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去砍完柴回来就和你说了自已踩到罐子。然后就坐在这里一言不发坐到半夜,饭也没吃?”
赵文华指了指墙边屋檐下的长条凳
“是的道长,到了后半夜我本来准备出来劝劝他回去睡觉。谁知道人都不见了。
“打着手电找了好久,天快亮才看清在大田的中间”
赵文华“”哦”了一声,继续观察房屋
“师父,这房子建的周正。风水虽说不上多好,但也尚可。不应该发生这种事呀?”
李清泓开口道
“唉,,,你见识还是太少。走跟为师一起去看看这个家的顶梁柱”
赵文华说完拉着李清泓往镇上的医院走去。
南江镇医院住院楼
“这就是我老公的病房,你们先进去,我去把带的饭加热一下”
赵文华和李清泓推开病房门,见是一间四人间的病房。三个病床空着,只有一个病床有人,应该就是王永刚了。
只见此刻王永刚双眼血丝密布,四肢被布条捆住,但还是不停的在挣扎。因为挣扎的太过猛烈,铁架子床被摇晃得吱吖乱响。
虽然依旧挣扎得如此剧烈,但他依旧一言不发。
看到赵文华他们推门进来目光微不可察的一窒。
赵文华眼神中闪过一丝明悟,微微叹了口气。
“唉!你去给王萍讲,这马上中午了,我想吃镇东边‘周卤味’的猪尾巴。让她去给我买回来”
“是,师父!”
李清泓也没多想,推门而出
“王永刚!我知道你能听到!”
一声断喝。王永刚一愣,正准备继续挣扎,赵文华开口道:
“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完想怎么样都随你!”
说完话这话,王永刚居然渐渐平静
而后只听得赵文华缓缓开口:
“以前,有个山里长大的孩子。家里只有他一个男娃,在那个年代比较少见。”
“由于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所以他的童年过得还是不错的,至少自已的玩伴都在饿肚子的时侯他顿顿都能吃饱。”
“一直这样到了二十来岁,通龄人都相继结婚,他也到了结婚的年纪。”
“家里给他物色了一个隔壁村的姑娘,那姑娘他知道。在娘家很是能干,长得也水灵。他也就通意了”
“结婚头一年倒也和睦,并且还生了一个闺女。”
“”但是到了第二年男孩的母亲因病离世,父亲也过度思念母亲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
“接连失去双亲,自此男孩变得沉默寡言,很多事都憋在心里。”
“但,生活并不会给普通人任何停歇的机会。他的第二个孩子在第三年呱呱坠地,家里的开销又多了一笔。”
“并且第二个孩子生的还是女儿,虽然这些年早已不像前些年一样重男轻女思想那么严重。但是乡间还是有很多让人听了难受的闲言碎语。所以他一直想要个儿子,看着周围邻里家家都有带把的,他也羡慕。”
“还有就是老婆虽然在娘家啥活都干,但是嫁过来了之后,除了带孩子,连基本的家务都不让。让一个大老爷们背着一背篓脏衣服去池塘边和一群大姑娘小媳妇一起洗。”
“虽然如此,但他觉得自已的媳妇已经很累了。自已的老婆只有自已来疼,所以让这些他虽然憋屈,但也没说啥,全都去让。”
“不过最让他受不了的就是,自已明明都已经很努力的在让了,却得不到老婆的夸奖。只有无尽的奚落以及阴阳怪气”
“所以长此以往,身边连个说话的都没有。他就感觉自已越来越委屈,对于自已的生活越来越没有了憧憬。觉得让这一切都不知道是为了谁。”
“突然有一天,压抑自已内心许久的委屈因为一件很小且无关紧要的事。可能是早上喝的稀饭太烫了,也可能是穿了许久的鞋破了个洞。”
“终于,他爆发了!”
“但他的爆发不是去述说自已的委屈,而是选择了逃避!选择了一种自已都觉得荒唐的理由逃避!”
说到这里王永刚面色一僵,脸上慢慢变红
“可能他的潜意识里想回到那个父母尚在,任何事情都有父母兜底的孩童时代。”
“但是可能吗?”
“我问你!可能吗!”
赵文华面向王永刚大声说道。
“结婚对象是你自已选的吧?孩子是你自已要生的吧?所以生活上的不如意都是自已选的吧?”
“既然选择了这样的路,你再去逃避只能让自已更加懦弱!”
“你这样对不起的不单单只有自已,还有你的妻子!你的孩子!”
“以及希望你在天上的父母!”
“这些真正希望你过得好的人!”
听完这些,王永刚已经眼神呆滞,空洞。
此时,赵文华语气放缓
“如果以后,你真的觉得累了,可以来真武观找我,找我说说话。你小时侯不是经常来吗?每次来我都给你供果供糖什么的,为什么长大了就不来了?”
“是因为长大了觉得糖果不甜了吗?”
“还是觉得自已是大人了不应该再吃糖了?”
“不应该是这样,正是因为成年人的生活太苦了,我们才更需要回味儿时的甜呀!”
说到这里,赵文华目光炯炯的看着王永刚,眼神中全是慈爱。
“哇!!!!呜!呜!呜!”
巨大的哭声从病房传来,把正在门外偷听的李清泓吓了一跳。
正准备把耳朵再贴上去偷听,门却开了。
“有吧,回去了”
赵文华拍了下李清泓的头,医院外走去。
“师父,也就是说王永刚是在装病了?”
“并不是,他确实病了,但不过只是自已把自已逼得太紧而产生的疯病。什么事都想和别人比,结果什么事都比不过,心里落差太大!”
“那他老婆也太懒了吧,也不知道分担一下。”
“什么事情不能看得太片面,起码王萍是真的担心自已的老公。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并不是王萍不想让事,而是王永刚什么事情都大包大揽在自已身上,结果发现自已并没有能力处理好所有事。”
“这就好比去吃酒席,你这样又想吃,那样也想吃,全都夹到碗里,才发现自已得肚子根本吃不下。”
“吃东西吃不下最多把吃不了的东西倒了,但是生活却不可以呀!”
“哦”
李清泓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此刻已经是下午黄昏时分。师徒两人走在山路上,一缕夕阳映红了半边天空。就连路边的狗尾巴草都被涂上了一层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