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济世堂京城分号的天井里就飘着淡淡的药香。林薇蹲在石磨旁,将甘草、绿豆磨成细粉
——
昨晚她特意多备了些解毒粉,万一今天在福记商号遇到危险,或许能派上用场。
“磨这么多?”
萧景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提着个油纸包,里面是刚买的热包子,“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林薇直起身,接过包子,指尖碰到他的手,还带着清晨的凉意。“怕等会儿遇到麻烦,没工夫吃饭。”
她咬了口包子,是她爱吃的豆沙馅,心里微微一动
——
昨天随口提过一句喜欢甜口,他居然记着。
萧景渊靠在门框上,看着她小口吃包子的模样,眼底软了些:“我已经安排了暗卫在商号周围接应,你一会儿扮成我的随从,跟在我身后就好,别轻易出声。”
“你的胳膊……”
林薇看向他的左臂,虽然缠着麻布,却能看出昨晚换药时,伤口还没完全愈合,“要是动手,会不会裂开?”
“放心,这点伤不碍事。”
萧景渊抬手按了按胳膊,语气轻松,却悄悄将动作放轻,怕她担心,“我们先去探探王掌柜的底,拿到贡酒下毒的证据就走,不恋战。”
林薇点点头,把解毒粉包进油纸里,塞进药箱夹层,又将银针藏在袖口
——
她虽不能像萧景渊那样挥剑,却也得备好自保的手段,免得给他添麻烦。
两人出了济世堂,马车在晨雾中往城南驶去。福记商号坐落在热闹的南大街,门脸气派,挂着烫金的匾额,门口站着两个精壮的伙计,眼神警惕地盯着往来行人。
“这王掌柜倒会装样子,明面上让着蜜饯生意,背地里干着投毒的勾当。”
萧景渊掀开车帘一角,声音压得很低,“一会儿我自称‘萧公子’,是来谈蜜饯贡品的,你就说是我的随身医工,负责查验食材是否安全。”
林薇应了声,跟着萧景渊下了马车。伙计刚要拦,看到萧景渊身上的锦袍和腰间的玉佩(是他特意换的普通玉饰,掩人耳目),立刻堆起笑:“这位公子里面请,王掌柜在堂屋等着呢!”
堂屋里摆着红木桌椅,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看到萧景渊,连忙起身:“这位公子看着面生,不知是哪家府上的?”
“家父在朝中管些贡品采买的事,听说你家蜜饯要送进宫,特来看看品质。”
萧景渊坐下,端起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我这医工懂些药理,要是食材里掺了不干净的东西,误了宫里的事,你我都担待不起。”
王掌柜眼神闪了闪,看向站在萧景渊身后的林薇,皮笑肉不笑:“公子说笑了,我家蜜饯都是上等食材,怎么会有不干净的东西?”
“有没有,查了才知道。”
林薇上前一步,声音平稳,“请王掌柜带我们去后院的食材库看看吧,尤其是准备送进宫的贡酒和蜜饯,得仔细查验。”
王掌柜脸色沉了沉,却不敢反驳
——
他摸不准萧景渊的底细,万一真是朝中权贵,得罪了可吃不了兜着走。“那……
公子跟我来。”
后院比前院安静得多,几间库房紧闭,墙角堆着几个大酒坛,上面贴着
“贡酒”
的红封。林薇故意放慢脚步,鼻尖微动
——
空气中除了蜜饯的甜香,还飘着一丝淡淡的金属味,和铅霜的味道一模一样!
“王掌柜,这酒坛怎么都放在外面?”
萧景渊指着酒坛,语气带着几分不记,“要是淋了雨,误了贡品,你担待得起?”
王掌柜连忙解释:“这是刚从酒窖运出来的,一会儿就装车送进宫,不敢耽误。”
林薇趁机走到酒坛边,假装整理袖口,指尖悄悄沾了点坛口渗出的酒液,放在鼻尖闻了闻
——
果然有铅霜的腥气!她刚要示意萧景渊,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几个黑衣伙计围了上来,手里拿着木棍,眼神凶狠。
“王掌柜,这是何意?”
萧景渊站起身,挡在林薇身前,手按在腰间的短剑上。
王掌柜终于撕破脸皮,冷笑一声:“别装了!你根本不是什么权贵,是来查铅霜的吧?萧景渊,暗查使大人,久仰大名!”
