眼睛瞪得老大，脖子上还有个狰狞的伤口，一看就不是正常死亡。
“我靠！”
言禾禾手脚并用地往后缩，差点摔在碎玻璃上，“这谁啊？穿书还自带尸体坐垫是吧？作者没良心啊！”
这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穿书？她怎么会想到这个词？
下一秒，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涌进脑子里，像开了倍速播放的电视剧
——
原主也叫言禾禾，是本叫《末世求生》的小说里的恶毒女配，典型的恋爱脑，为了追男主雷霆，跟女主白薇薇处处作对，最后在这个废墟里，被白薇薇和雷霆联手推出去挡丧尸，死得跟身下这具尸体一模一样。
言禾禾倒吸一口凉气，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伤口；再摸脉搏，跳得又快又乱，好歹是活的。她这是……
穿成了刚被推出来、还没被丧尸咬到的原主？
“不是吧，”
她瘫坐在地上，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
“嗬嗬”
声，欲哭无泪，“我加班猝死就算了，怎么还穿到这种地狱难度的剧本里？女配就算了，还是个开局就要被丧尸啃的弃子？早知道这样，当初摸鱼的时候就该多摸会儿，至少死前能吃顿好的！”
她正吐槽着，口袋里的东西硌了她一下。言禾禾摸出来一看，是个屏幕裂了好几道缝的旧手机，开机键按了半天，才勉强亮起来。锁屏壁纸是原主和一个男人的合照，男人长得人模狗样，正是小说里的男主雷霆。言禾禾翻了翻备忘录，最新一条是昨天写的：“今晚去城西废墟找雷霆，他说会等我，这次一定要让他知道我比白薇薇好。”
“恋爱脑要不得啊姐妹，”
言禾禾对着屏幕叹气，“雷霆那渣男，眼里只有白薇薇，你还上赶着送人头，这不纯纯大冤种吗？”
手机快没电了，她赶紧翻通讯录，想找找有没有能用的号码，结果翻来翻去，除了雷霆和白薇薇的，就只有几个备注
“小弟”
的联系人，看备注就知道是原主为了追雷霆，硬拉来撑场面的小角色，现在指不定在哪儿躲丧尸呢。
远处的
“嗬嗬”
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脚步声。言禾禾心里一紧，爬起来躲到断墙后面，偷偷往外看
——
只见两个身影正往这边走，一男一女，男的高大英挺，正是雷霆，女的穿着白色连衣裙，哪怕在废墟里也显得干干净净，不是白薇薇是谁？
两人走得慢悠悠的，白薇薇手里还拿着一瓶水，边走边回头对雷霆说：“雷霆哥，你说禾禾会不会真的在这里啊？她一个人来这么危险的地方，我有点担心。”
雷霆皱着眉，语气不耐烦：“担心什么？她自己要跟来的，成年人了，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再说了，这地方丧尸多，我们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
言禾禾躲在墙后，听得牙痒痒。好家伙，这两人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不知道的还以为白薇薇多关心原主，雷霆多无奈呢。她记得小说里写的，就是在这里，白薇薇假装要拉原主走，结果趁原主不注意，跟雷霆一起把人推给了追上来的丧尸。
她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腿，还好，跑得动。现在丧尸还没到，要是能趁这两人没发现自己，先溜出去，说不定还能活下来。
就在她准备偷偷绕路的时候，白薇薇突然朝着断墙这边喊：“禾禾？是你吗？我好像看到你了！”
言禾禾心里咯噔一下，脚步顿住了。
雷霆也朝着这边看过来，语气缓和了点：“禾禾，别躲了，出来吧，这里危险，我们带你回临时据点。”
言禾禾咬着唇，脑子飞速运转。现在跑肯定会被发现，万一这两人直接动手把她推给丧尸，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不如先装虚弱，跟他们走，等找到机会再溜。
她深吸一口气，扶着断墙慢慢走出来，故意装作腿软的样子，脸色苍白：“薇薇，雷霆哥……
我、我刚才遇到丧尸了，还好躲得快。”
白薇薇赶紧跑过来，扶住她的胳膊，手劲却不小，捏得言禾禾胳膊生疼。她脸上带着担忧的笑：“禾禾，你没事吧？都怪我，昨天没拦住你，让你一个人跑来了。”
雷霆也走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到她身下的尸体时，眼神闪了闪，没说话。
言禾禾心里警铃大作，表面却装作害怕的样子，紧紧抓着白薇薇的手：“薇薇，我好怕，我们快走吧，这里太吓人了。”
白薇薇点点头，转头对雷霆说：“雷霆哥，我们快带禾禾走，我好像听到丧尸的声音了。”
雷霆
“嗯”
了一声，率先往前走。白薇薇扶着言禾禾跟在后面，走了没几步，言禾禾就感觉到白薇薇的手在慢慢往她身后移
——
来了！小说里的情节要上演了！
她偷偷往旁边挪了挪，想避开白薇薇的手，结果白薇薇好像早有准备，突然用力一推：“禾禾，小心！”
言禾禾重心不稳，往前踉跄了几步，正好撞向迎面走来的一只丧尸
——
那丧尸缺了半边脸，腐肉挂在脸上，伸出爪子就朝她抓过来！
“靠！”
言禾禾反应快，猛地往旁边一扑，正好摔在那具女尸旁边，借着尸体的掩护，赶紧闭上眼睛装死。
雷霆和白薇薇看到丧尸扑过来，转身就跑，连回头看都没看一眼。白薇薇跑的时候还喊了一声：“禾禾，对不起！我们实在救不了你！”
言禾禾趴在尸体旁边，听着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心里骂了一句
“狗男女”，然后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那只丧尸在她身边转了转，闻了闻，可能是因为有女尸的味道掩盖，竟然没发现她是活的，转身朝着雷霆和白薇薇跑的方向追过去了。
直到丧尸的脚步声消失，言禾禾才敢慢慢睁开眼。她趴在地上，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心里又怕又庆幸。
怕的是刚才差点就被丧尸抓了，庆幸的是她活下来了，还躲过了原主的必死剧情。
“社畜的命就是硬，”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慢慢爬起来，“不就是末世吗？不就是丧尸吗？只要我够怂，够能躲，总能活下去！”
她不敢多待，刚才的动静说不定还会引来其他丧尸。她看了一眼手机，彻底没电关机了，只能凭着原主的记忆，往小说里提到的一个废弃便利店的方向走。
走了没几步，她突然听到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还看到了车灯的光亮。言禾禾心里一动，赶紧躲到断墙后面，偷偷往外看
——
只见几辆装甲车正朝着这边开过来，车身上印着一个她没见过的标志，看起来像是某个势力的车队。
是敌是友？言禾禾心里没底，但至少，这是除了白薇薇和雷霆之外，她在这个末世里看到的第一批
“活人”。
她握紧了拳头，心里盘算着：不管是谁，先看看情况再说。要是能抱上大腿，说不定就能不用天天躲丧尸了。
装甲车越来越近，车灯照得她睁不开眼。言禾禾深吸一口气，决定赌一把
——
她慢慢从断墙后面走出来，举起手，朝着装甲车的方向喊：“有人吗？我是幸存者！我没有被丧尸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