林薇心里一紧
——
王掌柜居然认出了萧景渊!
“既然认出来了,就乖乖把贡酒下毒的证据交出来,还有李掌柜的下落。”
萧景渊的声音冷了下来,暗卫应该已经听到动静,很快就会进来。
“证据?李掌柜?”
王掌柜拍了拍手,两个伙计押着个被绑的人走出来,正是李掌柜!他脸上有伤痕,却依旧瞪着王掌柜:“萧大人,别信他的!贡酒里加了双倍铅霜,还掺了曼陀罗花粉,就是要在重阳宴上让朝臣们昏迷,好让废太子趁机宫变!”
“找死!”
王掌柜怒喝,挥手让伙计动手。黑衣人们举着木棍冲上来,萧景渊拔剑迎上去,左臂的麻布很快被血渗红
——
刚才的动作太大,伤口裂开了。
“萧景渊!”
林薇急喊,从袖口摸出银针,对着冲在最前面的伙计掷去,银针扎中他的穴位,伙计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她趁机跑到李掌柜身边,用匕首割断他的绳子:“李掌柜,你先躲起来!”
李掌柜刚要道谢,就看到一个伙计绕到林薇身后,举棍就要砸下来!“小心!”
李掌柜大喊,萧景渊闻声回头,想冲过来却被两个伙计缠住,只能急喊:“林薇!躲开!”
林薇反应极快,弯腰避开木棍,反手将匕首抵在伙计的腰上,却没注意到身后还有人
——
另一个伙计举着刀冲过来,萧景渊眼疾手快,掷出短剑,正好扎中那伙计的胳膊,刀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
“跟我走!”
萧景渊冲过来,攥住林薇的手腕,拉着她往外跑。李掌柜跟在后面,暗卫也终于冲了进来,和黑衣伙计打在一起。
跑出商号,马车已经在路边等着。萧景渊把林薇推上车,自已刚要上来,王掌柜却追了出来,手里拿着弓箭,对准了林薇!“想走?没那么容易!”
“小心!”
萧景渊扑过去,将林薇压在身下,箭
“嗖”
地一声扎进他的后背!
“萧景渊!”
林薇的心像被揪了一下,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扶着萧景渊躺下,撕开他的外袍,后背的伤口还在渗血,箭杆还插在上面。
“别慌……”
萧景渊喘着气,伸手擦去她的眼泪,“箭没扎中要害……
先开车。”
车夫立刻赶车,马车疾驰而去。林薇拿出药箱里的止血粉,小心翼翼地撒在伤口上,手指忍不住发抖:“都怪我,要是我刚才再小心点……”
“不怪你。”
萧景渊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稍微镇定了些,“是我没保护好你……
还好你没事。”
林薇低下头,眼泪滴在他的手背上。她不敢拔箭,只能用麻布紧紧缠住伤口,盼着快点回到济世堂。萧景渊靠在她肩上,呼吸渐渐平稳,却还在低声叮嘱:“李掌柜说……
贡酒里有曼陀罗花粉……
重阳宴上……
要小心……”
回到济世堂,陈默立刻帮忙准备换药的东西。林薇小心地拔出箭,幸好没扎中内脏,只是失血过多,萧景渊脸色苍白,却还看着她:“线索……
拿到了吗?”
“拿到了。”
林薇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是刚才在商号里,趁乱从王掌柜的书房找到的密信,上面写着重阳宴上
“按计划行事,待朝臣昏迷,东宫旧部即刻入宫”,还有废太子的印章,“这就是证据。”
萧景渊松了口气,闭上眼睛,却还攥着林薇的手:“重阳宴……
还有三天……
得让陛下知道……
你……
别太累……”
林薇点点头,坐在床边,看着他昏睡的模样,心里又疼又暖。她知道,接下来的重阳宴,是一场硬仗,可只要有他在,她就有勇气面对。
傍晚,萧景渊醒了过来,看到林薇趴在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张密信。他轻轻把她的头靠在枕头上,盖上被子,指尖拂过她的发梢
——
从异世而来的她,像一束光,照亮了他记是阴谋和仇恨的路。
“林薇……”
他轻声呢喃,“这次,换我护你周全。”